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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牵着她的手,纵身一跃,来到外面的山坡上。
阳光蓬勃,洋洋洒洒泼向草木万物,站在坡上往下望,清乔已然目瞪口呆。
山下满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人山人海将这座小山坡围住,密密麻麻如同烟尘,来得汹涌莫测。
乌云压城城摧,举目一片黑茫茫。
这么多人,每个人手上都持着一张弓,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而每只箭的目标,似乎都是……她。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她站在这云顶上,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人海浪尖上的一只小舟。
轻飘飘的,微不足道。
“娇,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邵义松开她;面容严肃,长发飞扬。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如此宏大气势,难道要我又蹦又跳呼天喊地的问候“山那边的朋友你们好吗?请挥动你们的荧光棒!”
她苦笑,目光顺着那群弓箭手一路飘出去。
然后她看到了他。
在那群弓箭手的尽头,在左青身上,他正扬起头遥遥朝他们看来。
锦衣博带,玉树临风,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依旧是那样的气势凌人,眉眼间不可一世,仿佛坐拥这三千天下。
“……段玉护驾来迟,奉陛下之命,捉拿叛国贼杜娇!”
她听见他淡薄的声音,只觉得喉头发紧,依稀看见眼前有蝴蝶飞扬,渐行渐消,见不得光。
“……不论死活,缉拿到手者,重重有赏!”
风一吹,那几个字恍恍惚惚全化了。
连个回声都没留下。
“慢!”
忽然有人挥手,喝住这即将决堤的千军万马:“——她不会武功,你们无需大动干戈。”
清乔茫然转头,发现说话的是邵义。
他正目光复杂看着她,千丝万缕,似怜悯,又似哀伤。
“乖乖随我下去吧!如果现在反抗少一些,将来……”他犹豫片刻,轻声道,“……将来的痛苦也会少一些。”
然后他径直牵起清乔的手,于众目睽睽下穿过山路,来到箭手阵前。
那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
但对于顾清乔而言,却已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两人刚走到箭阵前,立刻有士兵一涌而上,将清乔硬生生从邵义身边拉开。
推,攘,扯,毫不怜惜玉。
邵义静静站在原地,有些发呆。
“殿下受惊了!”有将士跪在他身边请罪,战战兢兢。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他只是怔怔看着少远去的背影,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被士兵们架着,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他留意到她回头望了一眼,却未曾看他。
那瞬间她的面容像雾一样,飘着叫人炕清底细的表情,淡得似层烟,一碰便散去。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方才她的手停还在这里,他记得那触感,柔软,细滑,带着淡淡一缕。
她这样的娇弱,肯定不能吃苦。
他无声想着,心头忽然一阵抽紧,四面八方都涌来灰的气场,尘土飞扬。
顾清乔被押到左青面前。
段玉依旧坐在马身上,居高临下,神情冷漠,似乎已经完全不认得她。
“杜娇,你可知罪?”
这是他开口问她的第一句话,面无表情,唯有眼波里映着两盏暗火,灼灼闪着幽冷的光。
——他是彻底打算不认她了。
惊悚似碎雪,铺天盖地兜头砸来,阴寒刻肤彻骨,倏乎而至,连空气都结冰了。
顾清乔望着眼前这满身疏离的男子,只觉得很怕很怕,眼睛开始变热,热得滚烫,烫得刺痛了眼眶。
“加之罪,何患无辞?”苍白着一张脸,她轻轻咬住下唇。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段玉一挑眉,眸光逼人,直直探入她渐渐放大的瞳孔里。
沉思片刻,她终于仰起脸,冲他勉强一笑。
“……许久不见,王爷,你还是这么的呀!”
这回段玉送给清乔的见面礼,是一座冷冰冰的监牢。
绝对冷,绝对冰,且绝对的空荡荡。
阴暗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窄小的石,上铺了层薄薄的稻草,头放着乌黝黝的棉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风一个劲儿自她身边萧瑟而过,呼——呼——
僵在原地好半天,清乔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草、草、草垫……”她瞠目结舌瞪着前方的“家具”,“黑、黑、黑心棉……”
她仿佛可以看见,有无数的小强和小螨正在这上欢畅的打滚,自由的流窜;她甚至还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相互问候的对话——小螨谄媚道:“嘿,强哥,最近好吗?您老可是我们昆虫界的大明星啦!”小强叹口气,语气特深沉:“唉,忙呀!最近天天要去周星星家轧戏,没日没的就为混口饭。兄弟,不瞒你说,做虫难,做一只演艺圈的名虫更是难上加难啊!”
——Oh,no~~~~~~~不要这样,不能这样!一向娇生惯养的她哪见过这阵势?嘴一瘪,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作者,你这个变态,有没有必要把我虐成这样?”
话音刚落,天上秘落下一个炸雷,噼啪!
一个哆嗦,她吓的赶快跳到石上蹲起来,仰头恍脑做无比惬意状:“啊,我是多么的幸运啊!不仅能穿到这里遇见无数男,而且还能免费参观几千年前的天牢,人生如此,夫肝求!呜呼哀哉!”
说完赶紧捡起一块石头,在石壁上歪歪斜斜刻下一行字——“坚决学习叶挺精神,誓把牢底坐穿!”
天上的雷闷哼两下,终于没声了。
好险好险,她暗暗吐一口气,抹把汗。
忽然听到牢房有悉悉索索的脚步身,她迅速跳下,利落站到门边。
来者是两个人,一个白眉老头,一位华服青年。
“杜娇,你可知罪?”那老头一进门就开始瞪她,厉声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又来了,烦不烦呀,怎么每个人见面都问这句话?清乔一翻白眼,没好气道:“知了知了!你们到底想治我什么罪?护卫不当?拐卖幼童?还是携带国宝私自出逃?”
白眉老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气的胡子都颤了起来,一翘一翘:“你、你这个妖!居然敢背叛朝廷勾结魔教!想那日山谷严密部署,你居然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太子劫走,说!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又有何居心?”
呀,“妖”?多光辉的称呼啊,MS武侠小说里一般得是超级才有资格这么被人这么叫。清乔有点陶醉,于是很配合地一甩秀发,无比风道:“哎哟,难道您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自然要有职业道德,所谓干一行爱一行,职业机密怎可轻易对外泄露?”
白眉老头身子一抖,开始学西子捧心,估计血都快被气吐出来了。
“丞相。”
那俊的华服青年忽然开口,语气分外冷静。
“你去外面侯着,我要和这位单独说间话。”
“王爷!”白眉老头惶恐道,“这、这不妥!这妖很可能是魔教派来的奸细,万一她会巫术……”
青年摆摆手,面有些微的不耐烦。
白眉老头讪讪收声,转身准备走人。
“丞相!”清乔生怕这老头一走将来就不记得她的定位了,赶紧深情呼唤:“身为妖的我,郑重向你预言,将来你家会出一位举世无双的大侠!他和你一样有白白的眉毛,还有着绝对精彩和浪漫的身手,人们一提起他,都会竞相传颂——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招,是什么样的招……”
然而白眉老头终究是走了,看也没看她一眼。
清乔悻悻跌坐到石上,嘟着嘴一言不发。
地牢里陷入一片死寂。
“小乔。”那华服青年蹲下身子看她,笑颜如风,“你生我气了?”
“我怎么敢呢?”清乔抬起一只眼看他,咬牙切齿,掷地有声,“段、王、爷!”
“——果然是生气了。”段玉一脸不出我所料的温和表情,“小乔,我今日不认你,是为了你好……”
“行的行的。”清乔一挥手,很是宽宏大量,“我知道是你不想在太子面前揭穿我的身份,你要顾虑很多人的感受嘛……没关系没关系,你赶紧找个机会把我放了。”
“……恐怕,不行。”段玉退后一步,望着她,轻轻晃起脑袋。
“姓段的,你什么意思?”清乔腾的站起来,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你曾经向我说过,你手上有五个红点,是百年一见的梅印。”
他盯着她的手臂,淡淡道:“事到如今,你还真以为它只是普通的胎记吗?”
帝灵篇 肉真相
顺着他的目光,清乔缓缓举起左臂,袖子滑下来,露出细滑如玉的肌肤。
五个小点静静停在那里,如同一朵嫣红的。
“你这是梅印。”五年前,空空大师这样告诉她。
那时她刚刚穿来这个世界,整日无所适从恍然若梦,只得对外宣称失去记忆,同时也由于所受刺激太大,长时间里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顾尚书担心儿的病情,便带着她去上清寺祈福,她与空空大师就那样相遇了。
“何处来的小施主?”那日空空大师见她蹲在树下发呆,便主动过去打招呼。
“哪里来的胖和尚?”清乔正郁闷这个萝莉身体,心情不好,索对他白眼相向。
大师然恼,只呵呵一笑:“施主,可是天外来客?”
呆怔3秒,清乔噌一下站起来,抱住和尚大腿嚎啕而哭:“——可算找到组织了!”
寻了一个僻静处,她把穿越的事情和大师好一通细说,再三强调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回家。
大师打量她半响,轻轻摇头:“施主何必执念?上天既然肯让你穿过来,必然有他的安排。”
放屁,我看八成是他打瞌睡的时候抓错了人。清乔这样想着,嘴巴上不依不饶起来:“空口无凭,大师如何知道这就是正确的安排?”
空空大师微笑:“姑娘身上可有特殊印记?”
“……倒是有个胎记。”清乔拉开衣袖,老老实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