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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润西看了他一会:“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想起自己收过那么多次礼物,最终都化作了一串串数字不知用到了哪里。只有这一回,他的江山但凡还在,邵真的心意就永远都无法磨灭。
40
番外:白首不相离
苏润西有时候会觉得,恐怕没有更好的了。
邵真爱他,彭道承虽然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心思,却也并不舍得离开他半步。
三个人相处起来不方便的地方很多,单就床上的你来我往来说,那两个人未必就是心服口服的。不过没办法,他体弱多病,医生兜过于劳累,或者担忧思虑,恐怕要早亡。
他并不怕死,人生那么长,苦痛和离别是早晚的。却还是在听完医嘱之后莫名的担心邵真。——他还那么年轻,既干净又温顺,有时候远远看着也觉得是个会疼人的,只是过于执着了。
至于彭道承,他能待在自己身边一时半刻就是有心了,未来的事想多了就是遗憾,很没必要。
转眼又是一年夏天,苏润西先是由他们其中的一个陪着外出度假,再回来未免疲惫不堪。然而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邵真把他买回来的一整箱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又分发了下人们的纪念品,便无所事事的陪着他歪在床上,听黑胶唱片。
苏润西挨着他,两个人靠的很近,鼻息都细微可闻。
这未免是天底下最好的日子了。
【从下面开始分源截流,俺要弄出两个不同场景来,大家都看看,最后决定要留哪一个捏?
(1)“你没有事情要做吗?”苏润西躺了一会,青年还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虽然并不厌烦,眼睛却自动缭乱了,头也微微眩晕起来。
邵真看着他,似乎很无辜:“我守着你。”
苏润西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然而再开口还是很为难的样子:“底下的人干了那么多年黑道,现在你连灰色地带也不给他们,直接就想登堂入室,先不说各大公司不能容你,就是那些老人儿也未必就是和你一心。如果这时候有人闹起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邵真坐到他身边,抓了对方的一只手从上而下亲吻了,最终停在手指尖上,笑道:“我有打算,你不用管。”
苏润西看他一眼,挑着眉毛‘嗯’了一声,而后又不死心:“我老了,这些年又不管事,只怕现在出了门认识我的也没有几个,是我多管闲事了。”说着翻身下了床,懒洋洋的拿了一条浴巾,洗澡去了。
邵真还要再跟过去,早被他一抬手阻止了。
苏家的主卧室连着一个小套间,往里走就能看见一个大浴缸,旁边是一个小喷水池,用来交换冷热水。
苏润西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身上发冷,脸上就不好看。他想起自己如今也有了年纪,四十多岁的人皱纹虽然不多,精力体力却是每况愈下,不由心灰意冷。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四肢酸软似的发麻发胀,仿佛体内的关节全被打通了。他在这热烘烘的温暖里慢慢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惬意舒畅起来。
邵真还是依据着礼貌来对待他,数十年如一日。只不过成功的次数越多,眼里就越来越容不下人。苏润西想起自己以前的手段,现在拿出来只怕也过时了。人在安逸中总是要过分颓丧萎靡,他虽谈还保持着动物的敏锐,一出手爪子却烂了。
终于从水里出来,身上还在发虚,皮肤却粉嫩发红,无端的惹人喜爱。
苏润西慢吞吞的拿来浴巾,看见旁边挂着干净的浴袍,他这些年身体保养得不错,比起一般的中年男人还是相差甚远,伤风感冒也不是小事。
手里抓着浴袍换上,系带子的时候朝镜子看了一眼。他还是美丽妖娆的长相,岁月在他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然而还是到了垂垂老矣的地步,夏天里也要盖着毛毯,怕冷,怕热,一点小病也要在医院住很久。
邵真没在卧室,苏润西乐得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和厨房要了一碗燕窝粥,没下楼去。
彭道承这几天去了外省商量开发的事。他们在这几年生意都是越做越大,一年里有大半年都要飞来飞去。
苏润西换了一张唱片,又点了一点安魂的精油,刚昏沉沉的有了睡意,电话响了。——这是半睡半醒间最让人抓狂的。他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又用毯子蒙住了耳朵,脑袋也干脆缩在枕头下面。不料铃声不间歇的响了五分钟之后,还在执着的叫个不停。
“喂!”借助电流传过来的果然是远在异地的彭道承,苏润西听着他问了午饭,问了早饭,再要问晚饭的时候,早烦躁了:“有完没完?”
话筒里静默了一会,有人在那边低声说了什么,彭道承只说‘让他们先等着’。一扭头还是笑嘻嘻的:“怎么,我打扰你了?”
苏润西不说话,被电话吵了这么一会,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
彭道承一下紧张起来:“是不是又是哪里不舒服,我听着你的呼吸不对啊!邵真呢?他怎么没陪着你,我走之前不是和他说好了吗?要寸步不离的看着你,现在虽然是夏天,气温高,哮喘虽然发作的少,中暑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中年男人的叨唠简直让人招架不住,苏润西忍了一会,只好说:“我现在正难受,要睡一会,先挂了吧!”说着不等对方说出个‘好’或‘不好’,自己单方面结束了通话。想想又怕他事后再打,索性连电话线也拔了。
之前酝酿好的情绪都被打断了,精油也烧完了。好在他确实累了,干躺了一会,仍旧一觉睡死了。
再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苏润西身上发懒,去大露台看了一会月亮,终究是没意思。
厨房跑来问晚上怎么吃,是不是把彭道承拿来的活鱼做了尝尝鲜。
苏润西抬起头:“什么活鱼?他去了外地少说也有一个星期,什么鱼能活到现在?”
那人笑了笑说:“您不知道吗?彭傍晚赶回来的!”
苏润西看着他,好半天‘嗯’了一声,而后噔噔下楼去了。
彭道承果然在院子里,他全身湿漉漉的,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似乎刚从游泳池里出来。
苏润西在树荫下远远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他虽然也老了,身材倒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嗳?你怎么出来了?”彭道承躺在椅子上抽完一根烟,一扭头看见他了。
苏润西但笑不语,往前走了几步,被他止住了:“先别过来,我把烟味散散。”说着挥手赶苍蝇似的一阵乱舞,又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口香糖嚼了一会,才对苏润西招招手:“过来吧!”
苏润西看他小心翼翼,又想起邵真对他也像是对玻璃人似的,不由皱眉道:“你们要是觉得我摸不得碰不得,趁早找别人去好了,这么陪着小心干什么?”说着转过身,打算回去了。
“嗳?这是怎么说的?”彭道承忙从后面追过来,似乎是想要拉他袖子,被苏润西一甩,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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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润西叹息一声,邵真立刻靠上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润西摇摇头,对着他那乌黑发亮的眼珠看了一会,还是说:“你扶我起来,我要躺一会!”
邵真一直在看他的脸色,见并没有特别的难看,才扶着他慢慢躺好了,盖上一层薄毯。
苏润西睡觉的时候规矩很大,屋里一般是不留人的。邵真守着他待了一会,又走到床头试了一遍医用的电铃,才关上门出去了。
苏润西这一觉睡的十分不安稳,不知迷糊了多久,便觉得胃里被人捣了一拳似的又疼又麻。他不得不挣扎着在床头靠住了,歇了一阵,手掌下的心脏‘砰砰’乱跳,几乎失去了规律。
“——邵——真——”苏润西忍得难受,只觉得这一会下来身上先出了一层汗,也不知道是冷的热的,只耗尽了他的意志“——邵——邵——真——”
徒然叫了两声,胃里就翻滚起来,渐渐的连口腔里也开始腥苦,苏润西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终于打翻了床头的一个台灯,发出‘哐当’一声。
邵真此时正在书房办公,听见这不同寻常的声响,立刻就跑到了楼上。
苏润西还没昏迷,只窝在床边干呕了几口,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难受,可是这一会的功夫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样,生生扯开了什么似的。
邵真吓了一跳,窜过来先抱住了他,也不怕脏,只回头对跟过来的人喊着:“找医生过来,快!”
苏润西靠在他怀里,闻着近在咫尺的一点古龙水味,倒还知道说话:“——去——去——医院——”
邵真心里咯噔一声,抱起他大步来到院子里,那里早有汽车备好了,此时一发动,很快就出了门。
这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苏润西歪在邵真的臂弯里,一时半刻倒还可以忍受,后来过了一个隧道,他就彻底不行了。先是呼吸困难,而后心脏竟然停跳了似的沉闷窒息。
邵真在旁边急得眼角发红,苏润西对着他的眼神,朦胧中想起青年最美好的东西一直都给了自己,而他竟然无以为报。如果这会就这样死了,只怕很多事情都要辜负了。
然而终究是无奈的,谁能控制生死呢?
医院的救治还算及时,各项检查下来的也快。
邵真拿着那些单据,想了想还是全部撕碎了,回头交代说:“过几天我会带他去国外治疗,在这期间你们尽全力保证不恶化就好,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说。”
医生们唯唯诺诺,偌大的院长办公室外是一整个季节里最强烈的阳光,青年站在屋里,身体笔直,却像被什么什么遮盖住了,犹如一只受伤的兽。
之后的几天,苏润西一直在昏睡,仅有的几次清醒,邵真都守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