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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只有沉默。子瑜还是沉默地睇视着他。
最后,只见美貌的太华君侯脸上的黑线越滑越多,最后还是举手投降。「也罢也罢,本侯认栽就是。。。。。。」
随即立刻从打击中振作,涎着脸到子瑜面前,一根白鹤素羽夹在指间,摇得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出越发邪气:「可是,这么一来,连带之前帮子瑜你江上拦截,你欠我的人情,已经有两桩啦!咿呀呀,子瑜哪,没忘记你跟本侯的约定吧?」
李思南好奇道:「子瑜你答应这家伙做什么了?」这笑容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太可疑了!
子瑜面红过耳,道:「药师你别听他的,不过是应允陪他过今年的中元节而已。」
赵佺笑道:「唉,此言差矣。往年子瑜你总是借口佛门有盂兰盆会,再三辜负本侯的一片真心。今年本侯终于得偿所愿啦!」白鹤也捧场地清唳了一声。
李思南看着面红耳赤的子瑜和得意洋洋的赵佺,扶着额头呻吟。「你们俩还真是。。。。。。」赵佺,本药师该说你是个「纯情」的登徒子么,明明七月还有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之日,要调戏子瑜、占他口头便宜,不是选那个日子更好?中元节也是鬼节,选在那时候约会,真是搞不仅你到底在想什么!
二人商议已毕,于是一同登上轻舟离去。岳缨本在抱着表弟痛哭,也不由怯怯问道。「君侯?」
赵佺淡然道:「梅兰竹菊她们四个马上就来接你们。本侯的箜篌还在这里,放心好了。」一拍白鹤的脊背,招呼牠前去传信。
岳缨怔怔地瞧着这一个江湖中几近神话的人物乘舟远扬,有种微妙的恐惧涌上心头。二人虽然均是气宇不凡,然则,毫无疑问的,最先吸引人目光的当然是那位一身紫衣,拥有无懈可击的绝世美貌的男子。可是,她女性的直觉却感受到,太华侯嬉笑不羁的外表下,有种渗入骨髓的冷酷恣意。。。。。。
「箜篌还在这里」,这句话本是随口而出的,细思起来却格外的冷酷。他们姐弟两人,在他眼中,根本是连他心爱的乐器也比不上的啊。
不一会儿,又有一艘船只疾驶而来。船上跳下四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是梅兰竹菊四美婢。她们小心翼翼帮着岳缨把昏厥的张凌抬上船,又叽叽喳喳地抱怨起来:「君侯真是不可救药的恶趣味!早告诉他这具凤首箜篌又重又容易碰伤,他就为了气势非要我们姐妹巴巴地抬过来。现在又要抬回去!」
「哎呀,这还算好的,更讨厌的是那堆萤火虫啊!」
「。。。。。。没错,只为了看上去更有气氛,就让我们四个端庄矜持的少女趴在草丛里捉飞虫,世上哪里有这么任性的主子啊!」
「嘘,小竹妳少说两句。君侯虽然恶趣味,可对待咱们姐妹还不够大方么?」
「其实,君侯的恶趣味算来算去还是为了子瑜居士啊。要不是子输居士也要来,他压根儿就不会出手,更不用费尽心机又是箜篌又是萤火虫的耍帅啊!」
「可惜啊,要暴力的子瑜居士理解君侯这番苦心,太难了!不解风情!」
「是啊是啊,主子也不容易哪!」
听着这番超越理解范围的对话,岳缨岳小姐不禁又怀疑起自己对太华侯的认识是否过于片面。冷酷邪魅的王者和自恋成狂的花痴,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唉!谜一样的男人!
第二章 中元之夜
日已西斜,绋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连河水也泛起柔腻的绮光,如同淡妆的绝色佳人,薄施粉黛格外妖娆魅惑,
江岸边,水流淙淙,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红,一艘画舫停在水湄。湘妃竹的藤子半卷起,绣幔轻扬青烟袅袅,太华侯赵佺支颐斜倚在舷窗边,凤眸半阖似开若闭,绝色的脸庞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
「那是因为今儿个就是七月十五,他跟子瑜居士约会的日子!」兰婢语。
「唉,巴巴地连晚膳也没用好就早早赶过来,何苦呢。」
「就是啊,子瑜居士不捱到最佺一刻绝不会提早过来的。」
听了美婢们的抱怨,太华侯还是维持着脸上梦幻般的诡谲笑容动也不动。只有白鹤感同身受,清唳数声,拍拍翅膀。
「可怜的疏影,你也没吃饱吧?」兰婢摸摸牠的脊背,「乖,等子瑜居士来了,君侯心情大好,到时候吃什么都成!」
水声轻响,另一艘画舫缓缓驶了过来。四婢微微觉出异样,兰婢反应最快,已经撤出兵刃,白鹤也发出警示的唳鸣。风声中夹着轻微的衣袂破空声,一个青袍道士轻飘飘地落在了舱板上,衣带当风,轻挥拂尘,稽首道「无量寿福!」
这时只听太华侯佣懒的声线传过来,「师弟好兴致,进来吧。」
四婢这才知道这道士竟是犹龙派当代掌教真人鹤空空。
孔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增。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孔圣人把道家创始人老子比作龙,到了五代时期,麻衣道者和陈搏这一派就被人称之为犹龙派。
犹龙派宗师陈搏老祖一生中最著名的事迹,就是在宋太徂发迹之前,跟当时还是个无赖军汉的赵匡胤赌棋,大获全胜赢下了华山。而犹龙派也因此跟大宋皇室结下了不解之缘。赵佺身为皇族贵冑,却自小入犹龙派修道,靠的就是祖宗赵匡胤跟陈搏老祖那点不赌不相识的交情。
而北宋宫廷中震惊天下的国宝水晶灯,也是因为陈搏老祖应太祖的弟弟太宗赵匡义的要求,把犹龙派道法《六合八法》镌刻于御赐宫灯的六面灯壁上,分别是太阳真气、太阴真气、太玄真气、太清真气、太乙真气、太极真气,所以才引来四方觊觎。天下武人均对水晶灯虎视眈眈,为的当然不是那盏灯本身,而是其上镌刻的《六合八法》。甚至连北宋汴京失陷后流散各地的水晶灯残本,也成为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绝世秘籍。犹龙派道法精深之处可见一斑。
这一代犹龙派的掌教真人正是鹤空空。赵佺与这位师弟相比,道法功体悟性或许更加胜出,只是他不曾正式出家,也无意要继承道统。
画舫中青烟袅袅,香风阵阵,天色未曾全暗,伶俐的美婢已经早早点上了银烛。珠帘风动,烛影摇红,赵佺凤眸半阖,似笑非笑,掩不住的魅惑风华。
。。。。。。虽然如此,熟知他底细的鹤空空却明白,这优雅至无懈可击的风度下掩藏的是正在发花痴的残酷真相!
鹤空空不由叹气「师兄,诸事已经齐备。岳家那对姐弟你打算怎么办?」
「。。。。。。唉。」心不在焉地哼哼。
「我也不敢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时局多变,战事一触即发,希望你能在此之前拿定主意。。。岳家那姓张的小子,不能留!」鹤空空苦口婆心。
「。。。。。。哦。」还是哼哼。
鹤空空一代道门掌教的风度都顶不住了,怒形于色地道:「师兄!太华君侯!当断不断,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赵佺终于轻声叹息,低徊宛转间之如天籁「咿呀呀,师弟哪,你年纪还未算老,怎地却比最啰嗦的婆妈还要爱烦神?」
鹤空空彻底抓狂:「师兄,我是在和你说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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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空空肩膀塌下来,无精打采地甩了甩拂尘:「我只是担心师兄顾虑太多,反而留下一个祸胎,后患无穷。」
赵佺支起身子,懒懒扫了他一眼,轻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那姓张的小子现在身受重伤又走火入魔,药师那边也未必能找到对症灵药,只怕不用我们下手,他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何必弄脏自己的手?」
鹤空空无可奈何地睨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顾忌那个半吊子和尚,你做事怎会这么拖泥带水?但是他知道多说无益,从师门学艺开始,他哪一回能辩过这位师兄的?只好讪讪地告退。
七月十五中元节是道教节日,又称「中元地官节」,是中元赦罪地官清虚大帝的诞辰。大型的道教宫观为了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都要照例举办「祈福吉祥道场」。鹤空空身为犹龙派掌教,有无数琐事要处理,没时间跟赵佺软磨硬泡。赵佺也是看准这点,才能推则推地跟他装傻。终于如愿以偿打发走了师弟鹤空空,他重新以最闲适舒服的姿态靠回舷窗边,继续等待。
咿呀呀,俗话说,等呀等呀,等到最后就是你的了,可是子瑜哪,这么多年你第一次答应本侯的约会,没必要这么姗姗来迟吧?本侯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所谓的望穿秋水就是这种意境,
暮色渐浓,月上柳梢头,晚风中傅来隐约的钟声和梵唱,大约是附近寺庙的盂兰盆会开始了。赵佺凝目眺望远方,见江上渐次亮起灯火,星星点点的光芒映入艳中带煞的凤眸中,烟花一般的璀璨。
只是,那光芒却照不进漆黑深邃的眼底:
终于,视野的尽头处,月白色僧袍、长发散落肩后、手拈念珠,打扮非僧非俗的圣居士踏月而来。双眼顿时为之一亮。
侩袍还是洗得发白的那一件,连鞋子的鞋底都磨损得厉害,圣居士无愧佛家「苦修」的境界。偏偏他气质出众慈眉善目,这样也自有一副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风度。太华侯赵佺看见他的一瞬间,更是双眼酸楚、情怀激动
太阳没下山就过来了,等了这么久他容易吗他!?
刚想扑过去搂搂抱抱吃点豆腐,子瑜淡淡一笑,把手上一左一右牵的两个小孩塞过来:「太华,我在路上见到这两个孩子怪可怜的,你让小兰她们拿点吃的给他们吧。」
就着扑出去的姿势石化原地,趟佺恨恨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