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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逝,青春不再,对于女人,生日未见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淡忘,是她苏云的选择。
苏云微微叹了一口气,一层层剥去色彩斑斓的包装纸,礼品盒底的CD封面上,那个捧着香槟玫瑰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此刻竟然灿烂得有些刺目。
打开电脑,CD缓缓滑入光驱,音箱里传出悠扬的歌声:《我女人》——苏永康并不出名的非主打单曲,浩瀚的流行乐曲中,苏云却偏巧记住了它。
“明天我也许没这样细心令人在怨恨,没同样爱你但随年俱增。
顽强活到今时的我,坏的好的见太多。
狂潮越过低潮冲过,才明白我要甚麽。
来做我女人好麽?让我爱惜好麽?
从前负担许多今天都交给我,潮流有许多个没有变的不多……”
私人录制的CD,翻唱者的声线远比不上原唱的得天独厚,却也低淳深情。
再从礼品盒中拿出小小的花盆,苏云的手指摸索过迷你园艺盆栽上的贴纸——“对叶莲”,这植物有个奇怪而别扭的学名:千屈菜。夏日的公园湖边、溪边,常见的植物,开着并不炫目的紫红色花朵,并未有太多观赏价值,却也偶尔有人栽培。
7月27日的生辰花,冷辟的植物,难为何冬他居然能找到,更难得是这份巧妙心思。
十二点渐近,忽然的感触涌上心头,苏云轻轻伏在办公桌上,将头埋进肘弯,耳边是何冬的歌声反反复复。
爱尔兰的沼泽或河岸地带,掺杂在其它植物丛中,单株单株的生长的对叶莲,从来不是热热闹闹的群生植物,当地的人们替它取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湖畔迷路的孩子”。
明明有着双双对对的莲叶,却又偏偏是独自一个冷冷清清的孤单,并没有多少人知道,7月27日的生辰花,它的花语是“孤独”。本不该孤独却偏偏孤独,还是孤独却又偏偏不甘心孤独,这其间微妙的差别,关心则乱,苏云无法也无力分辨。
巧合吧?亦或者这一切真的冥冥中早有注定?
时针走至12点,门外传来轻微的声响,那个低淳深情的嗓音,也渐渐由远及近。
苏云抬起头,何冬手中的蛋糕送到面前,上面直直竖立的细长蜡烛闪烁着晕黄温暖的光芒。
将蛋糕捧到苏云的眼前,何冬笑着挤挤眼:“许个愿,吹蜡烛。”
洁白的奶油上,红色的果酱写着显眼的“Happy Birthday”。
许愿?生活中依然有太多苏云想要却无法牢牢掌握的东西,但她已经习惯靠身体力行的拼搏去换取,许愿似乎已经是种遥远的不切实际。
何冬小心地揣摩着苏云变化的脸色,轻声地问:“怎么了?”
扯着嘴角微弱地笑笑,苏云一鼓作气吹灭蜡烛。
许愿吗?二十七岁的生日有这些不同寻常的安排,就让她也奢侈地做一回不切实际的梦想——如同辛德芮拉的童话,灰姑娘的魔法,只在今晚也好。
探出手臂揽住何冬的腰,苏云将额头埋入他的胸膛,耳边依然重复着那两句歌词:
来做我女人好麽?让我爱惜好麽?
这些年,身边的朋友纷纷结婚生子,一个个渐行渐远,只有她苏云还似漂泊的云,未曾也未想过为谁停留,耳边总少不了有人念叨结婚生子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只是她依然无法笃信一纸婚姻将两人绑一起便是所谓美满,一个人虽然免不了有偶尔的寂寞孤单,但至少也不必为谁操劳烦心。
心态不同而已,苏云未打算为谁付出,所以也不曾想要那份牵绊痴缠。
只是这一刻,感觉何冬有力沉稳的心跳近在耳旁,反复听着那一句低淳煽情的歌词,苏云居然感觉到一丝隐约的动摇:作他的女人,好吗?
听上去象是个不坏的诱惑。
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些,苏云对自己说:好吧,权当一时气氛迷惑,就算是沦陷,此刻她也心甘情愿。
杨媚踩着一贯妖娆的步点走进Datura Pub,拉开椅子刚落座,就径自打开苏云的烟盒,点燃一支烟。
好诡异的情况!向来最痛恨苏云抽烟的杨媚,今时此刻却居然上演一出“其身不正”的戏码。
苏云与阮安安交换一个惊讶的眼神,打个响指招来侍应,为杨媚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伏特加、杜松子与龙舌兰,烈性的长岛冰茶却有着独特的优雅来勾兑,酒精的爆炸力够强刚好借酒消愁,外表艳丽看上去很美纵容情感肆意奔流——直觉地,很适合今晚反常的杨媚。
一言不发地拿起杯子,杨媚灌了一大口,不待人问答案就已脱口而出:“最近比较烦!”
微微挑了挑眉角,苏云顽皮地眨眨眼,故意捉黠地反问:“找不到蓝色的小药丸?”
杨媚横了苏云一眼,三人捧着酒杯笑作一团。
那首有些鬼马的歌中,金牌制作人反复唱着“最近比较烦、比较烦”,只是不知道辉瑞制药是否为此支付了高额的广告费?人生都逃不过远的近的麻烦,能一笑开怀总好过唉声叹气。
嘻笑过后,杨媚从精致的小提包中,拿出一个绛红色天鹅绒的小首饰盒,戒指上完美切割的钻石在射灯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哇——”
在阮安安兴奋得夸张的尖叫声中,杨媚拿出戒指,戴上左手的无名指。
“不恭喜我?”杨媚摇晃着左手,戒指上钻石反射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目。
阮安安撅起嘴,半真半假地娇嗔道:“我想恭喜你,可是……我嫉妒!”
看着杨媚的眼睛,苏云撇撇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受了若晰的刺激?迫不及待跳入火坑、制造下一代祸水?”
杨媚狠狠瞪苏云一眼,愤愤地反问:“为什么我就是受了刺激?为什么我就不能是水到渠成?!”
不是不可以。只是她很难想像,一向烟视媚行的杨媚,居然会这么快步入礼堂。
避开杨媚凌厉的视线,苏云讪讪一笑,这样的回答最好永远封存心底——所谓劝合不劝散,棒打鸳鸯是会被雷劈的!屈指算来,杨媚与她的“阿那答”相识也已经三个年头,不知不觉间时光的流逝,也许真是到了水到渠成的那一刻,还来不及真心祝福,她就已有点隐约的寂寞。
执起杨媚的手,阮安安羡慕地仔细打量着大克拉的钻石戒指,抬起头横杨媚一眼:“哼!既然都要进礼堂,你还有什么好烦的?饱汉不知饿汉饥,存心刺激我们嘛!”
重重长长地叹口气,杨媚颓然地垂下头,说:“麻烦的是我老板……”
“又怎么了?”隐约间,苏云猜到几分。
除了喜欢煽情地以四拍长音叫杨媚“媚”以外,那个香港佬勉强倒还可以算是个君子,尽管本质上还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去出差,借口聊天就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坐到天亮!可怜我只能强撑着精神和笑脸作陪,还得提心吊胆小心提防!”杨媚激凌凌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爬满一身。
苏云的额头爬满黑线:“靠!”由杨媚的香港佬老板联想到挤眉弄眼的Tomas,不太文雅的文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还真是他妈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音调低了八度,杨媚低垂着头,茫然地看着手上的钻石戒指,嗫嚅着说:“还不知道……会变怎样……”
“大不了辞职嘛!”苏云大咧咧地拍拍杨媚的肩膀,安慰的话却说得缺乏底气。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是四九纯度的白痴加笨蛋——不填饱肚子,哪里来的气节?男人固然事业为上,难道女人就命该家庭为重?真置身在杨媚的处境,苏云自问进退怕也很难自如,有了婚姻未见得就可以丢了事业,变化的世界早就没有了山盟海誓的绝对,若有日情海生波,没有了事业金钱自立的底线,女人又要如何自处?
男人要美人也要江山,女人为感情就该自动放弃牺牲?这样不平的标准,且不论杨媚,旁观的苏云也忍不住忿忿不平。
这世界,做人难,做女人难,做现代职业女性就更是难上加难。
身在职场总有狼样的目光环伺,所谓“若即若离”该是应变的最高段数,但这其间的微妙,精明老到如苏云、杨媚也常常难以把握。亲和便是风骚好上手,疏离又是高傲性冷感,言而总之,某些可归为“败类”的男人眼中,女人就只剩下两种:能骗上床的,和很难骗上床的。
靠!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贱!
男人这东西,得了便宜的要卖乖,吃不到的葡萄又拼命造谣诋毁——职位的高低,却不能代表人品的高下。
第十章:甜蜜蜜
甜蜜蜜:“我想每天睁开眼,都看到你的脸。”——没有贪恋朝朝暮暮的纠缠,又哪来两情依偎的甜蜜?
时针走到晚上九点,苏云从手提电脑的屏幕上移开目光,揉了揉酸涨的眼睛,往后靠进柔软的皮椅中,舒展四肢伸个懒腰。
“咕咕……”饿了太久的肚子,适时的发出抗议,苏云揉了揉胃部,中午的餐盒一如往常只扒了几口,赶了一下午的提案,她几乎连水都没时间喝上一口。
摸索着打开办公桌的抽屉,苏云打开最后一包速溶咖啡,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间。狭窄的走道上,凌乱地堆放着一溜纸箱,侧身走过的时候,正撞上苏云柔软的腰。
苏云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一口气:被客户退回的样本已堆在这里足足一周,每次路过,苏云脑中都会自动冒出一串数字——她还没想好,这个月的工作报表上,该如何填补这个亏损。
坐在茶水间,苏云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黑咖啡,一股熟悉的古龙水香气钻入鼻端,大脑还未作出相应的反馈,何冬的大手已自动欺上她的腰间。
何冬的手指勾过苏云的下巴,凑上前,狠狠吸吮着柔软的唇,霸道的舌在苏云的唇齿间肆意翻滚。
“嗯……!”唇瓣内侧的伤口被强势的舌猛烈地撞击,苏云轻哼一声,用力推开何冬。
“怎么?”不解地挑眉,何冬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节操、没原则的家伙!不顾时间场合,越来越猖狂!开玩笑!美凤光碟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知道这办公室里有没有装上正流行的针孔摄影机?她还不想变成AV小电影的女主演。
苏云白何冬一眼,轻托着下巴,抚着唇角的痛处——连续一周睡眠不足,黑咖啡和香烟的轮番上阵,虚火上炎,口舌生疮。
拿走苏云手中的黑咖啡,何冬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