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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项漱郎院子里,项漱郎也没料到会有那么些人来看,赛姨、恭郎这些小的就罢了,大的,如夏芳菲、兰铃等,也过来瞧热闹。
“漱郎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兰铃钦佩地望着不过费了一二月功夫,就调、教出一支整齐鼓乐队伍的项漱郎。
宋大娘笑道:“我们王爷先前在宫里就捯饬这个了。”
兰铃听了只管点头,项漱郎远远地听着,心中颇有些不满,手艺二字已经叫他伤心,宋大娘这么一说就好似他往日里在长安城中不务正业一般,奈何他又不能出声更正宋大娘的话,只得忍了,依旧指挥属下按着他的谱子演奏起来,几次后,项漱郎望见那对中原文化不甚精通的兰铃跟着唱了起来,只觉得倘若兰铃都会唱了,那外头的乡民听着怎能不跟着学?
于是演习一番,项漱郎就干脆地带着自己的队伍在傍晚时分去街头巷角去演奏。
夏芳菲出门一次,过去瞧了一眼,见本地人来瞧热闹,竟是满满当当地将项漱郎演奏的队伍包围住了,又看指挥乐队的项漱郎很是得意,待回来时,就拐进了建造在霁王府边上挂着府学牌子的“衙门”里,进到这衙门正房屋子里,瞅见骆氏穿着蓝灰大褂,头发工整地梳在脑后,竟是唯恐被部下看轻,有意不涂脂抹粉、簪戴头面首饰,看她正对着蜡烛批阅下属送上来的文章,便挨过去坐着,瞧了一瞧,见骆氏是当真将“府学”当成了正经的差事办,不禁笑道:“恭喜母亲做官老爷了。”
骆氏回头望了夏芳菲一眼,“你别以为我们这衙门是草戏班子,开春就送了折子给朝廷,到了夏天,这衙门可就是朝廷都认可的衙门了。”
“那更要恭喜母亲了,指不定折子送上去,朝廷立时发了做官的文凭给母亲呢。”夏芳菲又道,忍不住问了一句,“父亲告老还乡后,母亲要叫父亲过来吗?”
“你祖母还在呢。”骆氏轻笑道,似乎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再看夏芳菲行动敏捷,依旧轻松自在,便捏着笔看她一眼,“这地方上没几个能看的孩子,赛姨将来挑谁做女婿,你们可有个成算?”
夏芳菲一愣:“不用那么早便谋划这种事吧?”
“怎么不要,像你当初要进宫,可是打你还没懂事……”骆氏的话戛然而止,眼前的夏芳菲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还留有幼年严厉教导的底子,其他的再看不出早年的痕迹了,暗叹亏得夏芳菲遇上了失心疯的甘从汝,不然这嫁给谁都是一场祸事,“需要早早地准备才行,不然,难道要叫她嫁回中原?该看上好的,便早早地说定下来。”
夏芳菲满心里都想着如何叫甘从汝替赛姨打下封地的事,还不曾为赛姨的终身大事思量过,左思右想,总不肯叫赛姨嫁进中原去——岭南这边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赛姨在这边能肆意随意一些,回了长安,不定要被约束成什么样子;但此地正如骆氏所说,能看的孩子果然没几个——虽她不觉自己十分势利眼,但以丈母娘的眼光来看,女婿还是要生的好看一些才能安心。
“不如,先瞧着吧,兰铃仿佛有了消息,等她那孩子生下来再说。便是赛姨比那孩子大上几岁也无妨,多少人家巴不得要个大几岁能照顾夫君的儿媳呢。”夏芳菲两只手揉着骆氏的肩膀,思量着要将眼前几家的孩儿都挑一挑,再试探试探各家的口风。她又不是甘从汝,她可是知道赛姨的性子未必是人人都吃得消的。
骆氏听她这样说也有道理的很,于是有意摆着官威将案上堆着的“公文”一一看了一边,待听说项漱郎过来,更是撩开了夏芳菲搭在她肩头的手,正了正脸色,才一本正经又带着些许宽容微笑地看进来的项漱郎。
项漱郎尴尬地咳嗽一声道:“夫人,钱……”当着夏芳菲的面跟骆氏请示,未免有些尴尬,回忆了一番昔日夏芳菲跪着,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太后跟前的情景,心说那会子自己看起来多么的高不可攀。
项漱郎只说了一个钱字,骆氏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道:“今儿个晚了,明儿个咱们去寻项二郎说话去。咱们这边的花销,须得叫项二郎立下个规矩来。如此咱们知道有多少银子可用,才能放心地办事,不能总叫王爷您垫银子。”
“夫人说的是。”项漱郎连连点头。
夏芳菲打心里佩服项漱郎能屈能伸,搀扶着骆氏便向外去了,一径地回了家门,恰望见赛姨嘀嘀咕咕地教唆恭郎不理她,她便也装作没看见的直接从赛姨、恭郎跟前走过去。
“娘。”恭郎年纪小,这会子直接抱住了夏芳菲的腿。
赛姨跺了跺脚,只得不服气地也跟了过来。
骆氏见赛姨是知道夏芳菲有了,于是小孩子意气地要跟夏芳菲作对,笑了笑,由着她们母女玩笑去,也觉得累了,于是回了这屋后房里歇着,见自己几日不去学堂,学堂里的女学生便错字连篇地给她写了信,看着信,心下甚慰,一时也不觉得疲惫,洗漱之后睡下了,第二日一早便早早地起来,略等了一等,待项漱郎来了,便领着他去寻项二郎讨要拨给他们那小衙门的银子。
这会子项二郎正在房中查看今夏来港的船只数量,坐在堆满了账册、帖子的大案后,望见他们二人来,赶紧让了座,待听他们说明了来意,便笑了。
他原本没将骆氏、项漱郎的小衙门当一回事,这会子听他们来要银子,便大方地道:“需要多少银子,去账房支就是了。”
骆氏叠着手坐姿十分沉稳庄重,含笑道:“有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又不是只取一次银子,长年累月的,若不立下个规矩来,一则霁王府的账目乱成一团,二则,我们不知有多少银子可用,行动处处掣肘,三则,霁王府不给银子不立下规矩,就是不认我们那小衙门了。这么着,也难以服众。”
项漱郎连连称是。
项二郎不觉笑了出来,看骆氏是当真要认真办这事了,就道:“这事我也做不得主,且送信给五郎、天佑,听听他们是如何想。”
骆氏、项漱郎连连点了头,唯恐耽误了一年的买卖,便立时告辞不耽误项二郎办事。
项二郎果然令人给甘从汝、秦天佑送了信,待五月里甘从汝、秦天佑从外头回来,便双双答应了给骆氏、项漱郎的小衙门里一些银子做花销,只是这会子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们再如何据理力争,甘从汝他们也不敢多给。
甘从汝处置了这事,才有功夫去见夏芳菲,回了绿树成荫的院子里,便望见夏芳菲懒懒地躺在躺椅上,赛姨挤在她怀中跟她同看一本书,边上恭郎坐着,却是在剥最早的一茬荔枝给她们娘儿两。
“爹。”恭郎懂事地站起来让座,待甘从汝坐下后,便坐着甘从汝的大腿依旧拿着几根圆滚滚的指头剥荔枝。
“我母亲讨了多少银子?”夏芳菲合拢了书问。
甘从汝瞥了一眼她那肚子,见她还是不怎么显怀,笑道:“岳母厉害得很,她不说一年要几千几万,只说我们一年的收成里要分出十分之一给他们那小衙门。我瞧着,岳母好大的官威,浑身上下就差一顶官帽一件官袍了。”
“当官会上瘾。我瞧她也不很爱管赛姨、恭郎了。”夏芳菲笑道。
“不管正好,就是她这官未必做得长久。”甘从汝点着头,从恭郎手上接了荔枝含在口中,便搂着恭郎道:“民间做的好的,被朝廷认了,便要换了朝廷的人来打理。虽说姨妈做了女皇,可到底除了朝廷里几个花样子一样的女官,她任用的还多是男子。”
夏芳菲不得不赞同他这话,心想骆氏官瘾小一些还好,若是大了,这会子这么费心费力的,没多久被人夺了位置,以她的脾气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甘从汝心道若是骆氏倒腾个小衙门成日里带着项漱郎自娱自乐就好了,如今他们主动捅到朝廷去,待归了朝廷管以后,骆氏想插手都难了。看夏芳菲一直躺着,便一手揽着恭郎站起来,一手去拉赛姨,将赛姨拉起来后,催着夏芳菲站起来走两步。
因夏芳菲的日子近了,甘从汝也不向外头去了,只留在本地领着人照看运出去的佳果、木材,六月里因听说朝廷来了人传达太后的旨意,便小心翼翼地回了府随着夏芳菲陪着旨意到了。
骆氏先前意气奋发了两日——毕竟除了太后,她便是第二个对项漱郎颐指气使的女人了,这会子也紧张不安起来。
所有人聚在项二郎院子里等消息,终于听人说朝廷的旨意来了,夏芳菲、甘从汝便陪着骆氏出门去接,项漱郎、项二郎也紧跟着过去。
一堆人出了门,却望见夏刺史牵着赛姨、恭郎两个摇摇摆摆地过来了。
骆氏登时脸色煞白,低声道:“不妙。”
甘从汝、项漱郎二人纷纷侧目,不解她见了夫君来,怎地反倒又说不妙了呢?
甘从汝脑筋快了一些,知道骆氏既然能毫不犹豫地抛下夏家跟着他们来岭南,就必然对夏刺史也没什么留恋,暗道骆氏定是猜到夏刺史是来接管他们这衙门的,才说不妙。
“父亲怎么来了?先前也没个消息。”夏芳菲看夏刺史来却是又惊又喜,只是看夏刺史此番出行,并未带多少随从,又有些不解。
夏刺史恭敬地望了一眼项漱郎,拱手道:“皇上说王爷不曾离开过她,特叫我来辅佐王爷。”
项漱郎心中一动,暗道果然他母皇还是心疼他的,就不知这辅佐里头有多少是监视,忙问:“本地的府学,夏老爷也要管么?”
“不独本地,整个岭南的府学,皇上都交给王爷了。”夏刺史笑了,见项漱郎连连朝着北边作揖道谢,又将朝廷的公文递给项二郎,才要跟骆氏说一句话,却见骆氏淡淡地笑着看他并不像是十分欢喜模样,不解骆氏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这会子也问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