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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未来还能有多少指望?生命的诱惑,对我不及你想像中那般重要,展若尘,你无须胁迫我
来交换什么,因为我不在乎生命!”
眉睫之间飘现着隐隐的讥讽,展若尘淡淡的道:“不过,老朋友、有些死亡的方式相当
痛苦,不及寿终正寝来得安详而较自然!”
老人的喉结颤移了几下,他狠狠的道:“姓展的,你吓不着我!”
往前走近了两步,展若尘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老人也迎上两步:“毫无必要!”
展若尘道:“雁去留声,人死留名,至少,老朋友,你的尊万露一露?也好叫我瞻仰一
番,知道这一慷慨赴难的人是谁?”
老人道:“不用,迟早你总会知道。”
展若尘微喟着道:“老朋友,你不只是‘慷慨赴难’,‘视死如归’,更有着对某一个
人,或某一个集团的赤诚忠心,如果这都不是,便乃你的报酬收够数了!”
碟碟怪笑,老人道:“别想套我的口风,你将听不到你想知道的一个字,一句话!”
展若尘目光冷漠语声也是冷漠的:“从开始,我源自一片善心,但我这片善心却落入你
们早已布下的生命陷饼中,你们利用我的慈悲来图谋我,暗算我,你们否决了人性的美好,
污蔑了互助的本意,你们竟然拿着我的慈悲行为来做你们反制于人的手段,你们真卑鄙,真
无耻,真邪恶!”
老人大叫起来:“展若尘,对你这种人,可以运用任何手段来加以毁灭而不必稍有顾
虑,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刽子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者;只要能除去你,我
们将不在乎施用每一桩可行的方法,而不论这种方法的道德原则,你听明白,我们只问目
的,不择手段!”
展若尘道:“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弄清楚的,死了的人不说,活着的人会说!”
顿了顿,他又深沉的瞥了老人一眼:“老朋友,你也明白,并非每个人都似你这般‘视
死如归’……”
老人的嘴已歪扯着吼:“你是在做梦,展若尘,你永远不会明白什么,你到死也不会明
白……”
展若尘侧首望向那个少女她已经撑持着坐了起来,满头的乌丝蓬乱披拂,脸上一样沾
着沙土,而她的脸却更是青白的,真正的青白;她坐在那里,模样透着异常的痛苦及惊窒,
她的右腕骨业已碎裂,腰肋间挨了两脚,此外,显然她也知道在这次的谋杀任务失败之后,
将会遭至何等的命运,何等不敢想像的残酷命运……是的,他们谋杀的对象正也是惯于谋杀
的行家比他们更加道行高深,而且,一旦横下心,便是世上最狠毒的一颗心了!
老人还在吼喝:“不用再扯些闲话,展若尘,我在等着和你搏命,等着和你决一死
战!”
忽然,展若尘一笑,指着那个少女,他意态悠闲的道:“老朋友,你别着急,你要上
道,我总会完成你的心愿,那位姑娘,我想问,她实际上可真是你唯一的孙女?”
老人略一犹豫,咬牙道:“你自己去猜吧,姓展的!”
搓搓手,展若尘笑道:“我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老朋友,我说出来,或者你颇生同
感!”
老人疑惑不安的叱喝:“姓展的,你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展若尘道:“待我送了你的终也就是给予你应得的惩罚之后,我会有根充裕的时间,
用很柔和的方法来和这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姑娘谈谈,我相信,她还不想死,因为她还年
轻,而年轻的女孩子大多有憧憬,有希望,对人生尚有着较深的诗意;老朋友,一个少女所
编织的彩色缤纷的梦,据我所知,往往会超乎现实代价的比重,活着,强甚于死,而不论那
种死法有多么荣耀。”
呼吸急促了,老人迫急的道:“展若尘,你小看她了,她和我一起,此来之前,早就做
了最后的准备,最坏的打算我们都不会向你屈服,都不会!”
笑了笑,展若尘道:“是么,我们要印证印证?”
老人愤怒的道:“你任什么也得不到除了我和她的两具尸体!”
展若尘道:“老朋友,你如此深具信心?”
老人咆哮着叫:“你得搞清楚!我们不是江湖上的三混子之流,我们都是响当当的人
物,展若尘,你把我们看成了什么贪生怕死,怯懦卑贱的窝囊废了?”
表情中透露着一抹不可捉摸的诡异,展若尘似是计划已成,他安详的道:“可惜你看不
到了,老朋友,否则我倒真想叫你体会一下,你们二位到底是哪一类的人物!”
切齿如挫,老人神色狰厉的瞪视向少女那边。
是的,这是一种恐惧,一种威胁,或者,在老人来说,也是一种期盼,期盼那少女和他
一样认定死亡,抛舍人生。
但展若尘了解这中间有些难言的矛盾,矛盾出自各人的观念、立场、环境,以及对生命
的看法,并不是每个人都腻味了活下去,尤其是这么一位豆寇青春的姑娘她模样长得不
错,至少,对将来总还会有着理想,有着希冀吧?这,就足够了。
足够她对生命保持着热爱。
老人恶狠狠的叫道:“告诉他,告诉姓展的,说你决不向他屈服,说你必然拼斗到底,
不论生死存亡,你都会同他拼斗到底,他休想以胁迫手段来达到他的卑鄙目的你告诉他
呀!”
少女灰土上的面容上透露着青白,展现着怆楚,带着那种不可言状的绝望神情,她深深
吸了口气,声音沙哑而颤抖:“我会尽到我的本份,你无须对我一再强调……”
老人生硬的、邪恶的笑道:“展若尘,你听到了?”
展若尘颔首道:“我听到了,就因为我听到,老朋友,我便益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
的!”
枯瘦的老脸上挣出一抹暴戾的褚赤,老人盯着展若尘,一个字一个字迸自齿缝:“你会
发觉你犯了极大的错误,展若尘,你错得大可笑,也太可悲……”
展若尘极其友善的先向那少女点头微笑,然后,他心平气和的道:“老朋友,犯错误的
人不是我,是你;可悲与可笑么?不错,你立即就会知道我们彼此之间,哪一个可悲又可笑
了……”
说着,他轻飘飘的拂动着袍袖,行向少女正坐着的方向。
老人倏然往横阻截,他果似豁出去了,竟是一付“泰山石敢当”的拼命架势:“姓展
的,你要到哪里去?站住脚步。”
展若尘平静的一笑道:“老朋友,如果你想多活片到,还是让到一边的好,你这样做,
并不能达到什么目的除了你自己加速死亡之外。”
老人满脸的纹路顿时全挤叠成一堆,他“咯”“咯”有声的咬着牙,弓背挫腰,蓄势贯
劲,大有一越雷池,即行“格杀”的意味!
…
风云阁 扫校
柳残阳《霜月刀》
第十六章 魔手难逃
摇摇头,展若尘道:“老朋友,看来你是执迷不悟到难以救药了,这一大把年纪,莫非
你还不想求个善终?”老人激动的吼着:“姓展的,你想走过去以花言巧语诱迫她么?你死
了这条心吧,我但得一口气在,你便永远别已盼靠近她一步!”展若尘形色之间突然变得冷
酷无比,他眼角挂着一丝丝透骨沁心的寒意,沉缓的道:“对你而言,我的忍耐已经够了,
老朋友,以你加诸于我身上的种种,原本不值得我待你如此仁厚,但看在你来日无多的份
上,我愿意让你有个较为和祥的死亡,可是你不知自省,一再相逼,得寸进尺,你以为你那
几下子,真能替你挣到点什么吗?”
老人蛮横更凶悍的道:“连死我都不怕,展若尘,你还能拿什么来吓唬?充其量,也就
是把这条风烛残年的老命卖给你便了!”
展若尘一言不发,对着老人笔直走来,他甚至连正眼也不向对方望一下大吼一声,老
人双脚暴飞,猛贼展若尘胸口!
只是轻轻晃闪,展若尘人已来到对方背后,老人的反应亦极为狠辣利落,他突然半旋,
半旋之间,血淋淋,肉糊糊的一只右手上已握着一柄钢钩,又快又重的扣向展若尘颈下“琵
琶骨”!
不错,老人终于亮出了兵刃。
展若尘没有再犹豫,身形猝挫,寒芒上扬,“当”声撞响,钢钩已荡起老高,在同一时
间,上扬的寒芒尚在凝形,便有如焰火分叉,冷电斜溜一抹,老人闷曝出声,连连打着踉跄
歪退。
鲜血是红得炫目的,像泉水,涌自老人的左胸。
没有功夫再容老人说出一句话,吐露一个字,他双眼上插,重重的仰身倒跌在地。
显然,老人未曾遭受大多的痛苦,他死得很快——这是行家的手法,准确而爽脆,毫不
拖泥带水。
展若尘业已慈悲过了,在施展最后的手段里,他仍然给予对方走向死亡最简捷的途径。
有时候,同一结局的死亡,其过程却往往是迥异的,一刹那的痛苦,与亘久的折磨,中
间的滋味大相径庭。
来到少女身边,展若尘笑了笑——笑得好萧煞。
少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哗,觉得全身都在泛冷——现在她知道,“尽本份”也并不容
易,时间的到来,和嘴里说说,在感受上完全不是一回事!凝视着少女,展若尘低沉的道:
“活到他这么老大需要经过一段十分长久的辰光,品尝诸般人生的苦果,很难辛,也很费周
折,然而,殒灭却快,只要顷刻;生命的持续是不易的,结束就简单了,所以我们应该珍惜
生命,姑娘,你认为对不?”
面颊的肌肉在痉挛,鼻翅儿急速翕张,少女粗浊的喘息着,满眼的惊悸,加上满瞳的迷
茫——她已不知道该要如何适从才好了。
自苦难艰唯一死;少女显然不想死,但环境与形势的逼迫,自尊的压制,却令她无从选
择,她是那样失措又惶恐……展若尘又轻柔的道:“我已经注意到你在和那老家伙对话的时
候,彼此都避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