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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儿道:“不错,不错,一点也不错,你老弟是听谁说的?”
李玉翎道:“牧场里的人谁不知道,能有这么一位场主,提起来没有一个不引以为荣呢!”
那老头儿目光一凝,笑哈哈地道:“你老弟这身所学怕也很扎实,不常见吧!”
李玉翎谦笑说道:“我这几手庄稼把式只怕拿不出去,宋老该知学武要经名师,我从小到现在换了五六个师父,这个这儿学几招,那个那儿学几式,他们没一个是名师,我学的也没一招是绝学……”
那老头儿笑道:“你老弟过谦,你老弟过谦,庄稼把式能毫不费事地解决那种一流好手的‘天威牧场’总管秦天祥么!”
李玉翎一怔,心里也一阵刺痛,道:“怎么,宋老知道……”
那老头儿笑道:“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我管‘神武营’的文犊,这种事儿他们得行文往上报,来往都经我的手,你老弟不就为这件事得统带赏识的么!”
李玉翎道:“不瞒宋老说,起初我还真有点不了解,您知道秦天祥是‘天威牧场’的总管,宫场主的亲信……”
“亲信?”那老头儿呵地一笑道:“我那天鹤老弟看透这位亲信可有不少年了……”
“怎么,宋老。”李玉翎装了糊涂,另一方面他也想多从这老头儿嘴里打听些,他瞪着眼道:“难道秦天祥不是……”
那老头儿微微一笑道:“别再往下问了,老弟,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老弟也最好就知道这么多,其实,你在营里待久之后就会知道的”
李玉翎应了两声,没再问。
那老头儿话锋忽转,道“对了,我还没请教你老弟府上是李玉翎故作窘迫笑道:“小地方,在小窝子里,恐怕宋老不知道,在‘松岭山’下有个‘藏龙沟’……”
那老头儿就一张会说话,会捧人的嘴,立即说道:“沟里‘藏龙,,那儿出来的人还会错得了,有朝一日风云起,怕不飞腾上青云……”
李玉翎也是不含糊的,微笑着说道:“谢宋老,倘有这么一天,必不忘宋老这句口彩。”
那老头儿哈哈大笑道:“你老弟真会说话,你老弟真会说话,不知怎么回事儿,咱们虽然刚见面,交谈也不过几句话,我竟觉得跟你老弟有一见如故,就十分投缘的感觉……”
李玉翎道:“那是宋老重看厚爱,以后还望宋老多照顾。”
“那还有什么说的。”那老头儿喜形于色,煞有其事地一挺胸脯道:“谁叫我跟你老弟一见如故,这么投缘,其实……哟……”
他赦然一笑停了步,道:“尽顾着跟你老弟聊,头都快碰着门了,还不知道呢!”
李玉翎抬头一看,可不是么,两个人停身在一间精舍前,这间精舍有点像书房,门紧闭,窗半关,座落在浓荫深处。
阵阵轻风吹袭,让人觉得有点凉意,难怪皇上每年率领亲信大臣来“承德山庄”避暑,这“承德山庄”确实是个避暑纳凉的所在。
连“神武营”都如此,那行宫深处就可想而知。
正答问,只听那老头儿道:“这是统带的书房,也是统带处理机要的所在,统带很难得在这儿见客,你老弟面子不小……李玉翎道:“统带厚爱,让人感激。”
那老头儿咧嘴一笑道:“你老弟等等,待我报个进……”
轻咳一声,扬声说道:“禀统带:武术馆,来人到。”
话声方落,只听书房里传出了操流利的京片子,中气十足,还带着点慑人威严的话声:
“是天行么,进来吧!”
敢情这老头儿叫宋天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嗯,不差。
那老头儿宋天行应了一声,扭头一句:“老弟请跟我进来吧,别紧张,统带为人很随和。”
还用他交待,李玉翎生就一颗什么胆,见什么场面,见什么人会紧张,会胆怯?
李玉翎跟在哈腰低头的宋天行身后进了书房,这间书房很宽敞,很气派,摆设也很讲究。
左边墙上悬挂着字儿,有一幅便是御笔亲书,写的是‘神武’两个字。
右边墙上挂着一口长剑,还有一套鲜明的穿戴,那是一套官服,顶子上居然还有个单眼花翎,他这个统带比几品大员还神气。
正中,对着门,一张大书桌后,靠椅上坐着个穿便服的中年人,他有点“福态”。
白白胖胖的,带着点儿养尊处优的样儿,一双长眉,一对细目,鼻子很直很高,唇上也留着两撮小胡子,像极了那家生活优裕的有钱大爷。
可是那一双眼的眼神却更威武,而且犀利无比,炯炯慑人,李玉翎一眼就看出此人不简单,有一身很好的内功,只怕手上功夫也不含糊。
其实那当然,差点能当行宫“神武营”的统带么?
只听宋天行道:“禀统带“武术馆’来人到。”
那位“神武营”的统带荣富,上下打量了李玉翎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玉翎上前一欠身,道:“李玉翎见过统带。”
按礼他该打千,而李玉翎只欠个身。
这位“神武营”的统带大概真的为人很随和,他没在意,也没计较,顺手拿起桌上一张看上去像公文的纸张,道:“你就是李玉翎?”
李玉翎道:“回统带,是的。”
荣富又问道:“‘天威牧场’来的。”
李玉翎道:“回统带,是的。”
荣富道:“松岭山‘藏龙沟’的人。”
李玉翎心知那张像公文的纸张上,必然写着自己的来龙去脉,身家底细,他当下又是了一声;“回统带,是的。”
荣富道:“出身是……”
李玉翎道:“回统带,我出身贫寒农家,幼年失恃……”
“这我知道。”荣富扬了扬手里那张公文道:“大威牧场宫天鹤,跟‘承德武术馆’的井桧报得很清楚,很详细,可是他们没报你的出身门派,你的师承。”
李玉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脑海里飞快的一转,道:“回统带,我十五岁那年赶上‘藏龙沟’各族集会……”
荣富道:“别那么罗嗦,直说。”
“是,统带。”李玉翎应了一声道:“藏龙沟里来了走方郎中荣富目光一凝道:“走方郎中算卦的。他姓什么,叫什么,有个什么样的号儿?”
李玉翎道:“回统带,我整整跟他三年,他只告诉我他叫‘神手华陀赛君平’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荣富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哦”一声道:“看来这是个江湖异人,在这江湖上的奇人异士都是这样儿,你这身武艺就是他传授的。”
李玉翎道:“回统带,是的。”
荣富道:“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那一门,那一派的。”
李玉翎道:“不敢欺蒙统带,我知道他号称‘神手华陀赛君平’……”
荣富把那张公文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背着手绕过来往李玉翎眼前一站,道:“我要试试你,你尽管放手施为,别有一点拘束,也别有一点顾忌。”
话落,出手,像老朋友见面似的,那只白白胖胖,而且宽,又细嫩的手掌搭向李玉翎左肩。
他这一手看上去很慢,指的也是李玉翎的左肩。
其实,李玉翎看得清楚。
这位“神武营”统带的这一手,发则快极无比,而且威力控制了他整个上半身。
的确,这位“神武营”的统带不简单。
李玉翎没在意,身立未动,容得荣富五指即将沾上那一刹那,他左肩往下一塌,左掌跟着翻起,直向荣富手肘抓去。
荣富笑了,笑得很轻淡:“应变不差,只是这是很俗的一招。”
他右手五指变掌,往下一落,闪电一般往李玉翎腕脉截去,看他用的劲儿,要是这一下被截上,李玉翎这只左掌非废不可。
李玉翎微微一笑,没躲没动。
“叭!”地一声,荣富那一掌正截在他手腕上,李玉翎那只左腕像一根横在半空里的铁条铜柱,一动没动。
荣富一只右掌却被震起半尺来高,跟着,李玉翎翻起左掌,如影附形追上荣富那只被震起的左掌,闪电一般抓向腕脉!
就在眼看要抓上荣富腕脉那一刹那,李玉翎突然沉腕垂手,道:“谢统带指点。”
荣富两眼猛地一睁,眼光为之一闪,他缓缓垂下了右掌,两眼紧紧地盯住李玉翎,半晌才道:“他们说你轻易地解决了秦天祥,我觉得有点夸张,有点渲染,如今我信了,只是……”
眉锋一皱,接道:“你这是那一门,那一派的路子?”
李玉翎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候以不说话来应付荣富这一句是上策。
荣富也没有多说多问,忽然抬手一摆,道:“你坐。”
李玉翎为之一怔,旋即欠身就道:“统带面前,我怎敢……”
荣富道:“别客气,也别讲这些俗礼,凡‘神武营’的弟兄,到我这儿来都有个座儿,我这个人一向很随和。”
李玉翎这才谢了一声坐在最边上的一张椅子上。
荣富也落了座,坐定,他抬手也让宋天行。
“天行,你也坐。”
宋天行大概是常在这儿坐,立即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荣富下首。
等宋天行落了座,荣富转眼望向李玉翎,道:“你认识多伦格格。”
李玉翎又复一怔道:“您说……”
荣富道:“多伦格格,怡亲王的妹妹。”
李玉翎知道荣富指的是谁了,“哦”了一声道:“我不敢说认识,事情是这样子的……”
他就把那天跟秦天祥进城时,以及刚才在那山阴道上发生的经过,详详细细他说了一遍。
听毕,荣富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嘛。
你刚来不久,以前又是在江湖上,怎么会认识多伦格格……”
顿了一顿,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