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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现实化作了泡影。
列文改革农事的尝试失败了,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的“改革”是违反历史发展规律的,他以庄园贵族的利益为出发点,在以不损害土地私有制的前提下调和农民和地主阶级的矛盾,这种努力只能是毫无价值的。宗法制农村经济制度必然会被资本主义的巨轮碾得粉碎,列文的改革失败预示了贵族阶级不可挽回的厄运。
列文农事改革的失败使他感到悲观失望,进而转到对人生之谜的探索之中。他考虑得最多的生与死的意义。小说有整整一章描写他哥哥尼古拉之死,这一章有全书的唯一标题——死。他因哥哥的死而感到死的恐惧和生的悲哀,开始了对生与死的探索。他终日被这些问题所折磨:“我到底是什么?我在哪里呢?我为什么在这里呢?”他无从解答这些问题,心里充斥着万事皆空的悲哀。面对着曾经使他心驰神往的劳动场面,他想到自己以及那些在他面前拼命劳动的农民最终都摆脱不了被人埋葬的结果,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悲观失望之中。恐惧地感到死神逼近,于是因怕上吊而藏起绳索,因怕自杀而藏起枪支。
吉蒂的爱情,幸福的家庭生活是他绝望中的一种安慰,但也不能完全解除他精神上的痛苦。最后在农民普拉东·福卡尼奇的“为了灵魂”、“正直地按照上帝的意旨”的生活准则中看到了人生的真谛,他的精神从痛苦的深渊中升华到了静穆和谐的境地。
列文这种顷刻间大彻大悟式的精神复活是作家人生理想和宗教观的艺术再现,是他为濒临于灭顶之灾的贵族阶级指出的一条精神和道德的复兴之路,也是当时一部分贵族知识分子内心矛盾痛苦的真实反映。
列文这个形象是托尔斯泰作品中自传性形象系列中的一个典型。作家从涉世之初到晚年的离家出走,他无时不在思索着人生的真谛,探索着俄罗斯的命运和社会的出路。这一条探索的红线贯穿着他的全部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他的创作忠实地记载了他探索的足迹。从处女作 《童年》到晚年的巨著
《复活》,作品中的男主人公大多带有自传性的色彩。列文是尼古连卡(《童年》、《少年》、《青年》、聂赫留朵夫(《一个地主的早晨》)、奥列宁(《哥萨克》)、安德烈和彼埃尔(《战争与和平》)等自传性人物的发展,又是上述人物形象到《复活》中聂赫留道夫之间的过渡。
法国文学家罗曼·罗兰一生推崇托尔斯泰,写过《托尔斯泰评传》和许多评论托尔斯泰的文章。他称《战争与和平》为“我们时代最浩瀚的史诗”,认为《安娜·卡列尼娜》“更为完美,作家运用技巧更加得心应手,更富有经验,而且心灵世界对他已无奥秘可言。”
《安娜·卡列尼娜》的艺术成就是多方面的,在结构艺术方面,是一种双峰对峙、两河竟流式的结构。小说中出现了两条平行发展的情节线索,一条描写安娜追求个性解放和爱情幸福的悲剧,一条叙述列文进行社会探索和人生追求的故事。安娜的情节盘绕在莫斯科和彼得堡的贵族上流社会,由表及里地揭示上流社会的本来面目;列文的线索蜿延伸于俄国宗法制农村,反映了俄国农村社会的真实生活。两条线索从上下两层描绘了俄国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社会风貌,完成了当时俄国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
小说由“奥布浪斯基家里,一切都混乱了”开篇,由他家的混乱引出一连串的“混乱”来:安娜为了消除“混乱”从彼得堡赶到莫斯科,她和渥伦斯基一见钟情,使得拒绝了列文的吉蒂被渥伦斯基抛弃了。安娜和卡列宁缔结了八年的婚姻出现了危机。这样,小说的主要人物安娜、渥伦斯基、列文、吉蒂全部被卷入“混乱”之中。他们在“混乱”中聚首于莫斯科,很快又各自按照自己选择的道路分道扬镳。小说的两条主要情节线索一经展开便似分流的大江,安娜这条江流汪洋恣肆,奔腾激荡,处处是激浪险滩。列文的江流时而波光粼粼,平静舒缓,时而潮涨潮落,往复回环。两条大江各自流去又互相呼应,浑然一体。“平静舒缓”是“奔腾激荡”的对衬,“潮涨潮落”是“激浪险滩”的和声。托尔斯泰在谈到这部作品的结构时说:“我为自己的建筑艺术而感到自豪——圆拱顶衔接得使人觉察不出什么地方是拱顶。而这正是我尽力以求的东西。这所建筑物的联结不是靠情节和人物之间的关系,而自有其内在的联系。”
在社会大动荡的时代里不愿意随波逐流,严肃地对待人生,按照自己的理想选择生活道路,这是安娜和列文的共同之处,也是小说中两条主要情节线的一个内在联系点。小说中列文会见安娜那个动人的场面,是作品的画龙点睛之处。两个主人公一生中只有那么一次短暂的会面,在短短的一晤中表现出一种深刻的理解。两个卓然独立于贵族上流社会的青年男女,正是在摆脱上流社会的桎梏,寻求新的生活道路这一点上产生了强烈的心理共鸣,两条情节线索也在这一点上形成了一种内在联系。
总之,《安娜·卡列尼娜》采用不落俗套的双线平行发展的结构,是作者全景式地反映社会现实,从广阔的角度对人生的意义和社会出路进行全面思考的需要。结构上的这种创新使作品表达了博大深刻的内容,而且形式上也呈现出壮丽奇特的建筑美。
其次,表现灵魂的心理描写也是这部作品的突出特点。车尔尼雪夫斯基曾称赞托尔斯泰说:“人类心灵的知识是他的才华的基本力量。”福楼拜也说托尔斯泰是“出色的心理学家”。在这部作品中,作家用心理描写的方法,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层层深入,合情合理地展现了安娜从彷徨迟疑而在矛盾中追求,继而在绝望中死亡的完整的心理历程,作品中每一个情节的设置,每一个场面的安排,人物的每一个行动,作家都着眼于人物心理的矛盾变化,而不注重情节的曲折离奇,场面的戏剧性和人物性格的外在冲突。可以说,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很难找到不表现人物心理变化过程的情节、场面、人物行动,甚至景物描写。作家总是准确地把握住人物思想意识的本质特征,抓住各种矛盾对立的心理因素,从剖析人物在各种场合的心理细节入手,再现人物心理过程的真实。正如作家在日记中所写道的:“艺术的目的在于揭示、讲述用普通语言不能表达的,人的心灵的真实情况。”
走向人民
在长篇小说《安娜·卡列尼娜》的创作即将结束的时候,托尔斯泰对自己的生活感到越来越不满意,世界观产生了严重的危机。
他看到广大人民过着极端贫困的生活,由于饥饿濒于死亡;而那些脑满肠肥的沙皇官僚不仅不能、也不想改变现状。他看到了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之间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因而明白了:他的各个阶级团结起来的全部理想、全部希望都将化为泡影,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利益永远也不可能一致。他经过深思熟虑得出一个结论:地主阶级 (他就属于那个阶级)不能重新振作起来,不能拯救自己的国家,也不能建立一个人人满意的合理社会。作家陷入了绝望之中,甚至象列文一样想过自杀。
以后怎么办呢?怎样活下去呢?托尔斯泰在本阶级中无法找到解救的办法,于是把视线转向劳动人民。
他在1880年初开始写作的《忏悔录》中谈到了自己思想上的激变:“我放弃了我那个阶层的生活,我承认,那不是生活,只是貌似生活。我们的优裕生活条件剥夺了我们理解生活的可能性。为了理解生活,我应该去理解那种不属于例外的,不属于我们这些寄生虫的生活,应当去理解普通劳动人民的生活——那些创造生活并赋予生活以意义的人们的生活。我周围的普通劳动人民是俄国老百姓,因而我把目光朝向他们,朝向他们给生活赋予的那种意义。”
托尔斯泰对老百姓很亲近,也很尊重,因而人们纷纷从农村,从俄罗斯最遥远的各个角落来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拜访他。在同普通老百姓的交往中,他努力去了解百姓的痛苦和要求,去领悟人民的道德情操和学习他们的语言。他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谚语、俗语和恰当的民间用语,“开始惊奇地感觉到民间语言的优美,他每天都发现一些新词和新短语。”他还向民间艺人请教演唱壮士歌。
1881年秋,托尔斯泰为了让孩子们受到更好的教育,全家迁往莫斯科。
在莫斯科,他的心绪很坏,因为上流社会消闲娱乐的风气象一股不可遏止的潮流侵袭着他的家庭生活。街头的喧闹,城市的拥挤,奢侈与贫困的尖锐对立,无时不使他心烦意乱。他写道:“掠夺人民的恶棍聚集在一起,招募士兵和法官来保护他们的酒宴。他们狂欢暴饮,老百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利用这些人的贪欲把被掠夺的东西再从他们手里骗回来。”
托尔斯泰思想苦闷,寻求同人民和大自然接触。他乘船渡过莫斯科河,登上麻雀山,在大自然的环抱求得休憩。当他在树林里遇上干活的人们,就愉快地同他们一起锯木头,劈烧柴,长时间地交谈。
为了更好地了解城市普通居民的生活,1881年严冬的一天下午,他访问了希特罗夫小客栈,在这里聚集着许多来自外省的农民,他们饥饿,衣衫褴褛,在严寒中颤抖,等待着进入这个贫民小客栈过夜。作家把身上带的钱全部分给了他们,但是还不够,不能满足十分之一的农民的要求,成千双熬苦受难的眼睛盯着他,等待着救济。1882年初,莫斯科进行居民人口调查,托尔斯泰向人口普查主管人提出申请,要求参加这项工作。他被分配到“最可怕的贫困和堕落的巢穴”——勒扎诺夫大杂院,亲眼看到了社会底层人民的悲惨生活,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