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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瑨，奶……”刘曦十分平静地总结着那通电话的内容，她本该叫她一声奶奶，可那一声称呼却始终卡在喉间发不出来，“凌老夫人过世了，明天可以陪我去灵堂吗……”
程瑨看刘曦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轻轻的揉捻，像在给予她安慰一样，“好……我们去送你奶奶最后一程吧。”
刘曦听到那两个字，眼泪悄然无声地在眼中抖落。
明明那是一个经常奚落她的人，明明她在她那里受过那么多气，明明她从没有在她的身上感受过任何亲情，可她为什么现在仍会为她掉泪，她不是应该豁然开朗吗？为什么她会有现在这一种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逃不开的骨肉之情，血浓于水吗……
葬礼的规模很盛大，很多凌氏的员工，合作伙伴，甚至一些其他的的大公司也派了代表来。灵堂的每个角落都放满着吊唁的花篮，那花海一直绵延至灵堂外。凌老夫人虽不是凌氏的当权者，可各界怎么可能会忽视这种事，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必须作出一些表示。
灵堂外，只有三两的记者守在外面，想必一定是有人事先沟通过。
刘曦和程瑨穿着一身黑衣在人们的注视走进了灵堂，他们直直地走向凌老夫人的遗像前拜祭。看着那相中雍容华贵的女人，嘴角上扬的笑着，刘曦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一个月前，她还精力旺盛地跟她生气，今天却已是天人永隔。
刘曦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应该是恨她的。恨她残酷地对她，恨她没有给予过一点亲情，可是她却也是她所剩无几的亲人。
两人对着遗像鞠躬，上前插上三枝清香，以表心意。
家属席上，凌雨像忽然老了许多，神色有些憔悴，岳俐哭红了眼，拿着手帕一直擦着眼泪，相反，凌谦却没有哭泣，像个小大人一样，坚强地安抚着妈妈。
看着他们一家的景象，多么的完整，看得本想走过去的刘曦却只能僵在原地，不能动弹。程瑨却牵起了她的手，向她微微一笑，“我们过去吧。”他知道她害怕，因她并不习惯跟他们用一家人的身份面对他人。
凌雨看到刘曦出现，安慰地笑了，“来了。”刘曦颔首示意，凌雨看向程瑨，“这是？”
程瑨主动伸出了手，“伯父您好，我是程瑨，小曦的男朋友。请节哀顺便。”
凌雨有些意想不到，不知是因那句“伯父”，还是因他是以刘曦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却也跟他握了手。“你好，有心了。”
刘曦则是因那句“伯父”而望向程瑨，可一声“姐姐”的叫喊，便打断了她的思绪，凌谦上前抱住了刘曦。
“谦谦。”刘曦拍了拍他的背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她知道他并非如此坚强，只是作为凌家的继承人，他不得不假装坚强。
刘曦摸了凌谦的头，“姐姐在这呢。”凌谦却始终把脸藏在她的衣服里，不吭一声，半响才放开了她，用衣袖在脸上乱擦一通后，又露出了倔强的小脸，只是眼中那点点水光出卖了他。
“小曦来了，你奶奶就这么无声无息去了……”岳俐的声音，悲戚而苍凉，刘曦听着只觉得寒毛直竖。
和凌老夫人对她那表露无遗的恨意相比，岳俐这种深藏不露的心计更令她觉得可怕。
“程先生好像很眼熟……”岳俐平静地打量着程瑨，怎么突然觉得她没那么悲伤了呢？
“你怕是记错了吧，我们好像未曾见过。”程瑨只对岳俐礼貌地一笑，随即又把视线转向凌雨，“伯父，我们也来戴孝吧。”说完便拉着刘曦走到凌谦的身边去。
刘曦目定口呆地看着程瑨，程瑨感受到她的目光，握住了她的手，“我陪你，那怕是尽最后一点孝心。”
程瑨看着刘曦的目光很温暖。他知道她的纠结，所以他替她作出了决定，主动地踏出了一步。
“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一边的凌谦看着对望的两人，撅起了嘴。
“是啊，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你是谦谦吗？”程瑨刚想伸手摸一摸凌谦的头，凌谦拉着刘曦的手躲开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摸我的头。还有我才不承认你是我的姐夫，哼！”说完还抱着刘曦蹭了蹭。
程瑨看着这个像在吃醋的小鬼头，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了耶；啦啦啦~~
☆、遗嘱
几乎每个人来拜祭时，看向家属席的时候都不禁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毕竟对很多人来说，许多年来外人知晓的是凌家只有凌谦一个儿子，凭空多出两个人，很难不惹来一番讨论。这情况是刘曦倒是能料出，可她没想到是，这些来吊唁的人中竟也有不少人认识程瑨，而这些人都来头不小。
程瑨只向这些人点头示意，然后对刘曦笑了笑解释，“我的客户们。”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反应，倒令刘曦觉不可思议，这些客户每个可都是不能小觑的啊……
刘曦觉得，她好像应该重新评估一下程瑨这毎个人，她对他，好像还不够了解。
葬礼完了后，刘曦和程瑨也一同去送了凌老夫人的最后一程。当棺木被送走火化时，刘曦红了眼，程瑨搂着她站在一旁，岳俐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凌谦则是站在母亲的旁边默默地掉泪，而一直坚强地挺住的凌雨也忍不住坐在了椅子上一手掩着脸，颓然地流泪了。
刘曦不禁想起送走外婆的那一天。
外婆的葬礼只有几个相熟的人参加，场面十分冷清。那时候她脚上的伤口还没好，一直坐在轮椅上，默默地掉泪，后来哭得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
火化的那一天，只有她和凌雨两个人送走外婆。
以前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外婆一个人不计劳苦把她带大，如果没有外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或许会被送去孤儿院吧。
那时候，她和凌雨才见面两天，仍是生疏得很，可她却记得凌雨那时候，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刘曦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走到了凌雨的身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好递上了一张面纸。凌雨显然有些意外，他握住了刘曦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接过了那张面纸。
那是经过了十年后，第一次的肢体接触。他的手却和十年前一样，因长年拿笔的关系，他的手指长了些茧显得有些粗糙，可却依旧很温暖。
火化的仪式过后，刘曦被叫去了听遗嘱的宣读，虽然她并不想去，因为她不是一直就是个局外人吗？遗嘱与她有何相干？可是看凌雨疲惫不堪的样子，令她不忍在这时候再跟他唱反调。
这是刘曦第一次来凌氏的大楼，看着一路上向她投来敬畏又奇怪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
第一次来凌氏就是来听遗嘱的，她不活像是一个来争产的私生女吗？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刘曦跟着凌雨他们直接到了总裁办公室。才进了门不久，律师已经到场了。
“我去外面等你。”刘曦本想拉着程瑨一起，却被他的眼神阻止了。
程瑨离开后，律师便开始宣告凌老夫人的遗嘱，刘曦本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听到最后，事情却非如她想象一般。
“凌老夫人示意将名下百分之十的凌氏股份，保险箱里的所有物品，还有名下所有物业交到刘曦小姐名下。”
多么简单地就把遗嘱交代完，可房间里却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岳俐是反应最大的一个，那脸上的表情像红绿灯一样，红青黑轮转。不过她惊讶也是正常的，连刘曦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
她怎么可能会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她？“王律师，这是不是有什么出错了？”
“刘小姐，凌老夫人的遗嘱是在三个人的见证下写好的，是有绝对的法律效用。”王律师恭敬地宣读完遗嘱后，便离去了，留下房内四人大眼瞪小眼的。
房里的气温像跌落至冰点。
凌雨倒是没有半点惊讶，单手撑着头，闭目养神着，而凌谦始终年纪太小，还搞不懂什么是遗产，手里正拿着手机玩着游戏，只是岳俐看着刘曦，脸上再也装不出那慈母形象，那目光愤恨得像要把刘曦吃了似的。
刘曦想，她必定是错过了什么，不然，凌老夫人不可能在正常的情况下把遗产写到她的名下。
到底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俐，你带谦谦回去吧，我还要办公。小曦你留下一会儿，有些计划案想你给些意见。”
岳俐明显鉴于凌雨在场而不敢发难，带着凌谦安静地离场。
凌雨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刘曦的目光，“小曦，你很好奇怪奶奶的遗嘱为什么会这样写对吧？”凌雨睁开眼，错综复杂的情绪的那眼里蕴酿着，“小曦，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刘曦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要接受你奶奶的心意就是了，她是真心想把东西留给你的。”
如果问刘曦，拿到了一大笔遗产后有什么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遗产会落到她的手上。
后来有一天她在律师的陪同下去银行开了凌老夫人的保险箱，里面当眼的位置放了一张署名留给她的卡片，上面只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这卡片反倒令她更迷茫了，难道她在死前突然良心发现，后悔了这么多年来对她所做的事了吗？
那一天，从凌氏离开的途中，刘曦终忍不住心里的疑问，“程瑨，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我家里的事呢？”
程瑨像已料到她会问他一样，“只要你想说，我一定会听，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需要知道。”刘曦觉得，程瑨虽然不问，可他却像知晓一切一样，比起她这个占卜师，他倒更像是个不所不知的人。
“我的妈妈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就死了，因为失血过多。十五岁以前，我都是跟我外婆生活的。车祸后，我才知道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生父亲。他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