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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等老人走了才松了口气,「舵爷这么大年纪,要他再操心这些事,咱们全不用做人了。」
夜罗烦躁地问:「你又有什么好办法?不过骗骗自己罢了。」
江云诧异地看了看夜罗,随即了然地一笑,夜罗的心思瞒得过所有的人,可瞒不了他这双利眼。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假如夜罗知道燕无双就是白慕飞,还会有希望吗?
白帝对何昭宇情痴一片,何昭宇却对白慕飞一往情深,可叹世上痴人多啊……
「你小子怎么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白慕飞突然逼近了江云。
江云一吓,拍案而起,「燕王用兵有一套,不可轻敌。不过,他能偷袭岱山岛,咱们也能反袭之。算来燕王总共才四艘船,如果咱们命岸上潜伏的兄弟想办法凿沉了船,燕王就是螃蟹去了钳子,还有什么闹腾的?再调船,怕足朝廷也不会给吧?哈哈……」
白慕飞哼了一声,「你居然还知道朝廷的事,不会在燕王军中有内好吧?」
「这叫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没个三两下,别在海上混……」
夜罗孤零零地被晾在一边,眼看白慕飞和江云说笑,脸色越来越黑。
为什么自己始终都像个外人,而江云却能和白慕飞相处甚欢,亲密无间?
齐修汉也不笨,盯了一眼夜罗,怱然道:「看来咱们江大首领对燕兄弟青睐有加啊,轮不着下面这些兄弟开口了吧?你说是不是,夜罗兄弟?」
夜罗那野性子怎吃得住这话,怒道:「要你管?滚一边去!」甩手便走。
江云冷冷一笑:「这个时候还闹内乱啊?夜罗,燕无双,你们两支船队都不大,全部拉到定海岛,看那燕王还怎么各个击破!」
一口气奔到海滩上,夜罗只觉得郁闷之气在胸口冲突,几欲涨裂肺部。
燕无双,瞎子也看得出我夜罗对你的心意,为什么,你就是视而不见?
高傲如我,第一次向人低头,换来的竟是冷漠……
狠狠地踢着脚下的沙,直踢得满天都细沙蒙蒙。
「头领……」一名汉子飞也似的跑来。
认出这是夜杀的人,夜罗勉强收敛住脾气,冷声喝道:「什么事?」
确信四周无人,那汉子递上一张极薄的字条。
夜罗扫了一眼,冷冷地笑了,老天真是眷顾他,这么快就把机会送到面前来了。
手指一捻,字条化作了飞烟,「今天你什么消息也没收到,是不是?」
那汉子一怔,顿时明白,「这两天海上风暴大,信鸽损失惨重……」
夜罗满意地一笑,一身轻松的走了。
那汉子踩踩地上的纸屑,心想:「这个何昭字破了齐修汉的岱山岛,难怪夜罗首领不肯接燕王夜杀令救援呢。」
轻轻把拧干水的布巾贴到何昭宇额头上,换下已捂得滚热的那槐。
「有水吗……」何昭宇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身子被托起,温热的水喂入口中,感觉很舒适。
这才发现,环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白帝。
「你……你怎么能串岗?」军中纪律森严,白帝还是这样来去自如?
白帝淡然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还问什么,小心保重是真的。才打下岱山岛称就发烧,身体这么差,将来可怎么好……」惊觉话说过了头,不禁心中一阵苦涩。
何昭宇并未在意,「郎中说是受了水湿寒凉,引起伤口发炎而已,不碍事的。」
白帝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半天,才说了一句:「来,吃药。」
何昭宇受伤之后恢复很慢,而且像这样一劳累便发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只能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一点损伤了。
回忆这半年来,何昭宇大大小小受了无数次伤,根本未及休养,他的身体能好吗?
自己也曾是伤害过他的人……
他吃完了药便睡着,甚至不曾注意到整个人还枕在自己怀裏,可见他疲累到什么程度。
发烧的人睡得极不舒服,辗转反侧,只有在温热的怀中,才略略安稳了些。
白帝慢慢按摩着那火热的额头,一刻不停,直至热度渐渐退下去。
日落日升,再黄昏,点点滴滴,怎一个痛字了得……
憔悴如斯人,浓情如酒,却为别人而酿。
乐之舟神色阴沉,冷冷地盯着何昭宇苍白的脸,「何昭宇,速随我带船队出发去普陀岛!」一副命令的口气,不容反驳。
何昭宇不卑不亢:「乐大人可有令箭?如果没有,恕何昭宇不能从命。」
「圣上金牌密令在此,你敢不遵?」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昭宇一语便顶了回去。
乐之舟冷冷道:「好一个君命有所不受,那么,我下令杀了这些将领,也是君命有所不受喽?」
何昭宇强忍怒火,「抗命的是何昭宇,何必连累无辜?”
乐之舟不答,手一挥,身后十名大内禁卫便抢上前,立时将何昭宇统率的水军将领团团围住。
「奉金牌密命杀人,何昭宇你又能怎样?别忘了,就是苏大人也得奉密令行事!」
「你……」何昭宇怒气填膺,气血一阵翻涌,喉头一热,顿时一口血呛出。
「何大人……」孟峻才想过来,便被刀架住了脖子。
乐之舟突然感觉强烈的杀气充溢了整个房间,身体竟然不能动弹,不由得冷汗直冒,再看手下每个禁卫都被威迫得面如土色,一瞥眼间,却见旁边一个身穿小兵服饰的男子气势如虹,人虽不动,却是杀气凛凛,彷佛猛虎欲噬人。
何昭宇怱见白帝身形一动,心知不妙,忙抢身一横,「好,我出兵,放了他们!」
乐之舟强自镇定,「你识趣最好,给你两个时辰准备,然后直奔普陀岛。」虽然还是嘴硬,可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目的既已达到,忙带着人离开。
孟峻刚想扶住何昭宇,人未到,便被一股劲气撞开了。他诧异地看着那全身散发出霸气的小兵,心中一吓,立刻自觉退出。
众人很快都随着孟峻走了。
「回房休息!」白帝硬邦邦地扔下一句,突然打横抱起何昭宇便走。
知道白帝的怒火就快爆发了,何昭字叹了口气,合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碧空如洗,大海风平浪静,海天一色纯蓝,大战船在十几艘快舟的护卫下,离开岱山岛,扬帆向南部普陀岛驶去。
何昭宇沉默地站在船头,迎着海风,黑发飘扬。平静的表面下,心潮翻粮,种种不平之气冲突往来,却不能发之於外,沉郁之极。
苏默竭力阻止自己参与到宫闱斗争之中,原是早料到自己的侠义之心,无法忍受人世间的污浊毒秽……
如果结局是一步步走向毁灭,那么这个人绝对不能是苏默!
断情绝义,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来承担吧……
怱然,乐之舟一声大喝:「转舵,方向,北方嵊泗岛!」
何昭宇大吃一惊,「为什么要去嵊泗岛?那岛上全是一些老弱妇幼,根本没有海盗。」
乐之舟冷笑道:「那是贼窝,抓了他们,还怕那些海盗不乖乖投降?」
望着乐之舟阴冷的脸,何昭宇倏地明白了,乐之舟不是去抓人的,而是去杀人的。如果杀了海盗的家眷,海盗们势必拼死报仇,到时定然杀得血流成河,局势不可挽回,燕王原本的招降计画就会全部落空。
「乐之舟,你太卑鄙了!」何昭宇怒不可遏,这一次他绝不再退让,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
纯钧光寒,冲天而起,直向乐之舟咽喉刺来,立意先擒下这个罪魁祸首。
白帝早巳等得不耐烦,疾扑向十名大内禁卫,双掌翻飞,宛似风渡波澜,眨眼横推开来,那十名禁卫不及反抗,全被点了穴道。
「怎么回事啊?」孟峻慌忙来看个究竟。
乐之舟眉头一皱,突然一回身,抓住孟峻便推向何昭宇的剑尖。
何昭宇急忙凝住剑势,手腕一抖,纯钧颤动,绕过孟峻,巧妙地点向乐之舟的脉门。
白帝旋风也似卷过来。
乐之舟纵身而起,顺手将孟峻一推,眼看孟峻的脖子就快冲向纯钧,何昭宇回剑侧身,孟峻已跌入何昭宇的怀中。
白帝猛起一掌,拍向乐之舟。
何昭宇忙扶住孟峻,刚想追击,突然背后一痛,已被匕首刺中。
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正对上孟峻的眼睛。那裏面有什么东西一闪,随即变得冰冷如铁。
「你……你是影卫……」何昭宇喃喃着,眼前一片模糊。
一声暴雷也似的怒吼,直如虎啸山林。
彷佛猛虎下山,白帝已如暴风一样刮到。
「别过来!」孟峻厉喝,左臂如铁箍,勒住了何昭宇的咽喉,「何大人,我知道这船上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足你这位朋友的对手。但是,圣命难违,如果大人执意反抗,船上众将会无一活命!」
白帝哪会理他的话,咆哮声中,掌力已如山一样压下。
乐之舟头一偏,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参将已经被一刀洞穿小腹,横尸当场。
「住手!」何昭宇急呼。
白帝一惊,掌力强行凝住,于微微颤抖,欲待拍下,却儿何昭宁神色悲苦,情知他怎么也狠不下心肠,置那些无辜的将领不顾,可是受人威胁又大违自己本性,不禁怒发如狂。
水军一向彪悍,一看主将被擒,爱戴何昭宇的将七不干了,性急的早操起兵器,准备街上来救人。
乐之舟喝道:「影卫何在?」
隐在水军的影卫立时闪出,霎时间双方将士对峙,剑拔弩张,随时都会爆发血拼。
「是大末将士就不能自相残杀……」何昭宇运起内力,悲伤的声音传人每个人耳
「昭儿……」白帝喃喃一句,突然眼睛发热,正因何昭宇有此悲天悯人的胸怀,才赢得无数人的敬重与爱戴……
众将士眼见何昭宇危难之中仍为水军着想,心中感动,更加鄙视乐之舟等人,其中有人叫道:「何大人体恤下情,爱兵如子,不能就这样被好人所书,兄弟们一起上,死也要救出何大人……」
一番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军中汉子哪有畏死的,发一声喊,顿时街上前杀成一团。
眼看血肉飞溅,惨叫不绝,何昭宇再不能忍受,顺手摸出海哨吹了起来。
那海哨音波奇特,普通人虽听不见,却是钻心攒脑,难受之极。
呛啷啷,兵刀掉了一地,将士们纷纷掩耳,软瘫下来。
白帝目光骤然变得凌厉似刀,抢前一步,迅如雷霆,直向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