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火凤的耳边寂静如死,连卓文的呼吸都听不到,他恐惧地睁开眼来,眼前有一片微红的火光,一盆炭火在燃烧着。
炭火的红火映在一个人脸上,那人手持着火剪,将滚烫的炭石朝自己的伤口按去,哧得一阵白烟,他喉咙中发出一声低闷的呻吟,紧闭的牙关已经将嘴唇咬出血来。
“卓文!”火凤唤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向他跑过去,还没到跟前,卓文却突然向他推出一掌,那掌直中火凤的胸口,下手极之狠辣。
“你醒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卓文将手中的火剪朝炉火中一丢,满盆火光顿时消匿,屋里一片漆黑。
白玉致将手中软剑挽个剑花,成一圈朝觉子胤卷来,后者轻松地从中一剑劈下,白玉致手底一麻,剑便脱了手向一旁飞去,觉子胤以剑尖抵住他的喉咙,下一刻就要他横尸当场。
白玉致却嫣然一笑,用手指推开剑尖:“你要杀话,我的命三年前就是你的了。”
觉子胤收起剑来,皱起眉头:“那你此番所为何事?”
白玉致避而不答,反倒迈开步子在场上转了一圈,看着遍地尸体,清脆的咯咯笑起来。
他笑声不停,令觉子胤心生厌恶。白玉致回过头来戏谑地挑起眼角:“你是不是想问我在笑什么?难道你没看到,这满地都是尸体,不过似乎----少了两个人。”
第十六章
火凤被卓文一掌击中,身子朝后飞去,撞上墙壁,哇得喷出一口鲜血,他捂住剧痛的胸口,不可思议地望向卓文:“你……卓文……”
黑暗中回荡成卓文冷酷可怖的笑声:“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武功?”
火凤猛得摇摇头,想说话,可一提劲心脏就象被谁狠狠揪住那样疼痛。
黑暗中又燃起一道烛光,卓文从座位上坐起来,慢慢向火凤走过来,似乎还不习惯只有一只手臂,脚下的步履跌跌撞撞。
当他的脸近得几乎贴到火凤脸上时,那一脸杀气与阴狠,让火凤的心中刮起一道冷风。
卓文扯起一个诡异的笑:“我知道……你想问很多问题,我会告诉你的……慢慢告诉你。”
“卓文……你,你怎么啦?”火凤的大脑一片混乱,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这个是卓文,是那个斯文俊雅的年轻才子,他是火凤最知心的好友,最得力的臣子,最忠诚的伙伴,他曾经为了救自己……断掉了一只手臂。
卓文看火凤的目光凝视在他的断臂处,畅快地笑了两声,耻笑火凤的愚蠢:“你不必因为我救你而感动!如果我不用这招苦肉计,觉子胤又怎会那么放心把你的交给我‘保护’”
卓文一想到这里嘴角就扬起得意的笑,那分明是笑意,却令火凤恐惧得浑身颤抖不停!
卓文扬起头大笑,笑声嘎然而止:“你放心,纵然我只有这一只胳膊,也足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觉子胤把你照料得那么好,你若是受了一点点伤,他恐怕都会心痛无比吧……”
卓文用沾满断臂处鲜血的手抚过火凤的脸庞,在上面留下血痕无数,烛光下妖异非常。
火凤的心中顿时悲切无比,绞痛得他不得喘息,他不知道该如何抑制这种痛苦,无力地朝地上倒下去,周身抽搐不停。
卓文愤怒地向他的腹部踢一脚,骂道:“少给我装死!”
火凤疼得面孔扭曲,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可以感觉到这具凡间的身体与他的灵魂越发契合起来,起初这身体上所有的知觉他感受得并不那么敏锐,偶尔摔一下或者被花草刺中,他还怪那些下人大惊小怪,因为他感受不到疼痛。可如今这身体上极之细微的痛苦他都能够感受得清清楚楚,那从骨髓最深处发出的嚎叫,让火凤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随着这痛苦浮浮沉沉。
卓文见状也有点慌了神,他看得出来火凤不是装的,以火凤的心机也不会伪装,他之所以如此痛不欲生,一定是发生了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
觉子胤……你真的料事如神?
觉子胤被白玉致的笑声弄得心思混乱,几个侍卫跪在他面前,报告说所有的巨鹞均以被捕获,看他们全身上下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了,必是与那群大鸟一场血战。
觉子胤哦了一声,道:“把它们还给白公子吧。”
白玉致笑道:“多谢……我以后会好好看管我家的鸟儿,可觉罗爷家的鸟儿……似乎不太听话呢。”
卓文将手指按在火凤的脉搏上,惊讶道:“你中了毒?”
火凤想给他一个白眼,却无能为力。
“不,我没有给你下毒……觉子胤将你守护得密不透风,我根本没机会对你下毒。”
火凤心中又是一阵剧痛,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可还是支持着吐出几个字来:“你……和觉……觉……”
卓文轻笑一声:“你想问我和觉子胤是不是有仇?呵呵,这从何说起呢?”
“可可……可我……”
“你同我无怨无仇……你是个单纯的人,我一直不想伤害到你,但是无法……你却是觉氏王朝的皇帝……玄治之死,就是葬于你身下的龙椅!”
玄治!火凤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耸,脑中又出现那副画面,那张无惧于生死、淡然从容的脸。
玄治虽然身于皇家,志却不在争权夺位,他从小就是个特别安静的孩子,当兄弟们在后院武刀弄枪好勇斗狠时,他却一人人悄悄地钻进父亲的书房,醉心那些诗书佛经。他是父皇最爱的一个皇子,因为他与父皇最象,他也是母亲最为厌弃的一个皇子,因为他与父皇最象。
觉氏王朝先皇觉子清,从来无意于王位之争,他之所以会继承大统,只缘于八皇弟觉子胤犯下的一个错误。那是觉子胤一生惟一的错误。
先皇驾崩,太子卒逝,王朝上下一片大乱,觉子胤在众皇子中环视了一周,相中了觉玄治的那双眼睛,那双清澈的、恬静的、与世无争的眼睛。
也许觉子胤是在报复,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这双眼睛,总之玄治就是因为他一个莫名的念头,被命运拉向可怕的漩涡。他从书香棋画中被狠狠揪出来,套上沉重的皇袍枷锁,在众目睽睽下胆战心惊,深夜寂静的寝宫,时常传出他恐惧的惊叫。
玄治不止一次地想到过死,可觉子胤的保护犹如一张坚固的铁网,抵挡住旁人的偷袭,也将他锁得死死。
觉子胤说:“你不能死,在我没找到他之前。”
玄治已经疯了,要不然面对死亡他怎么会快乐成那个样子?
“卓文,你是怎么会跟玄治认识的?”火凤问。折磨他的剧痛一阵阵的,已经发作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痛不欲生,可过后又淡去象是没发生过。火凤苍白的脸色很快恢复过来,甚至因剧烈的喘息浮上几抹微红。
“在见到玄治之前,我从未曾想过,自己的一生会与紫荆之巅的权力皇朝有任何牵扯,可玄治一出现,我就知道,那是只有皇室的人才有的风采。我知道他身份非常,可从未曾想过,他居然是觉氏王朝的皇子。他是那么亲切,他的心境平得象一面镜子,你在里面可以看到最真实的内心,没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阴谋诡计,玄治看得分明,却从来沉默着,他的沉默终有一日……”
“玄治死的时候没有痛苦。”火凤道。
“胡说!你说他没有痛苦?你怎么知道他心里的痛苦!”
“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诉我的。玄治他……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本就不该活着……”
火凤话音未落,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盖上他的脸,火凤嘴角沁着鲜血,还是倔犟地抬起头:“你又怎么知道他活在这世间的痛苦?”
“你不担心他?”白玉致捧着一壶上等的觉颜古井,放在鼻尖嗅嗅,悠悠地吁出一口气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玄冰现在恐怕正受百虫钻骨的痛苦吧……”
白玉致眼尖地撇到静默着的觉子胤手下握紧了拳头,他轻呵两声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矛盾呀。”
觉子胤从座位上起身,向门外走出去。
白玉致在他身后轻轻道:“玄冰……却不一样了呢。”
火凤已经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屋里整整三天了,其间剧痛发作了多少次他不记得,只知道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一次比一次来得急促,火凤知道,当这种痛苦之间再无间歇,就是自己陨命之日。
所幸他跟阎罗王还算有点关情,到了阴曹地府,怕是不会受什么委屈。
卓文每天都在琢磨着觉子胤在想什么,他想的时候嘴巴里面就会念出来,在火凤听来,这个卓文越发象刑誉那老头的语无伦次。可卓文念叨着,你在觉子胤心目中究竟多少份量?为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来救你?
骨髓里的痛楚也不能耐他如何,可这个时候他居然有想落泪的懦弱。
从相识到现在,觉子胤一直对自己纠缠不清,阴魂不散,火凤想甩也甩不掉,他那充满嘲谑的表情,他那冷嘲热讽的腔调,他那虚与委蛇的态度,样样都令火凤讨厌,可现在样样却都令他思念了。
火凤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是火?还是冰?
为什么到最后,他每天疲累到不得不晕睡过去时,出现的都是那张脸?
觉子胤说:“你要死也别死在这里,怎么说也是觉颜的一代君王,待我把你拖到龙床上你再死吧!”
火凤在背后狠狠捶了觉子胤一下,“我若是死了也是你害的!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救我?”
“唉,夜冷风吹,天黑路滑……”
觉子胤一路念着,背后扛着火凤,象个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儿郎,一路欢声笑语。
火凤开心地笑着,笑到梦终于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