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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闻樱知道明铮此时的心思不会再在她手里的文件上,她端坐在傅染身后,明铮紧张地回过头,“Eve,把外套递给我。”
罗闻樱将明铮放在后车座的外套递过去。
明铮顺手披在傅染身上,“小染,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傅染只一个劲地摇头,“我要回家。”
罗闻樱看到明铮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慢慢圈紧,傅染咬紧牙关没在开口说过一个字,明铮眼里的阴戾越渐聚拢,随时似要爆发出来的样子。
这也是罗闻樱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傅染,车子很快停在傅家门口,明铮替傅染打开车门,罗闻樱跟跟着下了车。
傅染攥紧了衣领往里面走去,明铮俊脸紧绷,不死心地拉下她手腕,“小染,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好累,想回去睡会。”傅染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往里面走。
罗闻樱站在车旁,目光从傅染身上收回,“能让一个女人失魂落魄成这样,肯定跟男人有关,”罗闻樱若有所思睇向明铮,“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明铮冷着脸,清冽眸子同罗闻樱对望。
“跟王总约好的时间在11点,”罗闻樱适当提醒句,“要不我自己过去吧。”
“不,”明铮说着,身子已经绕过车头来到车门旁,“走吧。”
傅染浑浑噩噩走进客厅,拖鞋也没换,范娴和傅颂庭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她这幅样子,范娴手里捧着的茶杯一颤,“小染,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傅染裤子紧紧贴着两条腿,衬衣褶皱不堪,头发又乱,说出来的话带着连她都不敢相信的嘶哑,“爸,妈。”
傅颂庭搭着的腿落下来。
两人对望了眼,范娴忙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她快步走到傅染跟前,“小染,出什么事了?”
“妈,我没事。”
她说完转身要走,范娴跟着傅染来到房间,先去浴室给她放好洗澡水,“赶紧泡个澡,睡衣我给你准备在外面。”
范娴走出房间,并把房门带上。
傅染衣服都没脱,抬腿迈入浴缸内,水流如注,被挤出浴缸外,温热的水浸过衬衣和裤子,全身却冷得发颤。
她哆嗦着缩在浴缸内,傅染把脸蒙入水面,强烈的窒息感抽尽她胸腔内仅有的空气,双手掐紧手臂,傅染剧烈地呛出声,背过身猛烈咳嗽,鼻子酸涩难止,头昏昏沉沉枕在了浴缸边沿。
傅染洗完澡出去,卷过被单躺在床上。
神智接近混沌,无意识中感觉有人在喊她,想要睁开眼,眼皮却重的抬不起来。
额头发烫,连全身都烫得难受,傅染模糊中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她额头,有人在她耳边不断想和她说话,脚步声进来又出去,傅染好不容易睁开眼帘,范娴声音一松,倾过身,“小染,你总算醒了。”
傅染喉咙痛得难受,范娴赶紧端过摆在床头柜上的碗,“快喝了,刚让陈妈煮的姜茶还烫着呢。”
范娴在傅染身后垫个靠枕,喂着她喝完碗里的姜茶。
她探手,手背摸向傅染前额,“总算退烧了。”
傅染摸着还在发烫的脸颊,“妈,你别担心。”
范娴眼里藏不住的焦虑和担忧,“小染,是不是你和成佑发生了什么事?”
傅染屈起双腿,两手抱住膝盖后把脸闷入,“妈,我不想说。”
范娴替她整理好,也未再坚持,“还有些低烧,你快睡一觉。”
她端着碗走出房间,傅染躺回床上睁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眼睛一眨都不眨。
晚上范娴送了粥进来,见到傅染的样子,心疼地直掉眼泪。
整夜都没睡好,又怕她会想不开,傅染的房间门敞开道缝隙,范娴每隔半个小时都要过去看一眼。
傅染拥紧被单坐在床上,半天没说过一句话。
夜色静谧,房间内黑暗如墨,越是没有声响心里却越无法安宁,走廊内映射进来的一点灯光包裹住傅染瘦削的双肩,范娴退回身子,放轻脚步走到房间。
傅颂庭也还没睡,话里禁不住担忧,“怎么样?”
范娴红着眼圈摇摇头。
对于心里的伤害来说,时间是最难捱的,傅染从来也未觉得一晚会如此漫长,她身子靠向床垫,辗转难眠。
翌日,范娴去房间看的时候见她还睡着,中午端了些清淡的菜上楼,两三点钟进去一看,菜却还原封不动摆着。
提心吊胆一整天,傅颂庭下班后回家问了傅染的情况,两人紧锁眉头,范娴斟酌再三,“想来应该是和成佑有关,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傅颂庭把公文包放到茶几上,“我看还是算了,这是他们两的事情,做家长的不要插手为好。”
客厅的电视开着,每日准时都会播放当地新闻,范娴没有心情,但陈妈定点会将电视打开,也成了习惯。
范娴走到楼梯口张望,旋身之际,眼睛不经意瞥到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她来不及做出反应,明成佑的声音已率先传出。
“我跟傅小姐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自今日起,我们再无瓜葛。”
有记者提出疑问,“可前段日子你们还如胶似漆,是因为三少您另结新欢了吗?”
明成佑面容依旧精致,眉峰紧皱,并不同意记者的话,“感情到了头,只能说缘分已尽。”
傅颂庭坐定在沙发上,从电视画面来看,不像是记者招待会,应该是明成佑被无意间堵在哪个路口。
“看问三少,您说得缘分已尽是否跟当初傅小姐在您失势时的抽手离开有关?”
记者圈嗅到一点八卦,自然要刨根问底。
明成佑考虑半晌,“可能吧。”
“三少,看问坐在您车内的是否就是您的新欢?”
明成佑面容含笑,他走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牵着里头的女子下来,这个动作,跟当初承认傅染关系时所做的一模一样。
镜头自然而然转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陡然撞入眼帘的这张脸,令傅颂庭和范娴惊诧无比,范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沙发跟前,嘴里禁不住喊出声,“蕊蕊?”
明成佑右臂环住她的腰,瞅向尤应蕊的神色溢满宠溺,“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妻子!”
记者圈有片刻沉默,范娴胸口窒闷,手掌按向左心房的位子,她勉强坐到沙发上,傅颂庭抿紧唇紧盯着电视。
“三少,您说您已经结婚了?”
“是的,”明成佑毫不含糊承认,“就在几天前,我们登记了。”
尤应蕊小鸟依人地偎在明成佑身边,享受这种被闪光灯包围的感觉,明成佑抬手替她捋起发丝,“在我最艰难的两年里,其实都是应蕊一直陪着我,我也曾有过迷失,认为跟傅染可以重新开始,但显而易见,感情不能勉强。我们也算好聚好散,现在我跟应蕊结了婚,以后也看你们不要将过多的精力放到我的私生活上面。”
“三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尤小姐……不,是明太太,她曾经应该是傅家千金吧?”
“三少,您不怕明太太和傅小姐见面尴尬吗?”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尤应蕊嘴角轻启,“这个问题,其实应该由我来回答,我跟小染的身世虽然前二十年是错位的,但也因此有幸都拥有两边父母的爱。我们私下关系也不错,况且成佑说了跟小染是好聚好散,我相信她会释怀并祝福我们的。”
傅颂庭脸色铁青,范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也总算明白傅染为何会这样。
“三少,你们会举行婚礼吗?”
明成佑搂着尤应蕊要离开,“会,到时候会通知你们。”
他打开车门让尤应蕊坐进去,记者在一旁以极快的语速陈述,“难以置信,明三少居然领了结婚证,对方还是跟傅家颇有渊源的假千金,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使得他们能够冲破门当户对的世俗观念?”
明成佑坐进去的半个身子跨出驾驶座,伸手指着那名记者道,“别再让我听到假千金三个字,从此以后,她是明家堂堂的少奶奶!”
尤应蕊心头一暖,眼里招架不住涌出来的湿意,明成佑坐回车内,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傅颂庭僵硬地抬起手臂掐断电源。
陈妈不明所以走过来,“太太,晚饭准备好了。”
“砰——”
傅颂庭手边的一只杯子甩出去,正好砸在不远处的地砖上,溅起的玻璃渣子四处飞散,陈妈吓得差点跳脚。
傅颂庭霍然起身,指着范娴发火,“你看看你养得白眼狼,帮着外人算计自己亲生女儿,我让你后悔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范娴泪流满面,也从未见过傅颂庭这样怒火冲天的样子,陈妈吓得躲进厨房间,范娴捂住脸,“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
傅颂庭坐回沙发上,脸色难看,“也怪我,当初应该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范娴闻言,心里越发觉得愧疚,毕竟是她一再坚持让傅染遵从自己的心。
尤应蕊望向后视镜中成堆得已然变成黑点的人群,她听着车内的英文歌曲,手指在安全带上轻轻打了下拍子,“成佑,谢谢你刚才为我这样说话,我真的太开心了。”
明成佑面无神色盯着前面的路,转动方向盘时,扭过头望了眼尤应蕊,潭底眸色复杂令人寻味,“你开心就好。”
“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妈那。”
范娴脚步沉重地上楼,一条新闻令他们惊诧的同时,心里更加觉得愤怒难忍。
推开傅染房间门进去,她穿着睡衣坐在窗口,范娴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小染。”
她下巴微微抬起,听到动静,眼帘往下垂,“妈,有事吗?”
“成佑和蕊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小染,什么难事不能过去啊?我们慢慢放下吧好吗?”范娴心疼地拨开她颊侧头发,“两年前,舆论压力咬着你不放,那么艰难你也走过来了不是吗?”
“妈,”傅染干裂的唇瓣一开口,能看到渗出的血珠,她嘴巴张了张,眼里的悲凉无所遁形,“不一样,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