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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越谈越觉得舍不得老太岁、对不起老太岁吧?或者是酒后忘掉了我们曾经说好的那些话,反正陈金这小子是坐不住了,骂骂咧咧的叼着烟站了起来,晃悠着身子就往洞的深处走去,打着带酒气的嗝儿,大声的嚷嚷着:“老子不管了,什么他娘的乱七八糟的心善做好事儿,老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岁为了咱们死掉,它不能死,老子要去救老太岁……”
有了他打头儿,弟兄们也都酒意上涌,瞪着通红的眼,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就往洞内深处走去,心里琢磨着,总不能失了义气,做人得仗义不是?
这也算得上是年少气盛,不计后果易冲动,不分轻重鲁莽行事。
终究是年轻啊!
胡老四眼见着我们这帮人又开始发疯了,赶紧晃悠着站起来喊道:“哎哎,都回来,回来!早先跟你们说的那些话都忘了啊?赶紧回来!”
没有人搭理他,众兄弟依然各个梗着脖子瞪着眼,攥着拳头往里面走。
事实上,我知道在几位兄弟中,有些人只是碍于兄弟义气和面子上的问题,不得不和兄弟们一起硬着头皮往洞里头走,其实心里忐忑不安害怕着呢。而我,确实是这类人中的一员,但是我敢打赌,我发誓,无论我是什么样的心态,无论我们往洞内走有可能会遇到什么样危险的恐怖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吓破胆,不顾兄弟们而自顾自的逃跑。
咱这个人优点不多,但是绝对够义气,绝对要面子,在咱的心里面,活一辈子的宗旨就是一句话:树活一张皮,人活两张脸。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个面子么?
我想,我的这些兄弟们,除了姚京之外,遇到了危机的时候,都不会抢先逃跑的。
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潮湿的地面往洞内走去,胡老四急了,吼的嗓子都变了音儿,可依旧无济于事,他不得不蹒跚着脚步,拖着那副老身板儿追了过来。
前方,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绝对没有任何光线,这和眼睛适应不适应没有关系,就算是再适应,你也看不到东西。
黑暗终于让我们这帮冲动的年轻人止住了脚步,大家开始有些犹豫不决了,便是陈金,也有些恼火的跺了跺脚,停下脚步来,骂道:“他娘的,还得整个火把去,要不这么黑,进去见了老蛟,还怎么干仗啊?”
“对对,回走,反正还有好几个钟头呢。”我点了点头,招呼着兄弟们拉住手,一步步往回开始退。
大家掉过头来,原先走在最后的姚京,反倒成了第一位,很理所当然的,他就和匆忙追过来的胡老四撞在了一起,胡老四年事已高,被撞得哎哟一声倒地,兄弟们急忙顺着声音摸索着上前将胡老四扶了起来,搀扶着一起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
没走出多远,那两盏豆大的烛火便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黑暗当中,当然,还有那昏暗不清的洞口,洞外,光线总是比洞内要强的多。
原本豪气冲天的要冲入洞内拯救老太岁,却不想还没走出多远,连老蛟的毛还没看见呢,就让黑暗给挡了回来,弟兄们自然有些垂头丧气,高涨的气势衰退了许多,走路的步伐,也满了许多。
正在我们摸索着一步步缓缓往那两盏烛火的方向走的时候,洞口处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团淡淡的、柔和的黄色光芒,光团慢慢的膨胀,将我们围坐着吃酒的那块儿空地,也覆盖在内。
于是我们这些人就看到了一幕让我们惊喜不已,却又觉得是在做梦,有些瞠目结舌的情景。
只见原先我们围坐的地方,在那团柔和的黄色光芒中,老太岁笑眯眯的坐在一块儿石头上,一手拎着酒瓶子正在往嘴里倒酒,眼睛还在看着我们,满面笑意。
很熟悉的老太岁,很慈祥的老太岁,它还是郭老汉的模样。
怔了半晌,陈金最先喊道:“哎哟我的老太岁啊!”喊着话,陈金已经发足跑了过去。
我们几位自然也不闲着,急忙高兴的叫着喊着冲老太岁跑了过去,那模样,十足就像是看到了几十年未见的亲爹娘一般激动,开心……说真的,当时我眼里的泪都流了出来,好在是洞内光线不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没丢面子。
十几米远的路途,让我们都觉得好像是几十里路那般远,匆匆奔跑,巴不得赶紧坐到老太岁的跟前儿,好好端详一番,看看它身上有没有掉肉,脸上是否有苦痛之色。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大漠中远远的看到了一潭泉水,心急火燎又满是兴奋和希望的要跑过去赶紧喝上两口,却一直跑不到跟前儿,不晓得那是假象。
我一边儿跑着,一边儿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揉干,担心跑到了跟前儿被兄弟们发现了笑话,把眼睛擦亮,担心自己看到的,真的便如同大漠中的光线折射,或者如同意识中过于期待,眼前产生了幻觉,那坐在石头块儿上微笑着看着我们,豪爽的对着酒瓶子口饮酒的老太岁,是不是假象?
终于,我们跑到了那柔和的淡黄色光团中,跑到了老太岁的跟前儿,胡老四有些激动、有些感慨的走到了老太岁的跟前儿坐下,也不言语。
我们八个年轻人站成了一圈儿,愣愣的呆呆的注视着端着酒瓶子微笑着看着我们的老太岁。
心里面想要问一声:“老太岁,别来无恙乎?”
嘴上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是的,确实是老太岁,它没有让老蛟给吃掉,起码,现在它就坐在我们面前微笑着喝酒,它的面容,依然是那么的慈祥温和。
几个小时后,它就要甘心情愿的让老蛟给吃掉了。
我回过神儿来,看了下兄弟们,他们的眼里,都噙着泪花,就连陈金,那双眼中,也是水汪汪的泛着泪光。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是我们刚才确实是产生了幻觉,还是老太岁故意做法了,这团柔黄色的光芒,其实是洞外的月光,从洞口洒在了洞内这片空地上。
洞外,圆月高悬,月华如霜,繁星淡淡,在皓月的光芒下羞愧的将身形隐去,只露出些许的光线来衬托着皎洁的明月。
洞内,我们这些人围着老太岁,内心里感慨万千,几日不见,便如同几十年几百年未见,那几个月来的相识,便如共同度过了多少年来的峥嵘岁月……
洞内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就连这么多人的呼吸之声,似乎也被安静所吞噬掉了。
老太岁那微笑的面容渐渐变得有些生硬,它那双慈祥的、能够透彻人心肺的眼睛里,也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泪花。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这帮人都把身上的符咒给扔掉了,何必再防着老太岁?又何必再如此的做作?如此的互不信任?
我们都知道,老太岁已经知晓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所想,所以它也感动了,难过了,舍不得我们了。
我想,当时如果老太岁说一句:我不走了!
我们兄弟几人,一定会坚定的点头,豪气冲天的和老太岁一起,去面对老蛟,老蛟的儿子、孙子……血战又如何?灾难又如何?统统在兄弟义气中,变得可有可无。
在我们的心里,或许之前一直都把老太岁当作一位长辈,一位长了不知道多少辈儿的长辈,可如今我们才发现,何止是长辈?它也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也是我们的一位兄弟,也是一位值得我们两肋插刀的好哥们儿!
它已经为了我们,两肋插刀了,刀山火海的玩命儿了,明知是个死,还要慷慨赴死去了!
不管它的内心是作何感想,就算它不仅仅是为了我们几个年轻人,就算是没有我们几个,它依然会去慷慨赴死,那又如何?
我们承它的情,我们把它当哥们儿了!它够仗义,够意思!
“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啊!”老太岁终于再次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不经意的伸手抹了下眼角的泪珠,招手在地上变化出几瓶白酒和一些鸡肉鱼肉来,笑眯眯的说道:“带来的酒都喝完了吧?你们这些小酒鬼,各个都是见了酒就走不动的家伙,这不,有酒有肉,都坐下吧!”
看着那地上变幻出来的酒肉,我们几个都没有表现出震惊的样子来,见怪,也就不怪了。
还是陈金最先反应过来,踏步上前,拎起一瓶酒来,拧开盖子,举起来倒置瓶口至嘴边,咕咚咚喝下两大口,扭头将酒瓶子递给我,招呼道:“都别愣着了,坐,坐,来来,喝酒!”
“对,兄弟们,喝酒!喝他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我接过酒瓶,喝下两大口酒,上前两步,席地而坐,因为喝酒喝的过猛,有些感觉发呛,喉咙里满是白酒那种辛辣的味道,我咳嗽了两声,伸手拿起一只鸡,撕下鸡大腿来,塞到嘴里就啃了两口,然后招呼着其他人:“来来,该吃吃,该喝喝,都别在这儿一副家里死了人的模样,高兴点儿!来!”
兄弟们这才纷纷围了过来,有的坐在石头块儿上,有的干脆就学着我席地而坐,哪儿还顾及屁股底下冰凉的寒意呢?
酒瓶子传递着,喝着,两圈下来,一瓶白酒见底,兄弟们纷纷动手,再次打开两瓶白酒,谁想喝了,谁就拿起来喝上两口,该吃肉都拿着吃!
到现在,大家也都明白了,老太岁显身出来,不就是和我们一个想法,想着大家坐在一起好吃好喝好好聊,一叙永别么?
可心里这么想,也喝了也吃了,嘴上却愣是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谈些什么,该高兴的欢笑?还是该不舍的悲哀的痛哭?
良久,我摔掉手里已经啃干净了的鸡骨头,喝下一口酒,点着一支烟,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岁,您老……哎呀,您这岁数大的出奇,辈分自然也大的过分,都不知道怎么喊您了,那什么,真的就……非得走,没别的法子了么?”
听我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太岁,等着老太岁的回答。
老太岁怔了一下,苦笑着喝下一口酒来,看了看众人,然后将目光直视着我,淡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