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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哈格德曾和我一起在警校受训,儿子。他娶科拉·马洛尼的时候——对,是一九一一年,刚好过去四十年了,我还是他的伴郎呢。”警官说,“我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那家伙的样子,大高个,身穿制服站在牧师面前……科拉埋葬吉姆时让他把那套制服穿走了,埃勒里。”
“他增加一些体重了吗?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
“埃勒里太傲慢,无法和普通人合群共处,警官,”妮奇轻轻地插嘴道,“他脑子太好使,你知道。而且,他知道除非他自己也去的话,我是不能去的——”
“好吧,我去!”埃勒里喊叫道。于是他们就一起来到这儿,埃勒里希望这样能让他们俩完全满意。
一开始就不顺,先是遇到火车晚点;到站下车后发现这个鸣笛停车小站没有出租车服务,他们在泥泞中足足等了一小时后,主人才过来找到他们,即使是警官也开始看上去有些后悔了。哈格德很显眼,大概有一周没有刮胡子了,开车像疯子一样,说话粗声大气,笑声也很爽朗。
“听到你们的消息就别提我有多高兴了,马克,”老先生手舞足蹈地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我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关照你母亲。能够再见到科拉该有多好啊。”
“她已经不在了。”马克·哈格德大声说,车子越过了上次下雪留下的一块冰。
“你说什么,马克?”
“我妈妈去世了!”
“哦,听到这消息我很难过,”警官迷惑不解地说,“我是说,她什么时候——?”
“两年前。”
“但她不该这么快就,”警官喃喃自语道,“科拉不会。”
马克·哈格德笑了笑:“你不了解她。你对我们都不了解。”
“对,人都在变,”警官叹息道。然后他试图重新讲些闲话,“我记得当你父亲从军队退役时,马克,你母亲反对。但他拿到了一大笔钱,我猜都要没到他的脖子了。”
“你认为他以前有什么不对劲吗,警官?他疯了。我们现在也都疯了!”
埃勒里想这是一个绝对聪明的坦白。
“是不是还有很远呢,马克?”老先生非常急切地问。
“是呀,我身上全湿了。”妮奇以愉快的口气说。
“他花钱如流水,”马克·哈格德生气地说,“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自以为成了大收藏家呢!”
“他在写书吗?”埃勒里问,振奋起来了。
“我父亲?他几乎不识字。他在收集赌具!老的轮盘,中世纪的扑克牌,古代的骰子——枪支屋里面塞满了这种垃圾。”马克然后又对妮奇说道,“过了这段路就到了,你——”
“听起来像是一种——确实无害的——嗜好,”妮奇冷得打着冷战说。马克超过了另一辆在这流泪的夜里行驶的车。闪电划过哈格德的脸。妮奇闭上了眼睛。
“无害吗?”马克笑着说,“我们家没有无害的东西。包括爸爸从乔纳斯叔叔那里搞到的那个祖传的筹码。”
“我猜想,”妮奇说,依然闭着眼睛,“你们家可能经常闹鬼。对吗,哈格德先生?”
“你说对了!”马克·哈格德愉快地说。
妮奇尖叫了一声,不过只是因为又有一滴冰水砸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认识那个鬼魂吗?”警官俏皮地问道。
“是一个没有破获的神秘谋杀案的鬼魂。”
“谋杀案!”
“没有破获?”埃勒里说。
“这个房子里住着一户五口之家,”他们的司机笑着说,“父亲、母亲和他们的三个成年孩子。两个儿子对打猎特别狂热,他们有专门的枪弹室。一天夜里,他们在枪弹室里发现了他们父亲的尸体。他被枪杀了。看上去不是自杀,从现场情况判断不是外面进来的谋杀犯。那天夜里仆人不在,家里只有母亲和三个成年的孩子。应该是内部反叛,你说呢?”
埃勒里骚动起来了。
“逗逗他!”妮奇小声说。
“马克,你刚才尽顾说这事了,”奎因警官有些不放心地说,“马克,我已经湿透了。你迷路了吗?”
哈格德又一次大笑起来,咒骂着将客货两用车从另一辆小轿车旁开过去。埃勒里也在发抖:“最主要的是,没有人怀疑父亲是被谋杀的。即使警察也不怀疑。”
“快别说了,马克,尽在瞎扯,你知道吗?”警官以带些喜悦的口气说。
“接着说,”埃勒里说,“谈谈谋杀是怎么被掩盖过去的?”
“这事儿最简单了。两个儿子中,一个是个医生,另一个是殡仪员。做医生的儿子开出一张假的死亡证明,做殡仪员的儿子对遗体作了埋葬前的处理。就这样。”哈格德的笑声和雨水声及雷声混在一起,“这样谋杀便没有暴露,而且永远也不会暴露,除非有人能够破解此案的三条线索。”
“哦,有线索呢!”埃勒里说。
“你们扯得太远了,马克,”警官厉声说,“你敢肯定,你不是拉着我们原地转圈吗?”他从一个窗户处悄悄地看一下,但他们也许正在过鬼门关呢。
“什么线索,马克?”
“埃勒里!”妮奇呻吟道。
“打死父亲的子弹是出自一把三十八毫米口径的左轮手枪。枪弹室共有两把这样的枪。所以这两把手枪便是线索——”
“可以做弹道检查,”警官咕哝道。
“哦,不,谋杀发生后,那两把枪都被擦过了。”马克·哈格德笑着说,“还有子弹刚好从身体穿过并且打碎了壁炉上的砖。”
“第三条线索呢?”
“还有一样东西,是儿子们从父亲的手里发现的。”
“哦?是什么?”
“一副骰子。是一副非常有名的骨头骰子,真该死。”哈格德说着又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埃勒里又问:“你说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马克?”
“我还没说呢。是在十年前。”
“十——!”警官似乎想要说什么。
“你想看看那两把手枪和那副骰子吗?”
“你有吗?”
“哦,有,”马克说,“在家里的一个木头箱子里呢。”
“现在扯得太远了!”警官咆哮道,“马克,要么停止这个愚蠢的游戏,要么就掉头把我们送回火车站!”
马克·哈格德又笑了。闪电划过,他们看到他那双迟钝的眼睛和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的手。
埃勒里听见了妮奇的牙齿在打颤。
“哈格德先——先生,”她哆嗦着说,“你和你兄弟靠——靠干什么维生?”
“特雷西是医生,”哈格德大声说,“我是殡仪员。”
客货两用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雨水像瀑布一样浇了下来。马克·哈格德跳进了黑暗中,他们听到他在外面欢叫:“出来吧,出来吧。我们到了!”他就像一个魔鬼在自鸣得意地发号施令。
这便是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夜晚的开始。一切都无法辨认,他们只是在走过门廊时听见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突然一声响,让妮奇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抓紧了埃勒里的胳膊。他能够感到她内心的反感。马克·哈格德在用右拳猛砸一个看不见的门。
“混账东西,马尔维娜,快开门!你锁门干什么?”
门开了,一位身穿白色休闲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左手举着一个黑色烛台,里面点着一根蜡。妮奇见此情景不由得笑出声,说什么像一位左撇子自由女神。女人蜡烛后面的脸色比她的长袍还要白,只有眼睛还尚具活力,呈现出一副凝视的神态。
“我很高兴你们回来,马克,”她以一种完美的口气说,没有显出任何生气的样子,“灯灭了,光线总是跟着我。我走到哪里都烫得没有办法待,太烫了,马克,把我都烫伤了。为什么会熄灯呢?”
“你说什么东西太烫?”警官小声问道。
哈格德试着开了一下墙上的一个开关:“没电——!”
“它很烫,马克,”他妹妹说。
“马尔维娜,这些是来看我们的客人。给我那支蜡烛!我去取几个手电筒。”马克·哈格德的右手举着那个蜡烛架走了,屋子里变得一片黑暗,那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女人也和他们在一起。
“马尔维娜,你还记得我吧,孩子?”警官也许是想拿出他以前都不太适应的甜言蜜语来哄她,“你父亲的朋友?理查德·奎因?”
“不。”这就是她所说的全部,语气非常生硬、单调。听了她的话,谁都没有吭一声。他们依然在黑暗中发抖,迟钝地等待着马克·哈格德返回来。房间里冷得要命,还有一股就像迷幻药一样的潮味袭来。
马克再次情绪激动地返回来,非常生气:“没有灯,没有生火,也没准备饭。特雷西出去给人瞧病去了,仆人不知哪儿去了——马尔维娜!贝西和康纳都哪里去了?”
“他们走了。他们想要杀我。我拿着一把菜刀追他们,他们就跑了。特雷西也走了。他是医生,还是我弟弟呢,热光烫了我,他竟然不管……”他们听到一阵吓人的抽泣声,知道是马尔维娜在哭。
马克将一只手电塞到埃勒里手里,将另一只手电猛地砸到地板上、家具上和他哭泣的妹妹身上:“别哭了,不然我就要狠狠地收拾你——”她又抽筋了,在地板上缩成一团,不停地哭喊着,像一个鬼魂在蠕动,“要是特雷西没有——不!还是让我来收拾她。你们回屋里去吧——你们的房间在楼上。去厨房里找找,可能还有一些面包和沙丁鱼罐头——”
“什么也吃不下,”奎因警官抱怨道,“衣服全湿了……怎么睡觉……”
但哈格德跑了,抱着他妹妹离开了房间,她的衣服拖在地上。警官简短地说:“我们最好干一干衣服,休息一会儿,然后就离开这里吧。”
“现在怎么办?”妮奇说,“我有时愿意湿着,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相信我们能够叫一辆出租车——”
“这里还有一桩已经放了十年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