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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宝物,爷爷,”安迪·比奇洛大声喊道,“他们在纽约都听说了。你打算用它来干什么,他想知道。”
“他,他怎么?”老扎克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冷酷的快意,“不能说。安迪,我的脖子疼。”
“总共值多少钱,将军?”埃勒里大喊道。
老扎克看着他:“你这个大鼻子,不是吗?”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上次我们算了一下——凯莱布、艾布和我——总共将近一百万美元。是的,先生,一百万美元。”老头的左眼耷拉着,看上去有点吓人,“会让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和对此怀疑的主儿们大吃一惊的。你就等着瞧吧。”
安迪·比奇洛笑着,妮奇恨不得能够掐死他。
“西喜说,”妮奇低声对斯特朗医生说,“艾布纳·蔡斯讲只有二十万美元。”
“扎克每次说起这事都要把数字往多说,”村长不太高兴地说。
“我听见你了,马丁·斯特朗!”扎克·比奇洛大叫道,突然转动着他那细脖子以至于把妮奇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她倒是真希望老头把脖子扭断了,“你等着吧!我会给你看,你这该死的傲慢家伙,你少放屁!”
“扎克,”斯特朗医生心平气和地说,“你还是攒着点气吧,好吹号。”
扎克·比奇洛大声哼了一声,抓紧膝盖上的那个破野战包,得意地凝视着前方,就好像他刚刚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埃勒里没有再说什么。很奇怪,他不看老扎克,而是不停地盯着安迪·比奇洛。安迪坐在他祖父身旁,向前方看不见的观众微笑着,仿佛他也赢得了胜利,或者正在走向胜利。
太阳已经开始很热了。男人们脱掉了外套,女人们用手帕和手袋煽着风。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将献身于……”
小孩子们开始在墓地里东躲西藏,母亲们发着嘘声追赶着他们。大多数坟墓上都有新开的鲜花。
“——这些光荣献身的死者留下的……”
小国旗也从坟墓上伸了出来。
“……奉献出最后的力量……”
马丁·斯特朗医生的声音深沉而坚定,根本不像那个高大、丑陋的男人的声音,他在讲这些话时带着深深的歉意。
“……死者的血不会白流……”
大夫站在南北战争纪念碑的基座上,纪念碑被旗子装饰着,像一位身穿戎装的将军。
“——上帝保佑美国……”
一个美国退伍军人会杰克斯伯格哨所的警卫,立正站在村长和人民之间。退伍军人会的成员举着老式的来复枪面对坟墓站立。
“——属于人民的……”
村长旁边站着身子笔挺的扎克·比奇洛将军,蔑视着他的孙子。野战背包挂在他那蓝色束腰外衣上。
“……政府将不会从地球上消失。”
老头有些不耐烦地点着头。他开始摸索那个袋子。
“全体立正!持枪——敬礼!”
“开始吧,爷爷!”安迪·比奇洛大声说。
老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很吃力地从口袋里取那把军号。
“来,我来帮帮你。”
“让他自己来,安迪,”村长平静地说,“别着急。”
军号终于取出来了,看上去简直和扎克·比奇洛一样老,上面大概有几百处坑坑疤痕。
老头将它举起来伸向他土灰色的嘴唇。
他的手不再颤抖。
即使小孩也安静下来了。
退伍军人会的会员站得更加整齐严肃。
老头开始吹了。
根本不能被称为演奏。喇叭里不时传出一些破碎的声音。尽管他一直在吹,但有时候根本就不出声。他下巴上的血管胀了起来,脸憋得像燃烧的树皮。他仍然在“吹”,墓地的树木在热风中点着头,在场的人都在屏着呼息恭敬地站立着,仿佛正在欣赏一曲甜美的音乐。
突然,那把葛底斯堡军号哐啷一声掉在了纪念碑基座上。老扎克·比奇洛立在那里,眼睛瞪得简直要就出来了。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小孩的微微挪动,人们的呼吸,甚至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是谁惊恐地低声叫了一声,妮奇难以置信地睁开刚才闭上的眼睛,眼看着杰克斯伯格村这位最后的老兵倒在斯特朗医生和安迪·比奇洛的脚上。
“你是对的,大夫。”埃勒里说。
老扎克的遗体被从墓地抬回到安迪·比奇洛的房子里。房间里挤满了卿卿喳喳的女人和蹦跳的孩子。老头被放在了一张长靠背椅上,身上盖了一块用碎布块拼制的被子。斯特朗医生坐在遗体旁边的一把弧形摇椅上,显得很苍老。
“都怪我,”他咕哝道,“我去年没有检查凯莱布的嘴。我没有检查那个号的发声咀。是我的错,奎因先生。”
埃勒里安慰着他:“这种毒不是很容易就能识别的,大夫,如你所知。毕竟,这一切有点太荒唐了。你在验尸时就已经指出过疑点,但阿特韦尔家的人还因此嘲笑你。”
“他们都走了。他们三个。”斯特朗医生猛地抬起头来。
“谁在军号上下了毒?”
“全知的上帝,别看着我,”安迪·比奇洛说,“谁都有可能,大夫。”
“谁都有可能吗,安迪?”村长大声说,“在凯莱布·阿特韦尔死后,扎克拿走了军号,在这个房间里放了一年!”
“谁都有可能,”比奇洛顽固地说,“军号就挂在壁炉上面,夜里谁都有可能偷偷地进来……至少,它在老凯莱布死前没有放在这儿;上一个阵亡将士纪念日之前一直由他保管着。谁会在他的屋子里下毒呢?”
“我们按这条思路不会得到结果的,大夫。”埃勒里小声说。
“比奇洛,你祖父说过把那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可能说过吧。”比奇洛舔了舔舌头,眨着眼,仿佛对他这种半承认的说法感到吃惊,“你问这干什么?”
“一定是谋财害命,比奇洛。”
“我不知道。可是除我之外,没人有权利得到那笔财产。”安迪·比奇洛敞开他那厚厚的胸怀接着说,“艾布·蔡斯去世后,我爷爷就是最后的幸存者。那笔财是扎克·比奇洛的。我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它就是我的!”
“你知道它藏在哪里,安迪。”大夫站了起来,眼睛闪烁着,“说呀,在哪里?”
“我不说。你们给我滚出去!”
“我也是杰克斯伯格的法律,安迪,”大夫轻轻地说,“这是谋杀案。那笔财在哪儿?”比奇洛大笑。
“你不知道,比奇洛,不是吗?”埃勒里说。
“当然不知道。”他再次笑了起来,“瞧,大夫?他是站在你一边的,他也说我不知道。”
“那是,”埃勒里说,“几分钟之前。”
比奇洛的笑容退色了:“你在说什么呀?”
“扎克·比奇洛今天早晨写了个字条,就在斯特朗医生告诉他艾布纳·蔡斯的死讯之后。”——比奇洛的脸变成了灰色。
“你祖父把字条封在了一个信封里——”
“这是谁告诉你的?”比奇洛大叫道。
“你的一个孩子。我们从墓地运回你祖父的尸体时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地进入老头的卧室把它拿走了。”
比奇洛攥紧拳头,然后又放声大笑:“好吧,我倒要让你们看看。见鬼,我让你们把那些钱给我挖出来!干吗不呢?从法律上讲它是我的。在这儿,你读吧。看见了吗?他在信封上写了我的名字!”
里面的字条也是用墨水写的,用同一只颤抖的手:
亲爱的安迪:
现在艾布·蔡斯死了——如果我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会从凯莱布·阿特韦尔的棺材里找到一个铁盒子,里面保存了很多钱。我把它全部留给你,我亲爱的孙子,因为你对我是这么好。
爱你的扎克·比奇洛。
“在凯莱布的棺材里,”斯特朗医生感到意外地说。
埃勒里的脸色很冷淡:“你多久能获得掘尸令,大夫?”
“现在,”大夫大声说,“我也是这个区的代理验尸官!”
他们找了几个人,又回到墓地,挖开了凯莱布·阿特韦尔的坟墓。他们打开棺材,在尸体的膝盖处找到了那个带搭扣的铁盒子,盒子没有上锁。两个壮汉抓住安迪·比奇洛,以防止他扑到已经碎了的棺材上。大夫、村长、警察局长、代理验尸官马丁·斯特朗屏住呼息揭起了铁盒的盖子。
里面塞着许多发了霉的大面额钞票——是南部邦联的钱。
一阵沉默,谁也没说一句话,甚至安迪·比奇洛也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
“这就合乎逻辑了。”还是埃勒里先开口道,“他们发现这钱被埋在一套南方的老宅子的地下室——能是北方的钞票吗?当他们在战后将它挖出来并带到杰克斯伯格的时候,他们或许有过一线希望,指望这些钱能有点价值,但后来却意识到这些钱已一文不值。于是,他们就决定用它来开个玩笑。这就是三个老家伙的秘密玩笑。当凯莱布于上一个阵亡将士纪念日死去后,艾布纳和扎克大概决定,作为三重唱的第一个退场者,凯莱布应该有幸成为他们这批南方宝物的永久保管人。于是他们中的一个就设法在棺材盖被钉上之前将这个铁箱子塞到了里面。扎克的字条要把这‘宝物’遗赠给他‘最爱的孙子’,我认为这是老头所开的最后一个玩笑。”
每个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只有棺材里的尸体在悲伤地瞪着眼。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安迪·比奇洛一声无奈的咒骂。斯特朗医生仍然感到不解:“可是奎因先生,这并未解释谋杀案。”
“不,大夫,现在它已经解释了,”埃勒里说。然后他换了完全不同的一种语气说,“假如我们把老凯莱布放回到他的地方,大夫,由于你后来的掘尸检验,阵亡将士纪念日发生的谋杀案就可以结案了。”
埃勒里、妮奇和斯特朗医生还有西喜和安迪·比奇洛——依然茫然地抱着那个铁盒子——再次回到西喜·蔡斯家的门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