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行树们自有其树族版本的疯狂:接近到光——反射在洞壁上的光——让人再也无法忍受的距离时,火箭停机了。强光一闪即灭,纵横二号在洞中直坠下去,两株车行树毫不停步,“快! 〃 蓝荚大吼道。拉芙娜现在明白了两人的打算。几人拿出大堆肢体枝叶车轮纠缠之下的最快速度,赶向暗下来的洞口。拉芙娜只觉得脚下泥土一滑,几人突然坠下。
坞站的厚度是数百米,有的地方厚达数千米。几人现在直直穿过这段距离。随着坞站内部结构被破坏,几人飞掠而过的洞壁不断溅射出星星点点火光。
他们穿了出来,还在下坠。一瞬间,惊恐的情绪消失了,只不过自由坠落而已,眼前的景色比崩解中的坞站平和得多。现在揪住车手与范·纽文容易多了,就连他们共享的大气似乎也不那么稀薄了。在真空中,除了失控反重力垫乱飞乱撞,其他各种物体下落速度是完全一样的,崩解的坞站碎片跟着几人以相同速度下坠,一派宁静气氛,全不像刚才那么可怕。四五分钟后大家便将进入行星大气层,继续坠落……进入大气后速度将降到每秒三、四公里,他们会起火燃烧吗?也许吧。成为刺穿云层的几点火光。
他们周围一起坠落的大块大块坞站碎片基本上是黑沉沉的,被上面的天空一衬,成了黑乎乎的阴影。但正下方那一块却不同,很大,轮廓分明——纵横二号,船首朝上!飞船正与他们一起下坠,每隔几秒便有一个调整喷射装置点火,微弱的红光一闪,飞船便减慢一分。他们正迅速接近飞船。如果它有个舰首舱门的话,几个人便会端端正正落在上面。
飞船着陆灯打开了,把他们笼罩在强光下。十米间距,五米。真的有个舱门,敞开的!她还能望见里面有个很常见的气密门……
有什么大家伙撞了他们一下,拉芙娜瞥见一大块反重力垫从她肩头向上飞起,只稍稍擦了他们一下——已经足够了。范·纽文被猛地扯离她的手中,身体飞进暗影,又被跟踪射来的飞船探照灯照得雪亮。同一时间,空气从拉芙娜的肺中猛挤出来。这个小团体的大气场本来由四个便携式增压服生成,现在陡降为三个。气场迅速失效,压力骤减。拉芙娜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视域迅速收缩。离安全地只有一步之遥啊。
两个车手打开各自的小车搭扣,小车靠了过来。拉芙娜一把抓住车身,几人拉成一线,在舱门上方飘荡着。蓝荚一把抓住舱门,小车一震,撞了一下拉芙娜,撞得她转了个圈,带得绿茎飘向上方。此后发生的一切就像在梦中,晕晕乎乎。正需要恐慌来刺激一下,这东西却跑哪儿去了?抓牢,抓牢,抓牢。细细的声音唱歌一样哼唱着,一切动作全都是模模糊糊的本能反应。砰的一撞,一拽。车手们对她连推带拉,或者是飞船拽着他们大家?他们是一群木偶,随着绳子的牵引荡来荡去。
……在她大大收缩的视野里,一个车手抓住了翻来滚去的范·纽文的身体。
拉芙娜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知觉,只发现自己大口喘息着、硬咽着、呕吐着——在气密门内。四面绿墙真让人无比宽慰。范·纽文躺在对面墙上一个急救袋里,脸上罩着一个浅蓝色石膏模。
她笨拙地双手一撑,从气密门飘向范·纽文所在那堵墙。这个地方乱七八糟,一点儿也不像她以前搭乘过的客轮或快艇。再说,飞船是为树族设计的,舱壁到处是一块块吸垫。绿茎正伸出一丛树枝,爬上小车。
他们在加速,可能只有二十分之一个标准重力。“我们还在向下飞?”
“对,悬停或者向上,都会被撞毁。”撞在雨点也似向下坠落的碎片堆里。“蓝荚正在设法把我们飞出去。”他们正与残片一起坠落,希望能够从下面溜走——在撞上行星地表之前。船壳不时发出砰砰叭叭的碰撞声。有时飞船停止加速,有时又偏向另一方向:蓝英正使出全身解数避免飞船撞上较大的残片。
……并不完全成功。长长一阵吱吱啦啦的刺耳声音,最后咣当一声巨响,拉芙娜眼里的房间转了起来。“我叫一声哎呀!损失一根动力脊。”这是蓝荚的声音。“还有两根已经损坏了。女士,请系好安全带。”
一百秒后,他们插入行星大气层。船壳外嗡嗡作响,声音只勉强能够分辨。对这样一艘飞船来说,这是死神的声音。它不能在大气层里作空中制动,就像一只狗不可能跳上月亮一样。声音越来越响。蓝英现在已经是在俯冲了,极力想甩掉飞船四周的大堆残片。又断了两根动力脊。接着,飞船主轴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动力,纵横二号画了一道弧线,掠过坞站的死亡阴影,飞了出来,飞向惯性轨道。
拉芙娜从蓝荚的枝叶上方看着显示船外情况的显示窗。他们刚刚飞过行星的明暗界线,正绕着惯性轨道飞行。他们又一次进入了惯性运动状态,但这一次,轨道前方没有什么又大又硬的东西——比如行星——挡道,不用担心碰撞失事。
虽然拉芙娜经常旅行,又是个历险迷,对太空飞行却所知不多。就算这样她也看得出来,蓝荚刚刚完成的这一切已经近于奇迹。她谢谢他时,车手却只在舱壁吸垫上来回滚动,自顾自轻轻哼哼着。不好意思?或者只是车手表示不在意的方式?
绿茎说话了,有点羞怯,也有点自豪。“你知道,我们的生活就是长途贸易。只要谨慎些,一般情况下都会太平无事,但也会有惊险的时候。蓝荚从来没有中断过练习,不断给小车编制新程序,什么点子都想尽了。他是个了不起的飞行员。”车手们处理日常生活琐事总是迟迟疑疑拿不定主意,但到了危急关头,他们却能毫不犹豫便将身家性命一把赌出去。拉芙娜心想,会不会到了这种时候便由小车接手,替它的车手作出决定?
“我哼一声。”蓝荚道,“只不过把困难向后推迟了些而已。弄断好几根动力脊,如果它们自修复不成功怎么办?我们有什么办法到那时?行星附近所有东西全毁了,飞船一百公里以内到处是碎片,虽然不像坞站周围那么密集,但速度快得多。”飞行轨道上充斥着亿万吨垃圾,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指望飞行安全。“还有,变种的手下随时会到,吞掉活着的无论什么东西。”
“喔。”绿茎的枝条僵住了.定格成一个滑稽姿势。她叽叽喳喳自言自语了几秒钟,“你说得对,……我忘了,还以为咱们已经到了开阔空间,但……”
是开阔空间没错,同时也是个弹片横飞的靶场。拉芙娜又回头看看控制台上的显示窗。他们现在已经飞进了自昼,可能在行星大洋上空五百公里处。模模糊糊的蓝色天际之上,太空中既无闪光,也没有火光。“没有战斗迹象呀。”拉芙娜满怀希望地说。
“对不起。”蓝荚将显示窗调到分析模式。多数视窗显示的是航行数据、轨道信息,对拉芙娜来说毫无意义。她的视线落在一个医疗信息视窗上:范·纽文重新开始呼吸了。飞船的医疗程序认为自己有能力救活他。还有个通讯情况显示窗,上面清清楚楚显示出攻击情况是多么可怕。本地网已经分裂为数百个互不关联的小部分,每一个都在狂叫呼救。从行星表面传来的只有程序发出的声音,呼叫紧急医疗援助。格隆多就在行星上。她心想,他手下的市场部恐怕很难有人幸存。攻击行星的武器不知是什么,比对坞站的破坏可怕得多。近地空间还有些飞船和太空站上有活人,大多身处绝对无法逃生的轨道上。如果没有协调一致的大规模援救,几分钟后他们就将死亡——轨道距行星较远的可能会撑一两个小时。弗林尼米集团的指导者已经完了,没等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已大难临头。
快走。格隆多是这么说的,快走。
系统之外,战斗仍在继续。大量信息发自弗林尼米防御部队。虽然没有协调一致的指挥,有些部队仍然坚持抵抗着变种的舰队。在他们被消灭很久很久以后,在敌人攻占这里很久很久以后,这场战斗的闪光才会到达。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几分钟?
“我说哎呀。看看这些扫描。”蓝荚道,“变种有将近四千艘飞船,正在迂回防御部队。”
“可现在上面已经没什么人了。”绿茎道,“希望他们没有全死。”
“不会全死。我看见几千艘船飞走了,有交通工具、有点脑子的人全撤走了。”蓝荚前后滚动着,“我们的脑子还管用……不过还是先看看飞船修复报告吧。”一个显示窗扩大了,现出各种颜色的图表,拉芙娜一点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两根动力脊断裂,无法修复。三根已经部分修复。修不好的话,我们肯定会困在这儿动弹不得。这怎么行!”他的语音合成器一声尖啸。绿茎驶近他身旁,两株车行树枝叶交接,彼此一阵哗啦哗啦。
几分钟过去了,蓝荚停下树语,用萨姆诺什克语说话了,他的声音平静了些。“又一根动力脊修复。也许,也许,也许……”他把一个显示窗调到自然模式,纵横二号正滑过行星南极,进入黑夜。他们的轨道比最危险的坞站碎片更高一些,但飞船还是必须不断拐弯躲避。系统外战场传来的呼救声小下去了。弗林尼米集团现在成了一具无比巨大、抽搐不已的尸体……用不了多久,杀害它的凶手便会凑过来,在尸身上嗅来嗅去。
“修复了两根。”蓝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三根!修复三根!十五秒重新校准,之后实施空间跃迁马上!”
感觉比十五秒长得多……一下子,所有显示窗全部转为自然模式。地面及其太阳消失了,四周是闪烁的群星、无边的黑暗。
三小时后,中转系统已在一百五十光年之外。纵横一二号进入大群逃难飞船的行列。为了运载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