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今天,他终于看见这个女梦游患者一个人走过来……当然,这都是响马的猜测而已。很多时候,猜测离真相十万八千里。
黄减好像怕那个女人受惊,他走得很慢,很慢,就像要捉住一只蝴蝶……那个女人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她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黄减像矫捷的豹子,撒腿就追上来。
响马的藏身位置在女人的后面,她现在正是朝响马这边跑过来。
响马的大脑一下就停转了。
这一刻万分危急,有很多事情需要响马想明白:这两个黑影是不是只有一个是真人?这很重要!假如响马判断错了,万一搏斗起来,那么敌人的兵力一下就增加了一倍。
》
洞穴(22)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这三个人是不是一伙的?
响马此时要跳出来见义勇为,搭救这个女人。可是,万一他中了圈套,那么不但暴露了目标,而且敌人的兵力其实是增加了两倍!
还有,此时这个女人仍然在梦游,还是已经被惊醒?这关系到响马这一伙能不能增加一倍的力量。假如她已经醒了,至少她还可以跑出去喊人……响马的大脑还处在死机状态,而惊恐的女人已经跑近了。
这时候,响马看清了,追在她后面的人正是黄减!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但是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响马来不及多想,“噌”一下站起来。
他几乎一下就挡在了黄减的面前。
黄减猛地站住了。
“黄减!”响马喝道。
黄减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现在的响马是睡着,还是醒着。
风刮起来,荒草“哗哗啦啦”舞动起来。
远处的另一个黄减,轻飘飘倒了下去,被荒草埋没了。
响马平和了一下语气,又叫了一声:“黄减。”
黄减还是那样愣愣地看着他。也许,是响马的出现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回过神。看来,最近他一直出没在这片荒草丛中,那身脏兮兮的保安制服已经刮了很多口子,像个乞丐。
“黄减,你说话呀?”响马又说。这回,他用的几乎是朋友口气了。
黄减不说话,也不动。
风大起来,他的大檐帽被吹掉了,落进了荒草丛中,他的眼珠动都没有动一下。这个细节一下勾起了响马那阴森的记忆!
面前这是一个塑料人!
那么,倒下去的那个像死尸一样的黑影才是黄减?这个塑料人是黄减施了法术的工具?黄减被这个塑料人抽干了血,变成了一个空壳?
响马惊恐地回过头,看见那个梦游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把头转过来时,眼前的人终于说话了,他的语速很慢很慢:“你…是…第…四…个…”
响马猛地打了个冷战!
他在这个东西的声调中,嗅到了一股浓郁的塑料味。他陡然想到了飞天小区另外三个失踪的男人……响马转身就跑!
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荒草中乱撞……潜伏在草丛中的节骨草,恶意绊了他一下,差点把他绊一个跟头,他回过头,发现那个东西还站在原地,木木地看着他,并没有追上来。
他稍微镇定了一下,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奔走。
突然,脚下又有一个东西把他绊了一个趔趄,他低头一看,大吃一惊,竟然看见黄减在草丛中躺着!这个黄减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两只离得太远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夜空,双眼充满绝望。
不过,响马的脚告诉他,这个黄减好像不是一个肉身,硬邦邦的。他壮着胆蹲下身,摸了摸这个黄减的脸,一丝凉气爬上他的囟门——这个黄减是塑料的。
响马站起来,发现刚才被他误以为是塑料人的黄减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响马懵了——他的速度比猫还快!
响马和他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撩动着黄减破烂的制服,响马忽然感到有点悲凉。黄减突然笑了笑,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不相信……”
响马戒备地问:“什么秘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梦一样飘忽:“我…正…在…梦…游…”
“现在?”
“现在……”
响马忽然感到这个人很恶心——他强暴女梦游患者未遂,败露了,现在,他开始装疯卖傻了。
“你不是警察,我没必要对你撒谎……”黄减又说。
“既然你在梦游,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在梦游?”
“我也说不清……”
“那么就是说,现在你还睡着?”
“是……”
“那你为什么不醒过来呢?”响马的口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我醒不来……”
“我不信。”
黄减竟然深深叹了口气:“我当保安的时候,就有这个毛病,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辞掉的……”
“你接着说。”
“我在大门口值夜班,一到半夜,总是忽悠一下,站着就睡着了,接下来我知道我就要梦游了。每次,我都会抱出这个塑料人,把它放在我的岗位上,顶替我,然后,我本人就钻进这片荒草丛……”
“你到荒草丛中干什么?”
“我不知道……”
“今天你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追那个女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
黄减的脸在暗淡的月光下竟然闪着奇异的光。他的头发有点长,被风掀动着,经常挡着他的眼睛。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响马感到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眼前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在梦游。从某个角度说,他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在梦游……梦魇和现实离得太近了。不,不是太近,而是完全混淆了。
“对于你来说,梦游着和清醒着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是现在我管不了我自己……”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响马想,这更像是喝醉了。
》
洞穴(23)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你有没有喝酒?”
“我从来不喝酒……”
“那你就是精神病,不是梦游。”
“每次到了天亮,我就会忽悠一下醒过来,又归我自己支配了。其实,你和我在小区大门口聊天,后来我爬进你家取塑料人,还有你在小区外的荒草丛看到我,我都是在梦游中……”
世上有各种奇怪的人,响马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打算离开了。
“我想,我之所以得这种奇怪的梦游症,是看见你和那个女人梦游之后被吓的。我曾经跟踪这个女人,知道了她的住址,就给你一次次写纸条,想让你和她见个面……”说到这里,黄减脸上的痛苦加剧了,喃喃地说:“现在,我管不了自己……”
响马突然感到了危险,他低声问:“你现在想干什么?”
黄减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束异常的亮光,他小声说:“现在,我想把你杀了——实在对不起啊!……”
响马猛地朝后跳开一步。
黄减从怀里慢腾腾地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那刀子很长,很尖。他痛苦地看着那把刀子,说:“我必须杀你的……”
响马想跑,但是,他清楚他跑不过这只豹子。他的双腿顿时软成了面条。这时候,风小多了。
响马突然孤注一掷地喊道:“天亮啦!”
黄减朝东方望了望,猛地哆嗦了一下。天边真的露出了一丝丝亮光。
“噢,天亮了……”他嗫嚅道。
响马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再搭理响马,慢腾腾地收起刀子,慢腾腾地躺下来,平平地躺在那个塑料人旁边,双眼望天,眼神就像死鱼一样定住了。
天光熹微,响马看见两个黄减躺在一起。
两个黄减躺的姿势一模一样,表情也一模一样。
响马相信,只要他一转身,就可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荒草凄凄,两个黄减。
这个时辰,说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天。
梦魇和现实混淆了,真与假混淆了,昼与夜混淆了。
●好像是真相响马报了案。
由于黄减涉嫌杀人,警方立刻下了传唤令。然而,黄减不可能永远藏在那片荒草丛里,他像虫子一样爬走了。
这期间,响马被警方叫去做了几次笔录。由于牵扯到他的梦游症,案件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宗案子里,还牵扯到一个重要证人,就是那个22号楼2门202室的女人。
至此响马才知道她叫李丫。
李丫一直推说自己工作太忙,很不配合。她的证词也十分简单:她经常做梦,梦见有个男人在追她。最后一次,这个男人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却出现了另一个长相凶横的男人,她一下惊醒了,这才发现,她站在飞天小区外的荒草丛里……警方分别带着响马和李丫,进行了司法精神病学鉴定。结果表明:两个人都患有重度梦游症。
半个月之后,黄减依然没有抓到。响马却接到了老家的一个电话:他父亲病危了。
响马出生那年,父亲就40岁了。他当了很多年文化局局长。响马出来读书那一年,他正好退下来。老头一直很孤独,全身都是病。响马买房子的时候,父亲拿出多年的积蓄,为儿子交了首付款。后来,响马几次要接他来北京生活,他死活不愿意。
得到警方的同意之后,响马离开北京,奔赴老家小城。
他父亲是胃癌,已经瘦得皮包骨。响马和姐姐轮流在医院照顾他。
回家的第一天,在医院,趁父亲昏睡的时候,响马小声问姐姐:“咱家楼上有一户人家,在我10岁左右的时候搬走了,你记得吗?他家有个女儿,跟你的年龄好像差不多,经常穿一件红衣裳,一条黄裤子。”
姐姐说:“那家姓李,住顶楼。你说的那个女孩叫李丫,她爸爸在文化局烧锅炉,她在亚麻厂上班。”
响马完全呆住了——是她!
“她家为什么搬走了?”
“还不是因为李丫!她和亚麻厂厂长乱搞,有一次,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