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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牌、这令牌说不定是假的。对!是假的!再不然、再不然说不定是这浑小子在哪儿捡来的,作不得数。”赵楠阳口沫横飞地辩解着。自己委曲求全那么多年,不惜厚着脸皮,打着清霄派掌门人的旗号,委屈来做鬼谷护法,岂能让自己伟大的梦想,毁在这来路不明的铁牌跟充数的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手中这五色令牌,全天下只有五面,有那么好捡的嘛。不瞒左护法,二皇子手中这面令牌,是我奉了方上之命,亲手交给皇子的。”卫庄镇定自若,掉头去问白芊红道:“白妹。当初攻打桂陵城,你蒙方上厚恩也曾用过这五色令牌。你看清楚了,如今皇子手中所执令牌,可是真的?”
白芊红自从领悟到卫庄时时刻刻都在保卫着端木蓉之后,便如泥人木鸡。有时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又有时只盼一刀抹了卫庄脖子。再或者、再或者将端木蓉切成个七、八块……五马分尸……
“白妹!”卫庄见白芊红不语,哪知她的心事,只是又问道:“你瞧这五色令牌可是仿制而成?”白芊红回过神来,见徐让、赵楠阳等人都紧紧瞧着自己,这才硬逼着自己开口,回答众人道:“这……五色令牌是真的。”
令牌既是真的,皇子也就假不了,更何况还有方上的头等侍卫引荐。原本被荆天明踩在脚下的秦兵守卫首领本来已经站起,这时耳听此言,便想再向荆天明下拜,赵楠阳急忙伸手阻止了他。
“你……你……你……”赵楠阳死盯着卫庄,心中盘算着。荆天明若是二皇子,那么方才自己与春老两人联手诛杀他的举动,岂不成了作乱犯上?本想着荆天明武功进步如此神速,又是盖聂弟子,这才动了尽早将他除去的念头,以免日后为患。哪里知道这个“患”,竟会来得这么早!“既如此,是不是该趁他此刻毫无防备,索性先一掌拍死了他再说?”赵楠阳捏了把冷汗,右手微微发抖,只是心中拿不定主意。
左碧星来得虽晚,此时见到师父赵楠阳深感为难,上前一步,问卫庄道:“右护法口口声声说这人是我大秦朝二皇子。又说皇子手中令牌,乃是您奉方上之命,亲自送到皇子手中的。既如此,晚辈不明白,这荆天明身分既然如此高贵,为何刚才右护法仍与我师,还有春老,三人联手欲致皇子于死地呢?”
“对啊、对啊。”赵楠阳听左碧星这一问,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地也质问起卫庄:“右护法既然早知道这人便是二皇子,怎么还跟他动手呢?”
“这有什么难以解释的。”卫庄回道:“当初桂陵之战时,我便已经奉了方上之命,暗中潜入桂陵城,将这面五色令牌亲手交到皇子手中。”卫庄绕着荆天明身边转,边走边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方上要我转告二皇子,要他拿着这块令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皇子愿意来见方上,回到方上身边的话,便拿出这块令牌来。如此一来,皇子与方上之间的距离,纵然有千山万水之远,但在这块令牌的助行之下,父子之间的距离便近如隔幕一般。”卫庄停下脚步,面对荆天明言道:“换句话说,一切权利都在皇子身上。若是愿意使用这五色令牌,返回方上身边的话,便是我大秦朝的二皇子;反之,若是处处与方上为敌,不肯以皇子自居的话,便是反贼。”
“请问左护法,方才我与他动手之际,此人可有拿出令牌?”卫庄咄咄逼人言道:“那么我与左护法一块儿讨伐逆贼又有何错误呢?不过现在……”卫庄掉头瞪向荆天明,又道:“既亮出铁牌,想来是以我大秦二皇子自居了。在下倒要大胆请问一句,你到底是我大秦朝的二皇子?还是反贼荆轲的儿子呢?”
“我、我……”这个问题自幼便在心中纠缠不已,如今却被人当众大声问了出来。荆天明此时手中的铁牌宛如有千斤重。他真想甩开这面令牌,恶狠狠地将它摔得粉碎,好向天下群豪证明自己是烈士荆轲的后代;但事实上这块令牌却一直好端端地放在自己怀中,没有片刻暂离,默默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便如那个真正抚养他长大的父亲一般。“不!先别去想这个。”当荆天明的目光落在珂月惊恐的面容上时,一个声音猛然在他脑中响起,“现在救人要紧。二皇子又怎样?不过就是另一个岳皋、另一个花升将、另一个名字罢了。”
“卫大人你问这话,可说相当无礼。”荆天明心中主意已定,便说话自如起来,“不过我不怪你。”荆天明微笑言道:“毕竟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想通,还是回父……回来当皇子比较好。”荆天明很肯定,此时自己若不这么说,只怕身陷鬼谷的众人无一能够幸免。他深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向珂月,珂月正脚步蹒跚地朝自己走过来,只不知为什么,她只靠近了几步,便停顿下来。
从徐让手下逃出生天,胸口还怦怦跳个不停。她忍不住走向被秦兵团团围住的荆天明。她知道荆天明八成是为了救自己还有众人,这才冒充皇子姑且一试。耳听得荆天明一字一句承认自己乃是秦国皇子,珂月更是心急如焚,只暗想,“傻子天明哥……你不知道这些人,他们岂会领情?你不救他们还好,你这么一充当皇子,可不是等于把自己又推到了正邪两边都不见容的境地了吗?”珂月又急又气,便想不顾一切立即飞奔到荆天明身边;但她走到一半,忽然瞧见辛雁雁。辛雁雁同自己一般,也望着荆天明,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犹豫,相对地满是赞叹,赞叹着荆天明能急中生智救了大家,一丁点儿怀疑也无,一丁点儿的责怪也无,她完完全全相信荆天明。不像自己,珂月摇摇头,感到自己输了,感到有几滴眼泪开始聚集在眼角。力气从她的血管里渐渐消失,珂月留在了原地不动。
“既是如此,属下还请皇子饶恕非礼之罪。”卫庄见荆天明当众承认自己皇子的身份,毕恭毕敬地言道。“这有什么。”荆天明自幼在秦宫中长大,端起架子来一点儿不自在也无,只见他稍稍抬手,回道:“右护法多心了。你身为头等侍卫多年,毫无懈怠。别的不提,便是我手中这块令牌,也是右护法当年冒死送入桂陵城中的,右护法于我只有功没有过。卫大人请起。”说着便伸手去将卫庄搀扶起来,“还有各位大伙儿都是我秦国的好兄弟,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都请起来。”荆天明边说边将跪在自己身边的十来个秦兵一一扶起。那秦军守卫首领见荆天明如此不计前嫌,为人又爽朗,心中顿时对这位二皇子颇有好感。不多时,整座广场上的秦兵,俱都站起,对荆天明心怀好感的倒有半数之多。
“胡、胡说,胡说八道!”赵楠阳眼见鬼谷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想是已经承认荆天明的皇子身分,焦急地口不择言:“他不是皇子。你们醒醒啊!他是擅闯仙山城的叛徒,荆轲的儿子荆天明啊!”珂月见赵楠阳急得团团转,哑然失笑,暗忖道,“真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两面倒的赵楠阳这厮,拼了命在证实天明哥是荆轲大侠的后代。”
“左护法休得无礼。”春老当了一辈子墙头草,转起弯来毕竟是比赵楠阳来得熟稔多了,只见春老脸上含笑,双手微微环抱,走到荆天明面前言道:“二皇子多年来流浪在外,多有受累。不过皇子如今既然回来了,往后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啊。皇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下来,自有属下们效劳。”
“这春老倒是会说话。”荆天明心中不屑,口头上却道:“我哪有什么大事要委托诸位去做的。只不过我这几位朋友,”荆天明指向受困的宋歇山、刘毕等众人,“身上都受了点伤。方才大家有所误会,此时说开了,原来大伙儿都是自己人……”
“谁跟他们是自己人了!”刘毕怒吼道。荆天明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吩咐道:“这样吧,这就放这几位自由离开仙山城,谁也不能为难了他们。”
“唉唉唉,皇子的命令怎能不从是不是?”这么大的责任,春老哪里肯背。只见春老一转头,狡猾地望向徐让,口中嘻嘻笑着言道:“这还请谷主定夺才是。”
徐让轻轻“嗯”了一声,牵动了他脸上层层如纱缦般垂挂下来的皱褶,他确实没有想到居然真有人能闯进这座仙山之中。外头的鬼谷倒也罢了,但大摇大摆闯进这固若金汤的仙山之中,徐让不禁有点佩服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但无论这些人如何让自己吃惊,都无法阻止自己将他们像捏死蚂蚁般地杀掉。“唉——”徐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老到一个程度之后,对很多事就失去了耐性,只想立刻从开始,跳到结束,再没兴趣去品味中间的过程。“不过,既然是方上的儿子……”徐让虽为不能立刻杀掉这些人,心中感到惋惜,却不能不这样说了:“我看这样吧,护送这些人到羡蓬莱暂住。另外派人快马通知方上,便说二皇子到了,如今在仙山城中候见。”徐让停顿了一下,他真想立刻就去炼丹房瞧瞧,端木蓉她们拿到药引之后,如今不知进行得怎么样了。“对了,为了皇子的安危起见,我看便请左右两位护法一同前往羡蓬莱吧。”徐让似乎是不得已地加上了这一句,但说话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却飘向了卫庄。“还请谷主体谅,”果然卫庄立即接话道:“在下受方上之命,片刻不能离开炼丹房。”
“这样啊。”徐让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一切就有劳左护法吧。”
徐让处置之后,立即掉头往炼丹房方向狂奔。卫庄紧随在后。当徐让枯槁的手臂推开炼丹房的大门,带着浓浓药味的空气像河水般,从炼丹房深处流了出来。徐让贪婪地嗅着。真没想到,这里的空气居然能让人这么怀念。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感到自己并非只离开了几刻钟的时间,而是离开了好几天。徐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钻进炼丹房,隐身在角落黑暗处,如夜枭般不眨眼地盯着端木蓉与乌断在熬煮仙药。而卫庄,卫庄却只从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