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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真的只是自找罪受而已吗?”
毛裘问道:“师父,您还有什么忘了跟弟子说的吗?”说话语气已一如往常。
“对啦对啦,”风朴子说道,“师父又想起来了,趁着师父还没死透,得赶紧说一说。我神都九宫一派原分为阴阳两门、五行五坛,阴门便是你大师姐乌断,学的是百毒之术;阳门便是你二师姐端木蓉,习的是医道;五行五坛本有五人,可惜其余四人皆被公羊御害死,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
“那……师父我学的算是哪一门?哪一坛?”毛裘傻傻地问。
风朴子也是莫名其妙地回答:“你是为师闭关后破格收的弟子,为师想到什么就教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算是哪一门、哪一坛,我看就都算吧!”风朴子看看荆天明又道,“可惜了你这块大好材料。”过一会儿,又转头对毛裘交代道,“为师又想起来了,木屋内有我神都九宫掌门人的信物,还有那卷你大师兄想要的《洛书》,你可要好好收着。”
“对啦对啦,若是有机会把《河图》拿回来,你可要好好参研,为师能教你的,《河图》、《洛书》均能教你……河出图、洛出书……一六在北、二七居南、三八居东……五十居中,伏羲依之生八卦……”言语之间,已是语无伦次。
毛裘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听从师父的交代。这时风朴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缓缓闭上双眼,沉默了好一阵子,毛裘与荆天明见他不说话,分别坐在风朴子身边,谁都不忍离开片刻。
日落西斜之际,风朴子突然张开双眼,平淡说道:“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者,或谓之阴,或谓之阳,实实不可定名也。”语罢,两眼一阖,溘然长逝。
落霞晚照,巫山十二峰尽皆笼罩在金光之中,荆天明眼见一只五色之鸟,自飞凤峰升起,双翅一展,刹时便来到这神女峰前飞翔缭绕,荆天明这才瞧清这竟是一只长约六尺有余的大鸟,这鸟鸡头蛇颈,燕颔龟背,诺大的鱼尾上拖着青黄赤白黑五色长羽随风飘逸。
“凤凰!师父,您看真的有凤凰!”毛裘指着喊着,就好像师父没死,自己正跟他在说话一样,但一瞥眼间见到风朴子双口紧闭,这才真正体会到从今而后师父再也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一旁荆天明也看得傻了,只见那凤凰停在小木屋后梧桐树上,冲着风朴子的尸身,哀鸣三声,声声有如玉碎,又滴了数滴珍珠般的眼泪,这才展翅高飞而去。
毛裘擦着眼泪,喃喃说道:“我不哭,我听师父的话,不哭。”一旁荆天明也坠下泪来。两人哭了半响,这才重新振作,将风朴子葬在梧桐树下。
毛裘走进屋去,打开师父床头的一个小木箱子,原来掌门信物是一对耳环,左耳圆珠,右耳方珠,还有一卷小小破布,想来就是《洛书》了。毛裘将它们放进一小布包里,背在身上,走出来对荆天明说道:“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就此结拜为义兄弟?从此之后,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荆天明正有此意,两人便在风朴子坟前,搓土为香,结为金兰之交。毛裘又在坟前多拜三拜,说道:“师父,弟子这就下山寻找《河图》,还望师父保佑。”这才依依不舍地与荆天明结伴下山去了。
毛裘推说自己骑忘儿骑得惯了,把风朴子那匹没忘让给荆天明骑,这没忘年纪大了,走起路来意兴阑珊,忘儿倒乖也不卖弄自己脚力,有礼貌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两人二驴慢步往山下走去。
荆天明见毛裘满脸哀戚,忿忿说道:“大哥别担心,日后若有机会,小弟一定助你杀了那公羊御,为风朴子老前辈报仇。”岂料毛裘摆摆手说道:“不!不用报仇,天明你要知道,那公羊御与我之间并无仇恨,只要帮我找回《河图》就好。”
“怎么没有仇恨?”荆天明讶异万分,说道,“我们亲眼目睹他杀了风老前辈。”
毛裘好像再正常不过地轻松说道:“是呀,他杀了师父我们就找他报仇?那如果师父是寿终正寝,我们又该找谁报仇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荆天明心底默默想着,若天下人真的都照毛裘所说的去办,何愁夜不闭户、世界大同呢?看来阴阳家所讲之道,推到极致也与儒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走至半山腰,便放忘儿、没忘两驴自去吃草,毛裘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分些与荆天明同吃,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又互相多了解了些,二驴本在不远处嚼着草,这时倏地都停了动作,只是发抖,忘儿还吓得撒出尿来。
荆天明觉得怪异,暗示毛裘别动,悄悄走近二驴身边看去,草丛中一只斑斓猛虎正卧着酣睡,想是二驴嗅到老虎气味受了惊吓,荆天明牵过二驴头上缰绳打算离开,一回头却见毛裘紧咬双唇,向自己大打手势。
毛裘两手一会儿做出拍打翅膀的摸样,一会儿又指向那老虎,搞得荆天明莫名其妙,荆天明回头再朝那老虎看去,一蝉其色如血,约莫有巴掌大小,正停在那斑斓老虎背上,不是自己苦苦寻找月余的红冰蝉却是什么?时值初秋,烈日正炙,那老虎足有两丈,最怕炎热,红冰蝉色如朱红却是大寒之物,依附身上那老虎颇感受用,睡得正香,却没发现荆天明拿剑走近。
“只要能救阿月,就算丢了性命也没什么。”荆天明心意已定反而不惧,双手握剑便朝那老虎刺去,老虎睡梦中听见劲风声响,猛地跳起,这一剑没刺入老虎要害,却插进了它右腿。
老虎为物最是凶恶,虽受了伤,仍是张开血盆大口向荆天明咬来,但猛虎虽恶,哪比得上黑白花三兄妹六斧齐上?荆天明连出数剑,那老虎受痛更是虎吼连连,只震得满山满谷皆是虎啸之声。
荆天明虽不畏猛虎,却苦于那虎一跃起,红冰蝉登时受惊展翅飞去,其势虽缓却也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不久便会失去踪影,但那黄皮大虎却以利齿利爪连连向自己攻来,荆天明一分心,左手臂上登时被虎爪抓中,鲜血直流。
“兄弟,你对付那老虎,红冰蝉交给我。”毛裘情急之下,两手中指如钩相互结扣,口中定喝道,“人无心!金木如钩!行者暂留!”双手手印对着那红冰蝉一指,“着!”
那红冰蝉飞到半空,被毛裘定身咒一阻,当即凝立不动。荆天明见状大喜,放心与那猛虎缠斗起来,荆天明一边打,耳边就听得毛裘不停大喊着:“着!着!着!你给我着!着!着!别跑呀,着!着!着!”
荆天明好不容易将猛虎格毙,跑到毛裘身边已是全身大汗,见那红冰蝉动也不动地停在空中,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哥,真有你的。”
“嘻嘻嘻,没什么啦。”毛裘谦虚道。荆天明又问,“法术既然有用,大哥为何一直着着着地喊个不停?”毛裘正要解释,那红冰蝉却又振翅上飞,荆天明心想不好,展开轻功向上一跃,轻轻巧巧地就将红冰蝉困在双手手掌之中。
“啊哈!”毛裘笑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因为你大哥的定身咒,一次仅仅能支撑数息而已,哇哈哈哈!”
荆天明手握红冰蝉,阿月有救,心中重担已卸,也是开怀大笑起来。待想要找个东西装那红冰蝉,手边却无器物,依着毛裘说,再过不久便能下山,那时在小村里随意买个器皿即可,荆天明点头称是。
两人再度骑上驴子,并辔而行,往城镇的方向急急直奔。荆天明双手不敢松开,跨坐在驴上,两人开心地随意闲聊,转眼之间已然下山,荆天明问道:“大哥,这定身咒真是厉害,若是学了这法术,且不是天下武功皆成了废物?再厉害的人,被你一定,哪还有打不过的?”
“兄弟此言差矣,一则会这定身咒的人很少,兼之又十分难学,每个二十年功夫恐怕难以运用,大哥我足足学了五年,定这小小蝉儿,还只在数息之间,它便能恢复如常,”毛裘解释道,“使这定身咒,对方个头越大,想动的心就越强,心强则难定,若是遇上意志坚强之人,便好像手中只有区区草绳,却想缚住四臂金刚一样,又哪里定他得住?”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学这法术跟学武功也没什么不一样,是兄弟想多了。”荆天明哑然失笑,说着说着突然大喊一声,“唉呀!糟了。”
“什么糟了?”毛裘开玩笑道,“喔,是不是你嫌我法术不精,不想跟我结拜啦?糟了糟了,我们已然结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是不是……”荆天明神色紧张,抬起握着红冰蝉的双手,说道,“我觉得手里的蝉儿好像不动了。”
“那真的糟啦!”毛裘也紧张起来,“该不会给你捏死了吧?”
荆天明急忙回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这红冰蝉要怎么用,才能解百毒?”毛求抓了抓头,说道:“刚才师父又没讲,我哪里知道?”
荆天明又说:“那怎么办才好?”毛裘出主意道:“我看不如你把手掌略略松开一条缝,往里头瞧瞧可好?”
荆天明生怕这红冰蝉逃了,仅仅依言松开一条细缝,他两人凑在一块儿齐往缝中看去,手掌中却哪有什么红冰蝉的影子?
“完啦!”毛裘一声哀号,说道,“红冰蝉逃啦!”荆天明摊开双手一瞧,左右掌心之间各有一小摊色如胭脂的液体,在自个儿手上越缩越小终至不见,荆天明面如死灰地说道:“不是逃了,是被我弄死了。”
“死了?死了也有尸体呀?你看,师父死了不是也有尸体吗?”毛裘叫道。荆天明心想毛裘这话说得奇怪,似乎对风朴子有些不敬,但他知道毛裘只是不知世事,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罢了,当下回道:“那红冰蝉化作血水,都渗进我手掌里了,你看!”说着两手一摊,让毛裘查看。
这红冰蝉本是极寒之物,想那老虎身长足有两丈,红冰蝉停伫其上,方觉凉爽,荆天明却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身量与那老虎如何能比?是以红冰蝉一入他手,便感奇寒无比,他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