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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就行了吗?细细的找,总会被我找出来!”
“你找不出的,因为剑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的徒儿已经带走了。”
岳子青失声道:“难道是那伙计?”
“他人呢?”
“逃走了,我不知他……”
沈凤举跺了跺脚,向掌柜道:“你让他去了哪里?快说,不然莫怪我手狠!”
那掌柜“啊”的一声惨呼出来。
“凤举……”
岳子青心下不忍,正想劝诫,却被沈凤举拦住话头:“你不想报仇了吗?”
岳子青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你说不说?”
掌柜忽然笑了:“你本事再大,没无法逼死人说话。”
“不好!”沈凤举一声惊叫,“他……他竟然服毒自尽了。”
两人又惊又怒,岳子青道:“趁还来得及,我们去追!”双双掠了出去。
酒店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沈雁石一个。沈雁石缓缓步入外间,心好像被套空了似的,对着一室狼藉,茫茫然竟不知身在何方。
目光触到掌柜的尸体,这才猛然惊醒,心里微感侧然,暗想总不能让他陈尸在这里,人死总要入土为安才是。走过去想去拖起尸首,不想刚到近前,那尸体眼睛一眨,竟然动了。
沈雁石一惊之下,向后掠出,只见那“尸体”翻身坐起,睁眼看到他时也吃了一惊。
“你是死是活?”
“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沈雁石心念电转,已经明了:“你诈死!”什么剑被伙计拿走云云都是骗人的,那般重要的东西他怎会放心交给他人?他自知不是沈凤举和岳子青的对手,不过借那伙计引走两人,再用龟息大法令人以为他已死,好借机逃逸。
掌柜目露凶光:“你既知道我的秘密,可留你不得!”在腰带出一摸,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软剑来,挥剑向沈雁石攻将过去。
他方才被岳子青制住原来是故意示弱,软剑施展开来招招致命,凌厉以极。沈雁石武功本不弱于他,只是两手空空,只能躲闪,渐感难支。
酒店极为窄小,杂物又多,沈雁石躲闪的余地十分小。忽然之间,脚下被倒地的椅子腿绊住,整个人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软剑宛如灵蛇一般,紧随而来!
罢了,罢了。
沈雁石闭上眼睛,只等利刃穿心那一刻。却听一声惨呼,接着,宝剑落地,掌柜一脸震惊,仰天跌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他的后心被一只枯枝穿过,这回是真的死了。
沈雁石呆了呆,叫道:“哪位高人相助,请现身一见!”
连叫几声,却没有人回答,跳出酒店四下张望,也不见高人的影子。远远的有两匹马急行而来,却是去而复回的沈凤举和岳子青。想是两人发现被骗,又赶了回来。
沈雁石正想避开,不料却被沈凤举眼尖的发现,施展轻功拦在他身前。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沈雁石不欲与他相认,心想你们当我死了,我就死了吧。半侧着身,低下头,哑着嗓子道:“我是过路的。”
这时岳子青已奔入酒店,一见里面情形,顿觉与外面那人有很大关联,叫道:“凤举,拦住他!”
沈凤举更不答话,一掌拍了过去!
沈雁石料不到他会陡下杀手,想要躲时,掌风已袭到身前,直觉身子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大哥?”
“雁石?”
二十四
好象最近一段时日自己很容易受伤,也很容易昏倒,明明不是这么娇弱的人呀!
恍恍惚惚记得,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抱起。
记得,有人关切地叫着自己。
记得,有人温柔地给自己喂药。
是谁?是谁?
张开眼睛,对上一双焦虑的眸子。眸子的主人一见他醒来,脸上的神情顿时变为惊喜……
段飞鹰?
“雁石,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我们都担心死了!”
“子青,是你?”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些许失望,说话的人没发觉,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居然想到段飞鹰呢?
“大哥,对不起,我无意的。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呀!”一旁的沈凤举不容人说话,抢上来解释道,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心虚。
即使是旁人,你也不该陡下杀手——这些话沈雁石没有说出口。他和凤举虽是亲兄弟,但始终有些隔阂,无法摆出兄长的架子来教训人。
“不妨事,反正我的伤也不重。”
“谁说不重?少爷你都昏倒了。”小小的脑袋挤到床前,一脸忿忿不平,却是沈雁石的小厮沈安。
沈雁石瞥见沈凤举一张俊脸变了颜色,忙喝道:“沈安,别瞎说,我不要紧的。”心里奇怪,沈安年纪虽小,但不是个不守分寸的人,怎么敢公然挑衅凤举?
岳子青也道:“大夫不是说了吗?雁石是因为奔波劳碌,身体虚弱,才会体力不支昏倒。”
沈安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奔波劳碌,也不知是为了谁。”
沈凤举猛的站起,道:“大哥你好好将养身子,这里闷得紧,我出去透透气。”说罢,向外便走。
“凤举!”沈雁石和岳子青齐声叫他;岳子青更想追出去,回头看了眼沈雁石,却又停住脚步。
“沈安,你出去,我有话和你少爷谈。”
沈安看了眼自家少爷,见他也点头,这才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出去。
房门方自关上,沈雁石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已被拥进一具温暖的怀里。
“雁石,你还活着,真太好了。”温热的气息吹在项间,微微颤抖的肩头显示出说话人心中的激动。
一时间也想伸出手去回拥住对方,心念一转,双手迟疑着,反而将他推了开去。
“雁石?”岳子青一怔,发现他眼中的疏离,心中一阵刺痛。
烛影摇动,映得人脸上忽明忽暗,也映出了两人的心境,何尝不是喜忧掺半?
岳子青长叹一声:“雁石,我知道你心里有诸多疑问,这半年来的确……的确发生了不少事。”
心中千头万绪,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日岳子青救出沈凤举后,就回到先前投宿的客栈,等了一宿不见沈雁石回来,便知道他失陷了。岳子青心急如焚,就想回去救援,哪知这时沈凤举却突然发起高烧,神志不清。
天山边陲之地,别说医生,连象样一点的药铺都没有,好不容易退了烧,以是十天之后了。而沈凤举病虽好了,身子依然虚弱不堪,而且变得一刻也离不开岳子青。
岳子青既挂心沈雁石,又放不下沈凤举,左右为难,又想自己一个人也不是对手,终于狠狠心,找到沈成风生前好友赵冲,一来将沈凤举托在他处,二来也请赵冲助拳。
赵冲虽感为难,但他素来是将沈氏兄弟当作自己亲生一般,遂约了几个好友,一同来到天山要人,哪知头一回合就被挫败,赵冲还受了伤。过了几天,众人正商量着怎生救人,不料碧游宫中却抛出一具尸首来,说是他们的举动激怒了段飞鹰,已将沈雁石杀了。
沈雁石忽然想起,那天听到一阵喧哗之声,随即段飞鹰就问起他关于子青的事情,想来就是他们去救人的那天了。自己竟然没有发觉,还真是蠢得可以。
其实,以他的聪明,早就该联想到了,只是苦等许久没有消息,一刻心已经堆满了失望,不敢轻易往好处想,生怕希望终成失望。
后来,段飞鹰的脾气忽然变好,想来就是抛出尸体将众人哄下山去,自以为是妙计,得意忘形——那人就是那种脾气。
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却没有对段飞鹰着恼,反而在脑海中描绘起那人洋洋自得的模样便觉得好笑。
“那尸首血肉模糊,难以辨认本来面目,但身量却与你有九分相似,我真蠢,想不到他们竟会弄具假的来,也就相信了。我……雁石,你可知道,当我听到你死了的时候,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是吗?可你还活得好好的,还和凤举……
“可是,我又想,我已经失去了你,再不能失去凤举了。”
“所以回来后你就一直照料凤举,而他也终于被感动,回应了你的一番心意?”沈雁石笑着,笑容中却有着淡淡的嘲讽。子青啊,你疗伤愈痛的本事,着实是令人佩服。
在沈雁石明澈的目光下,岳子青忽然有种无处遁行的感觉,忍不住急道:“雁石,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还活着!”
为什么反复重复这句话,难道除此之外你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么?
“现在,我活着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呢?”并不是喜欢咄咄逼人的人,只是心中不忿岳子青的姿态,话就这么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了。
岳子青脸上的表情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还是雁石吗?还是那个平静淡泊、温和宽厚的雁石吗?哀声道:“雁石,别这么说。”
那该怎么说呢?在你心里,沈雁石应该是无限包涵容忍你的一切,只因为他爱你?
话堵在喉头,依然没有出口,只为他哀乞的眼神,不由得心软。
沈雁石呀,你纵然怨他、恨他,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肠恨他,所以你活该受苦!
自嘲地一笑:“去看看凤举吧,他从小受不得气。”
以为他在说反话,岳子青僵立不动。
“我们是兄弟,以前是,将来也是;好好珍惜凤举 。”
你已负了我,可不要再负了凤举。
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明明知道你心里有凤举,还是傻傻地陷了进去。
“雁石……”艰难地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我倦了,想睡一会儿,你去吧。”
打了个哈欠,面朝墙壁躺下,看样子不打算再说话了。
岳子青痴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是伤心?是遗憾?是失落?是惭愧?还是感激?百味陈杂,说也说不清。
很想伸出手去将他圈在怀里,细语求他原谅,挽回他,可是自己已经没有那个立场和资格了。雁石已经为他作出了选择,这个选择无疑是最好的。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沈雁石似乎已经睡着了,只在听到门被轻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