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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师傅,桶墙别堆得太高,免得发生危险。」她指示着,才刚站定,耳边就陡然听见某种怪异的声音。
师傅们也听见那阵声响,纷纷停下动作,表情渐渐从疑惑转为恐慌。
固定那片桶墙的绳索,居然松脱开来,巨大的木桶摇摇欲坠。几个师傅连忙冲上前,试图扯住绳索,但却还是慢了一步,桶墙已经崩塌了下来,轰隆隆的往下滚。
男人们慌忙走避,惊险的避开木桶,却没想到,后头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为了捡一颗乱滚的球儿,罔顾大人的警告,傻傻的跑了过来。
「小鱼!」
「快跑啊!」
「啊——」
人们惊叫着,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声,同时响彻云霄,每个人都急红了眼,那娃儿一抬头,看见滚来的木桶,早巳吓傻了,无法动弹,只能瞪大了眼,无助的站在原处。
纤细的黑衣身影,率先冲了出去。
「十九!」踏出酱房的宫清颺,疾声喝道,却来不及拦住她。焦急与关切,让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转眼已窜进广场中。
但是,她的动作虽然快,却只来得及冲到小鱼身旁,紧抱住小娃儿,来不及飞身退开。轰隆的巨响转瞬迫近,一个巨桶朝两人冲撞过来,她咬紧牙根,只能用身子护住孩子。
沉重的木桶,重重撞上她的肩——
痛!
痛楚在十九的肩上爆开,疼得她眼前一花,双手却把孩子护得更紧。在她疼得发黑的眼中,蒙胧看见一道白影,如箭般的冲来,但更多的木桶,也无情的砸下来。
她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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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她耳畔呼啸。
人们的惊呼声、木桶轰隆滚动逼近的声音,全都被风声取代。
十九痛得太厉害,而且抱住她的力量,是那么强大而难以抗拒,她无法动弹,只能乖乖的被抱回房里。
即使双眼仍然紧闭,她也能猜出,抱着她的人一定是宫清颺,只有他才有如此精湛的轻功,能在那危急的瞬间,抢在木桶碾来前,把她从鬼门关前救出来。
轻盈的白影,抱着她进入房内,将她放回床上时,动作极为轻柔,仿佛在对待着最珍贵、最脆弱的宝物。
「小鱼呢?」她咬牙睁开眼,疼得额上渗出点滴冷汗,心里却还惦记着那个孩子。
「他很好,没伤到一根汗毛。」
那娃儿因为有十九的舍身保护,幸运的毫发无伤,只是吓得不断哭泣。宫清颺一救出两人,就把孩子交给几乎吓昏的林家婶子,这才抱着她回房。
听到小鱼平安无事,重压在她胸口的那块巨石,这时才落了地,但是这么一放松,痛楚就如巨浪般涌来,她疼得脸色更白,再度闭上眼睛。
肩上的疼痛愈来愈剧烈,但是有某种轻柔的抚触,隔着她的衣衫,轻重有度的揉按她的四肢,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十九又惊又怒的睁开眼,赫然看见,宫清颺居然坐在床边,用宽厚的大掌,一寸寸的抚按她的身子。
「你——姓宫的!你——你不要乱摸——我——」她挣扎着,极力想抗拒,无奈肩上带伤,只要一动,就痛得头昏眼花。
宫清颺眉目垂敛,依旧按住她,掌心透力,沉稳强大的内力将她压回床铺,不让她因胡乱挣扎而伤着自己。
「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得如何。」他说道。
「那就用『看』的啊,干么动手动脚的?」她怒骂着,却根本无力反抗,当他的掌,来到她的肩头时,小脸已经惨白得像是雪花。
为了与痛楚对抗,她紧咬着唇,柔软的唇瓣甚至被咬出伤口。
「你的肩膀脱臼了。」宫清颺俯下身来,注视着那张青白的小脸,抚着她紧绷的秀美下巴。「十九,别咬着自己,要是痛的话,可以叫出来。」
废话,她当然痛!
只是,她倔强过了头,无论如何不想示弱,就算是痛得唇色发白,却仍紧咬着唇,瞪着近在咫尺的他。
瞧她那抵死不肯喊疼的模样,宫清颺也不再劝,只是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透着几分怜宠,深邃的黑眸检视着她的肩伤。
她不耐烦的开口。
「喂,你是看够了没?还不快去我家,找赛华陀来——」
暖烫的薄唇突然贴上来,吞咽她的话尾,封缄她软嫩的唇。他毫无预警的吻住她!
十九瞪大双眼,气得倒抽一口气,却让他觑得机会,迳自长驱直入,将舌喂入她的口里,放肆的吮尝,纠缠她口中的柔软。
妈的,她都痛得快昏过去了,这家伙居然还要占她便宜!
连串的咒骂在脑海里闪过,还没吐到舌尖,她受伤的肩头陡然一紧,跟着就是清脆的一声——
喀啦!
疼痛瞬间消失,脱臼的肩臂被推回原位,她顿时一愣,还没能反应过来,那肆虐的薄唇,已经撤除对她的侵略。
「还痛吗?」宫清颺好整以暇的问,掌心按着她的肩,轻轻的揉按,舒缓她被撞伤的不适。
她挥挥手臂,发现脱臼的伤处已经恢复大半,虽然不到活动自如的程度,但是最起码不再疼痛。他的手法巧妙,只是一推,就化解她的疼,而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原来是故意要让她分心。
明媚的眸子略眯,在心里把他的功与过,加加减减的算了一算。
哼,就算是他救了她,又替她疗伤,那又如何?!他也轻薄了她,吻了她的唇,还在她身上摸摸揉揉的,所以那声道谢,理所当然可以免了!
宫清颺却温吞吞的开口。
「十九,你的性子太莽撞了。」他难得的眉头微拧,想起先前那惊险的一幕,若不是他轻功绝伦,及时赶到,这鲁莽的小女人,跟那捡球的娃儿,只怕都会被当场压死。
她捏起拳头,因为他的评语而恼火,不爽的大声嚷嚷。「我性子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你的事当然与我有关。」
「我不想嫁给你啦!」
「我说过了。」他莞尔一笑,眼色却坚定如石。「不行。」
「就算我不愿意,你也要娶?」
「你不会不愿意。」
「我就是、不、愿、意!」她咬牙切齿的说,气到快把贝齿咬碎了。她开始怀疑,这家伙要不是耳朵有问题,就是脑袋有问题,不然怎会压根儿听不进别人的拒绝?
宫清颺又是一笑,不再浪费唇舌,采取最直接的方法说服她,探手滑进她的发,按住她的小脑袋,轻而易举又偷得一吻。
「啊,你——」她连忙举手阻挡,还是阻止不了他的欺近,修长的身段,被他搂进怀中,丰盈的柔软,也被迫紧贴着他的胸口。
这一次,他吻得很轻很柔,薄唇刷过她的唇瓣,像是蜻蜒点水般滑过,接着就肆意在她粉颊、眼睫,以及敏感的耳游走,用灼热的呼吸,撩拨她生嫩的反应,让她的全身,窜过难以抑制的敏感轻颤。
这么温柔的攻击,反倒让人最难抗拒,她的全身都软了。
唔,不行不行,她得快快振作,清醒过来,再一脚把宫清颺踹下床——唔,她、她要——不行,她得——
他吻上了她的耳,吮吻着她的耳垂,把她脑子里的抗拒,也一并吮走了。
不、不行,她——
晤——
抗拒的意识愈来愈薄弱,原本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的小手,不知何时也圈绕住他的颈项,柔润的丁香小舌,终于不敌诱惑,生涩的学习他的方式,开始回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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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清颺离开时,她已经被吻得昏昏沉沉了。
隐约中,只记得他的俊脸上,仍是挂着温文的笑,表情斯文如常,眼里的火炬却热得像是要把她烧融。
除了吻她,他倒是没有什么更过分的举止,但是那或轻或猛的吻,已远比春宫书上所画的一切,都更香艳缙络,被他吻吮过的唇,至今还留着他的味道。
她茫然的伸手,触着自个儿的唇,思绪全乱成一团,被宫清颺前后截然不同的举止,弄得无所适从。
老实说,会选中宫清颺,除了贪图他的样貌,也是因为见他温吞斯文,这几年来,老是被龙无双欺压着,她这个旁观者,理所当然的就以为,这男人该是很好摆布的。
哪里晓得,这看似好欺负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棘手,连她这个京城第一悍女,遇上了他也要吃瘪。原来,他看似可欺,是因为愿意让龙无双欺负——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这里,她胸口一闷,口舌泛酸,比尝到腐败的坏酱更不舒服。
门上传来轻响,接着戛然而开,满手捧着锦盒的陈嫂,眉开眼笑的走进来。
「小姐,您睡了吗?」陈嫂走到桌边,把手里的东西全搁下,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没有。」她随口回答,咽下嘴里酸溜溜的怪滋味,翻身坐起来。
陈嫂双手乱摇,急忙凑了上来。
「啊,小姐小姐,快躺下,宫大掌柜吩咐了,要你好好歇着,他已经去请赛华陀来了。」
先前的意外,把大伙儿都吓坏了,亏得是宫大掌柜出手,才没有酿成惨剧。因为这天大的功劳,酱场里所有人,都对他崇拜极了,纵然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已经把他当成姑爷般敬重。
十九正侧着头,拆解发辫,重新编绑,听见陈嫂提起宫清颺,穿梭在发丝中的指立刻僵硬了。
「他吩咐?」她冷冷的问。「他吩咐我就一定要听吗?」
陈嫂一缩脖子,不知是说错哪句话,惹恼了小姐,只得闭嘴不敢多话,转身又去整理桌上那堆礼盒。
「这是什么?」十九绑妥发辫,走到桌边,明眸睨望着满桌的锦盒。
「呃,是礼物。」
「什么礼物?」
陈嫂偷瞄了她一眼。「是——是——是祝贺小姐即将出嫁的贺礼。」
唐家是百年的酱料世家,来往的富商高官极多,一听见唐十九即将下嫁宫清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