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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男孩打架,他甜蜜起来会半夜摸进她房间在她枕边放下一枝刚剪下来沾着露水的蔷薇花,他顽固起来会抱着她大声怒吼狗屁的哥哥妹妹我就要你我就霸占你看谁敢管我。但是那时候的他一旦无情起来就一个人远远地走了,走得没有一丝音信,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那时候,那个远去的、不能再挽回的、无法再重头的时候原来早已经消失了。但是她为什么还要哭呢?她明明是恨他的,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为什么他不能去看她一眼,而在看到他安静躺在病床上,她的泪水为什么就止也止不住。他跑到东北来干什么?是来帮她找李大刚吗?辛未低下头,一串眼泪落了下去。他这么做又是想干什么?以为这样她就能原谅他吗?他想的什么好事做的什么美梦!
病床边站着的护士微微弓下腰,转过头小声说道:“他醒了。”
几个人同时想要走过去,郑铎张开手臂全给拦住,推着搡着把他们全赶出病房,只留下泣不成声的乐宁生妈妈站在门口。辛未扬扬眉,瞪大眼睛隔着泪水看过去,脚底下踩着棉花一样走到病床边。乐宁生果然睁开了双眼,他鼻子里插着管子,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嘴巴小小地动了动,护士有些犹豫地问道:“病人好象是要说话……”
郑铎看看辛未,再看看乐妈妈,沉声说道:“能不能先把氧气管拔下来?”护士不敢做决定,小跑出去把医生请来,然后才小心地把氧气管拔掉。
辛未站在病床边,医生护士跑前跑后的时候她丝毫没发现自己站在最碍手碍脚的地方。她只管与乐宁生对视着,她不停地掉泪,他却一直在微笑,好象还轻轻摇了摇头。辛未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摇头,摇得很用力:“你就是死了我也不原谅你!”
他无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未未。她恼恨地向后退一步,朝他大声喊道:“我恨你乐宁生,你活该!”
他笑得眼角和唇角都弯了,象女孩子一样浓密乌黑的睫毛被泪水渐渐打湿,两滴和她同样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下来,渗进耳后的头发里。他发白的嘴唇又轻柔地动了动,辛未低下头用两只手捂住脸,哭得无法自抑:“你骗人,你活该……说话不算话,你跑哪去了乐宁生,你跑哪去了……”
乐宁生一辈子的眼泪全在这一刻流了出来,他愤恨无奈地摇头,只能唤她的名字,未未,未未……在一边仔细观察的医生低声对郑铎说道:“病人不能太激动,这位小姐是不是先出去镇定一下,这样不利于……”
辛未听明白了医生的话,她呜咽着蹲跪在病床边拉住乐宁生的手:“我不走我不走,又要让我走,我就不走……就不走……”
乐宁生的手指虚弱地勾住辛未的手指,压在心里的委屈一句都说不出来,似乎也都不用再说出来了,她还能为他这样痛哭,这还不够吗?他的恨和怨和她的泪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她还是他的未未,一直都是,永远都是。用尽全力向她侧过头,一边的泪水仍然滑落眼角,另一边的泪水聚在鼻梁边的眼窝里,在那里漫成一面小小湖泊,他稍微一动,湖泊决堤。
“未未,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乐宁生生命的最后时刻基本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途只短暂清醒过来两次,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辛未关切的视线。他昏睡时辛未就守在病床边不停地跟他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哭了,有时候说着说着就笑了。半个月之后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乐宁生在辛未和妈妈的陪伴下平静地停止了呼吸,医生用白色床单遮住他遗容的那一刻辛未昏倒在郑铎怀里。办完乐宁生的身后事辛未也病了,多年来积压的愁郁悲伤一瞬间爆发出来,她病得很严重,一天接着一天地高烧低烧,脾脏异常肿大,好几名专家会诊也找不到合适的治疗方法,眼看着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决定动手术切除脾脏的时候,她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这一病在医院里前前后后拖了两个多月,出院后又休养一个多月,乐宁生的爸爸也病逝了,他去世之前辛未去见了最后一面,和乐宁生一样,他留给辛未的最后一句话也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乐妈妈在短短三个月里接连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和丈夫,整个人彻底垮了,乐爸爸的身后事有部队派人出面打理,需要家人到场的场合去的都是辛未妈妈这个身份尴尬的前妻。再深再久的仇怨到了生死面前都变得轻若浮云,辛未妈妈象是忘掉了十八年来的辛酸,全心全意地忙碌着,不仅要忙葬礼的事,还要照顾妹妹和女儿。
乐爸爸葬礼的前一天,辛未见到了妈妈现在的丈夫,也就是她的继父——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出身的现任足球经济人,葬礼的时候他站在一群女家属的背后,一个外国人在绝大多数人都穿着军装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扎眼。自己的老婆为了前夫的丧事劳心劳心,辛未的外国继父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很体贴地安慰关心疲惫不堪的妻子,正好他即将和欧洲一个乙级球队签订两份球员合同,于是在葬礼结束之后打算带着辛未妈妈到欧洲去,一边商谈合同细节一边散散心。
外国继父十分诚挚地邀请辛未跟他们一起去,不过辛未拒绝了,她到底还是不能象别的女儿那样用最亲昵的态度来对待妈妈,十八年分离造成的鸿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消失,甚至直到送妈妈和继父去机场的时候,辛未都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
从机场回来,郑铎陪着辛未去了郊区的墓园,在外婆的墓前坐了很久。墓碑上外婆和气地微笑着,照片放大得有点模糊,不过正好掩盖住了脸上的皱纹,这让外婆看起来比辛未记忆中年轻很多。辛未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过外婆了,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她。外婆墓前有新鲜的鲜花和水果,想来应该是妈妈和继父过来向她道过别。辛未用手指轻轻拨弄花束里的一朵康乃馨,低声说道:“人活着的时候一次也不回来看她,人死了以后送再多的花又有什么意思。”
郑铎坐到她身边:“还在怨你妈?她也不容易,都有苦衷。”
“不是怨她,就是感慨一下,外婆在的时候我也总是惹她生气,后来后悔也没用了。还有宁生……也来不及了……”
郑铎揽住她:“未未,地下凉,你病才好,咱们少坐一会儿就走吧。”
辛未靠在他怀里:“郑铎,你说宁生还没有……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一定听见了。”
“真的?”
“真的!”
辛未很多天来第一次露些笑意,抬起手来看看,手指上没有沾到花粉,康乃馨这种花好象就没有花粉:“那就好。”
郑铎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蹲跪在辛未面前,握住她的两只手放在她膝盖上,凑近过去看着她的眼睛:“这个场合好象有点不太合适,不过我不想再等了。嫁给我,未未,我们结婚吧。”
不得不说郑铎是个超有行动力的男人,他决定要做的事绝对不会拖延,辛未这里还在愣怔着,他就已经拉着她冲出墓园开上车直接杀到了民政局。
可这个婚没结成,一来因为郑铎是军人,领结婚证必须有部队出的单身证明。二来领证不仅仅需要军官证和身份证,还得带上户口本,辛未的户口挂在乐家,想要领证还必须去向乐宁生妈妈要才行。这么点小坎坷算不上坎坷,把辛未送回家以后,郑铎立刻回部队去开证明,顺便又给乐宁生妈妈打个电话,说了要结婚拿户口本的事。
辛未在湖边的院子里坐了坐,回房间背上个小包包带点钱说是要出门,保姆拦不住,在她走了以后赶紧通知郑铎。住东郊别墅区的人家基本都不用公交车代步,从小区走出来挺远才坐上郊区线,慢慢悠悠开到市里再转车。她先去了上过学的高中,又到表舅家小区楼下逛了逛,最后才又回到樱花一号店,在酒店大门的马路对面站了好半天。她就是想过来看看,当时不告而别,心里十分愧疚,她觉得她应该当面向夏颖和白经理她们说一声对不起,有些必须要做的事不能等,谁知道等来等去,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再也没有做这件事的机会了。
只是近情情怯,一号店就隔着一条马路了,她又有点不敢走过去。春天的法桐树叶还没有长得很茂盛,越过杂乱的枝杈,她能看见自己当时住过那间宿舍的窗户。李大刚那个家伙粗得够呛,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把她房间的窗户从窗框上扯了下来,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劲。那时候在樱花的生活多么无忧无虑,值值班看看小说,聊聊天吃吃零食,三五不时逛个小街买点破东烂西,同事们都很好相处很照顾她,上班还特近,出宿舍下个楼就到,不用买伞不用走远路,一双酒店发的黑布鞋能好长时间也穿不坏。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不管怎样所有的人都是好好的,没人去世,也没人离开,有的只是开心。
但是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会不会跟李大刚一起离开宁城?不离开就可以继续当时的生活,可是不离开就不会这样死心塌地喜欢上他……就算他现在回到了何经理的身边,她还是喜欢他,没办法,她也知道他说过的那些话有多伤人,在他说了那些混帐话以后还继续喜欢他简直就是犯贱,但喜欢就是喜欢,丝毫无法改变。现在的他在东北,是不是已经和何经理在一起了?那朵荷花确实很漂亮,身材相貌哪哪儿比辛未都强出去一大截,而且她和李大刚在一起的时间也比辛未长多了,李大刚会做出现在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吧。汽车经过扬起的灰尘扑进眼睛里,辛未低下头吸吸鼻子揉揉眼,喉咙里一阵酸一阵苦。如果有可能,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时间回到她和李大刚还留在嵊泗的那些日子里,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拦住他不让他跟小李回东北……
高大法桐树下抬头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