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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丁成远一窒,蓦地恍然大悟,“小蔚听到我跟秀容说的话了?”他脸色一白,“我其实……没有赶她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她跟你住在一起而已,因为你要另组新家庭。有她在很不方便。”沈丹青眼一红,不禁嘶声低吼,“那跟赶她走又有什么分别?”
丁成远一震,怔然望着男孩愤恨的表情,好一会儿,忽地恼羞成怒,“这是我们丁家的家务事,你凭什么管?”
“凭我喜欢丁蔚!”沈丹青喊,“我喜欢她!”
“什么?”丁成远傻眼了,半晌,皱起眉,“小孩子谈什么喜不喜欢?你们这种年纪不应该讲这些……”
“是!我是只有十七岁,又怎样?”沈丹青直率地说,跃动激情的眸灿亮逼人,“可我喜欢她,关心她,想照顾她,想好好疼她,我对她,会比你对她好上百倍、千倍,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我比你这个不关心她的爸爸还有资格!”
“你——”丁成远震动了,没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居然胆敢对他说这些,还说得如此光明磊落。
“如果不是丁蔚喜欢你,敬爱你这个父亲,我会劝她不要理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她敬爱!可偏偏她在乎你,在乎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沈丹青怒吼,再也忍不住激动,上前一步揪住丁成远的衣领,“所以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想一想,想想你有没有资格得到你女儿的爱,想想你这么对她像不像一个父亲,你给我好好想想!”
“你……你居然敢对长辈这么说话——”
“是,你是长辈。如果你值得尊重,我会尊重你。”沈丹青蓦地松手,“可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么折磨她,别怪我不客气!”语毕,他瞪视丁成远。
后者呼吸一紧,胸膛逐渐漫开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
然后,会客室的门扉开启了,一个纤巧的人影静静移入。
“丁蔚!”认清来人是谁后,沈丹青一阵心慌,他急忙上前,“你怎么跑来学校了?你病还没好呢。”
“我没事。”她淡淡微笑,凝眸他片刻,明眸澄透。
他一震,“你都……都听到了?”
她点头,“丹青,你对我爸说话的态度实在太没礼貌。”
他拧眉。她要责骂他吗?难道她要因为这样再一次跟他划清界限吗?
仿佛看透他的内心思绪,她微笑更深,“你快走吧,棒球队的人急着找你呢,要出发了。”
“可是……”
“快走吧!比赛要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送走犹豫不决的沈丹青后,一对父女面对面坐着,一时之间却都不晓得该说什么。
终于,丁成远开口了,嗓音犹豫,“你怎么会跑来学校?”
“我打你的手机,是……秀容阿姨接的,她说你来学校找我了。”
“秀容?”他面色一白,想起自己确实把手机忘在她那里,“你跟她说上话了?”
“嗯。”
“她没跟你胡说些什么吧?”
墨睫一落,“她只说你们打算结婚。”
“啊,是。”丁成远有些尴尬,“我们……认识两年多了。”
“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点头,半晌,涩涩补充,“他不喜欢她。”
“所以你才不敢娶阿姨进门吗?因为哥哥不喜欢?”
“可如果我不喜欢,你还是会跟阿姨结婚吧?”
“我——”望着女儿平静却苍白的容颜,丁成远蓦地有些愧疚,“其实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的,只是秀容她……唉,可能她被阿毅吓到了吧?所以很怕跟你住在一起。”
“我不会对她怎样的。”
“……我知道”
“爸,你们结婚吧。”
他一愣,“那你呢?”
她扬眸,墨瞳流过苦涩,“我只要求在这里留到高中毕业.我喜欢南方,不想转学……如果阿姨不喜欢我住在家里,那我可以在外面租房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丁成远蓦地打断她的话,“家里明明有房间,干嘛住到外面去?”
“可是——”
迷惘的眼眸震动了他,他不禁心痛,“对不起,小蔚,是……是爸爸不好。”他深吸一口气,“我承认自己对你也许不像对阿毅,可你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你赶出家门的。那天只是因为秀容不高兴,我随口安慰她而已,你别多心。”
“爸!”她唤着,瞳眸蓦地一酸。
虽然爸爸爱她也许永远不如爱哥哥,但她还是高兴……
“其实刚刚那孩子说得对,他叫什么来着?”
“沈丹青。”
“沈丹青。”丁成远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嘴角扯开一丝不情愿,“他说的其实没错,其实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自从回到家以后,你总是拼命讨好哦,可你对我愈好,我压力愈大。”他顿了顿,苍眸闪过愧悔,“我骂你,打你,其实大部分是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对你,再加上秀容又老是在我耳边叨念——”他闭了闭眸,“你穿阿毅的制服,又加入棒球队,我真的很生气,因为你明明不是你哥哥,却要跟他做一样的事……”
“爸,我不会了。”她轻轻开口,“以前是我太钻牛角尖,现在我已经懂了。”
“懂了?”
“嗯。”她点点头,目光莹莹,“我现在懂得一个人应该做自己,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为自己是个女生而遗憾。”
“你以前不喜欢自己是个女生?”
“嗯。”
”是因为我吗?”他自责。
“没关系了,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现在的她明白一个人必须先爱自己,尊重自己,然后别人才会这么做。
她喜欢做的,全力以赴;不能做的,也不怨天尤人。也许她不能打棒球,但她绝对可以成为物理学家。
“……是丹青和他妈妈让我明白的。”她说,浅浅地笑。
“小蔚!”他轻喊,不禁伸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你不怪我吧?”
“不会的。”她深吸一口气,眼睫停洒着两颗剔透的泪。
他叹息了。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儿,他奇怪自己从前为何从来不曾注意。
“爸,要去看棒球赛吗?”
“棒球?”丁成远脸色一变。
“你应该去看看的,去看看哥哥愿意付出一切、衷心热爱的棒球。”低哑的嗓音蕴着浓浓感情,“我想.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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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现场相当热闹,因为是攸关进入决赛的席位,两校都派来了许多加油人马,分坐球场两边,呐喊助威。
南方自然也有一群同学前来加油,今年棒球队的表现实在精彩,激起了不少同学的欣赏,虽然人数比起对方依然处于弱势,但鸣鼓呐喊的气势完全不比对方低,加油棒、彩带在空中纷然交错,缤纷好看。
而丁蔚一到,更振奋了特地前来观赛的同学。
“学姐,学姐,你终于来了。”几个学妹迅速迎上来,神情又是兴奋又掩不住焦虑,“今天好惨,我们学校一直处于挨打局面。”
“什么?”丁蔚一惊,明眸立刻看向看板。
第六局上,四比一,南方后攻。
“对方投手的指叉球还不错,下坠的角度有点刁,我们的球员抓不太到,几乎打不出去。”插口的是拿着相机的钟晨露,“偏偏沈丹青滑垒时又受伤了。”
“什么?”丁蔚不敢相信。“怎么会?”
“对方捕手踩到他的脚。”
啊。望向对方那超重量级的捕手,丁蔚不觉心惊,跟着,一记又高又远的长打攫住她的目光。
天啊!所有人屏住气息凝视着球的去向,千万别越过界,千万不要……
终于,球落了,贴着右外野的看台往下坠。守右外野的是沈丹青,怎么偏偏是他?他的脚受伤了啊!
“接杀!接杀!”南方的同学拼命喊着,一面双手交握期待奇迹出现。
沈丹青早看准球路,等在观众席旁,然后,算准时间奋力一跃。球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的长手硬生生捞回来,可他也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球呢?
两校的同学都是张大着眼,焦急地搜寻球的踪影。
随着沈丹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几个眼尖的同学立即高喊:“在他手上!他接到了!”
顿时,南方的加油席一片欢天喜地,鼓掌、欢呼声不断。六局上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我们需要全垒打。”钟晨露道。
丁蔚蹙眉。
的确,只有打出全垒打丹青才可以慢慢跑垒。而且;照现在球队有点低迷的士气看来,他们也出要一个全垒打来振奋精神!
可是,全垒打并不是说说就能有的,对方的投手既然这么强,丹青想从他手中用出致命的一击可不容易。
必须有个方法激发他的潜力——
一念及此,丁蔚唇角一扯,拉起一个诡谲的弧度,她看着跛着腿走向她的沈丹青。
她低头看他,“你接得很妙。”
他没说什么,默然的神情有一丝疲意。
她心一动,“怎么?连你都没有信心了吗?”
“只剩两局了。”沈丹青沉声应道。
高中联赛用职棒不同,七局就结束了。
“还有机会的,只要你打出全垒打。”
“全垒打是说打就打的吗?”他瞪她。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打出来的。”她只是微笑。
他一窒,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犹豫。
“丹青,我爸也来看球赛了。”她柔声开口,“你不想让他失望吧?”
“他也在?”他愕然扬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丁成远格格不入地坐在一群学生中间,看来颇为尴尬。“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