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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当心点。”小元低声对家安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残废搞的鬼。”那残废他指的是洛彦。小元是少数几个把凌晨的冷枪跟洛彦挂上钩的人。“黑子忽然把找他的人都撤掉了,这里面肯定有事。但到底什么情形大概只有那枪手和黑子自己知道。但你,小安,你记住一句话,小心不为过。”
“我挖个洞藏起来?”家安笑道。他心中也极为疑惑,那日洛彦确实打了个电话,应该是给黑子的,然后告诉家安三天后拿钱,今天恰是第三天,会这么巧么?洛彦就在他身边,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睛里,还能玩什么花样?不过洛彦就在他身边,每夜真的是同床共枕,恨不得衣食住行都靠家安来照管,一举一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洛彦确实没做过什么,这家安可以确定。
“操,”小元哼了一声,道,“枪顶脑门上你就知道怕了。”
两人虽说在聊天,但声音可不敢放高,因为现在大君的面色不太好看。显然,他也是把黑子遇刺跟洛彦联系起来的人。看情形,他对阮南放走重伤的杀手留下后患感到有点不满。
家安知道阮南这活不好干,虽说他的行事多半都是按照大君的心思来的,但若出了纰漏,他绝对是个背黑锅的。而下面想要上位的人,就比如小元,针对的无疑也得是他。
所以现在小元虽然也沉着脸,但心里应该很爽。“待会儿去迪士高?”他悄声问道。
“呃……好啊。”家安犹豫了一会儿,应道,“但我要先把东西送回家。”他抬了抬手中的方便袋,“你们先去。”
洛彦斜靠在床头,下巴上的新伤已经有点结痂,受伤的腿因为这两天没受到什么摧残所以看起来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拆开了右手的纱布,正在伤口上摸索。
“你在干什么?”家安把手中的东西仍在床上,问道。才不到一周的时间,枪伤根本就没完全愈合。
“活动一下,我打算明天开始做饭。”洛彦用废弃的纱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哪个是消炎药?几个瓶子一样,我分不出来。”
家安拿起药瓶,又捡了块干净的消毒纱布,坐在床边帮洛彦包扎伤口。“何必这么急。”他说,“伤口才刚开始恢复。”
洛彦笑了笑,并不说话。
“等会儿我还要出去。我给你叫了外卖,马上就会送过来。”
洛彦点了点头。
“……如果那些人再来,”家安犹豫了一下,说,“别反抗,等我回来。”现在黑道上找洛彦的人并不多,而且找也不会找到家安的家里。他力擒洛彦的事情在道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如果还会有人搜查他的住处,那只有可能是警察。
洛彦迟疑了半晌,又点点头。
家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对他不放心。有的时候他又会暗自揣测:如果那名伏击黑子的枪手真的跟洛彦有关,那他现在是不是正在找他?找到了是不是就要把他带走?带走了是不是洛彦就能得到一个好一点的治疗环境?但如果发现他已经残废了呢?家安知道有些组织会直接给无药可医的杀手一个了断,他不知道洛彦属于哪一个组织,或者有没有组织。
家安有些忧虑地看着洛彦,而后者还在一无所知的摆弄纱布。然后,等送外卖的敲门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关心的有点太多了。
先用公用电话给洪爷留了个平安的口信,等家安来到pub的时候,天已将黑。
嘈杂的音乐声即刻就冲散了他的满腹心事,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小元的身影。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一切看来都有着奇异的煽动力。
“嗨,家安~哥!”
有人以夸张的声调叫道。家安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只见疯狗坐在一群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妖娆的女孩,另一手向他举着酒杯。
“这么巧。”家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你妈的,死人啊?还不给家安哥让个座!”疯狗一边踹了身旁小弟一脚,骂道,一边招呼家安道:“坐,坐啊!”
“我约了人,你玩好。”家安说完正打算走,只见疯狗推了身边的女孩一把,笑道:“这么巧~遇见了,不喝一杯?”他用怪异的口气重复着家安的话。那女孩甚是乖巧,立刻站起身来到家安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安哥,来坐坐,给个面子嘛。”
“你妈的,家安哥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你是什么东西?”疯狗接口笑骂道。
“操!”家安也笑骂道,“给我来杯扎啤。”他转头对服务生说,说完坐在了疯狗对面。
“近来很少看到家安哥来玩啊,”疯狗亲了回到身边的女孩一口,“这些小王八蛋都不认识你了。不会叫人啊?!我怎么教你们的?”他伸手打了离他最近的少年一巴掌。
“安哥!”一群少年忙诚惶诚恐地叫道。
这些孩子跟楼下的男孩年龄相近,多半是高中生。家安暗叹道,一群人中他只有个别眼熟,看来是疯狗新收的小弟,还是学生。
彼时家安的扎啤端了上来,疯狗的小弟忙接过来递给家安。家安才送到嘴边,疯狗却抬手盖住了杯口。“拿出来。”他对旁边的一个男孩道。
男孩掏出来的是一小袋蛋黄色的药片。
狂喜。
家安的心一沉。狂喜化学成分是3;4…亚甲二氧基甲基安非他明,跟摇头丸、忘我一样,半大的孩子们用它在pub享受“High”的乐趣。
“靠,这么小儿科?”家安笑道。
“玩玩么。”疯狗也笑道,但目光毫不闪烁地盯在家安脸上。
家安忽然心中一动。假如这是一次考验……
疯狗正在观察家安的动静。
虽说狂喜的化学成分跟灰差别不小,但同样可以看出一个人对待毒品的态度。
家安从前是不碰这东西的,也没人会留意他对毒品的态度,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让他进入组织核心的话,那他虽不能是瘾君子,但至少不能象个警察。
家安接过口袋,往自己的酒杯里扔了一片。
疯狗一笑,自己也用了一片,余者分给那些半大的孩子。
药片慢慢在酒中溶解,家安一边跟疯狗饮酒聊天一边在舞动的人群中寻找小元。
慢慢地,音乐变了,似乎异常动听,杂乱的嘻闹声也悦耳了起来。
随后,家安发现变得不是音乐,而是他自己。眼前一下是凛冽的篮,一下又是绚烂的红,跟随着乐曲的节拍,就像一个巨大的声控万花筒展现在他面前。
不是狂喜……不止是狂喜!
他心头死守着一丝澄明。我千万别失控!他对自己说,这是LSD!
“坚强哥……”
家安听到有人叫道。
坚强,元坚强。是小元。
“小安!小安……”好像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在呼唤他,是紫色的。
“来,跳舞。”家安一把把元坚强拉了过来,现在空气热得很,快乐的节奏催他不停的舞动。
“操,疯狗!你给他吃的是什么?”元坚强怒道。
“开开玩笑罢了。”疯狗一摊手,无辜地说。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pub门口冲了进来:“东九龙毒品调查科!把手放在头上站好!”
接着,一人来到疯狗面前:“现在我们怀疑你藏毒贩毒,兼与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
家安只想说:这下可真的爽翻了。
录口供的人几乎塞满了警察局,家安烦躁地坐在长椅上等待。不是他想这么烦躁,而是他的药效还没过,肌肉还在不停的痉挛,神经系统仍然把所有敲响他耳膜的声音转化成姹紫嫣红的画面,确实很美妙。
“阿sir,我等了一晚上了,什么时候轮到我?”他叫道,口干舌燥。
“你闭嘴!谁准你开口说话?”一名男警员随手扔了团废纸过来,“你还急?不是你们这些人渣阿sir也不用作通宵了!”
“喂!警察了不起啊?可以打人啊?”家安哼了一声,道,完全是一副无赖的口吻。
那名男警员奋而起立,旁边一个文职立刻拦住他:“算了算了,他嗑药了。”
靠!坏我好事!家安心中暗暗叫苦。本来LSD的药效还不足以让他胡说八道,只是疯狗又迫他投了一颗狂喜进酒里。而家安又甚少接触毒品,眼瞧着神经功能紊乱,人又变得亢奋无比,几乎就克制不住滔滔不绝地说话。他本想激怒了警察,让他打自己两下,然后自己就可以叫着验伤脱离这一群人。可偏有个清醒的把那值班警察拦住了!家安真的几乎郁闷致死,恨不得以头戗地——当然,这也是药物的影响,他的所有情绪都被扩大了十倍。
“你,跟我来,我给你做口供。”一人来到家安面前,对他说,从身高上看很魁梧,从体重上看更魁梧,正是洪爷。
“妈的,有事就抓没事就放,你们他妈的烦不烦啊!”家安叨叨咕咕地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元坚强隔了好几个桌子在拼命的朝他使眼色,示意他洪爷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千万别在他跟前太放肆了,结果他面前的警员大怒,一拍桌子道:“你想怎么着?串供啊?!”
“你降职了啊?”家安往审讯室的桌上一趴,道,“录口供的事情还用总督察来做?香港三万警员都死光了?”
这间房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看来这狂喜果然作用不小,家安平时确实会跟洪爷开玩笑,但也没有此刻这么放肆过。
“感觉怎么样?”洪爷倒也不以为许,从家安的状态上就看得出来,现在不让他说话能把他憋死。不过他也算自制力强了,刚刚在人前并没有什么泄密的言行。
“什么怎么样……妈的……我烦死了!”家安晃着头说,“给我杯水。我他妈的就快脱水而死了。”这头一晃,他就有些停不下来,不停的机械运动给他一种异常心旷神怡的感觉。只觉得天高地广,所有烦恼都自行消失不见了。头脑中只有一片单纯的快乐。
“听说你伤的挺重?”洪爷到了杯凉开水给他,看他一口喝干。“重伤你还嗑药,你想死啊!”
“哎呀,我求求你,”家安一方面追逐着简单的快乐,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