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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气。
何应欢看得呆了呆,不自觉的往他身边靠过去,勾唇浅笑。
这一夜月色极好,街上几乎不见行人。何应欢与江勉携手同行,两个人虽然没有交
换什麽言语,心意却早已相通。
没过多久,他们便已走到了江府门口。
江勉怕惊动别人,所以再次施展轻功,带著何应欢飞进了院子里。他们一个的房间
在西边,另一个则住在东边,按照道理来说,此时便应该分手了。但他们今日才刚
刚互表心意,相聚不过几个时辰,怎麽舍得轻易分开?於是,你送我一段路,我再
送你走几步,在院子里来来去去的,兀自不肯道别。
最後,还是江勉长叹一声,轻轻弹了弹何应欢的额头,道:“应欢,你今日累了一
天,也该回房休息了。”
“嗯。”何应欢嘴上应得好听,手却紧紧抓著江勉,死活不肯放开。
江勉没有办法,只得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扳了开来,再推著他转了个身,轻轻说
道:“去睡吧。”
何应欢这才乖乖听了话,一步步的往自己房里行去。待转过一个拐角,早已望不见
江勉的身影了,他还忍不住频频回头。
他今日的确累得厉害,但因早已睡过了一回,此刻并不怎麽困倦,反倒觉得胸口怦
怦乱跳著,极为兴奋。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白天发生的
事情,恍惚间,已然行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但他放眼望去,却惊见门外端端正正的坐了个人。
何应欢吃了一惊,又上前几步,才借著朦胧的月色瞧清了那人的面容。只见那人穿
一身粗布衣裳,左手捧了块木头,右手则握一把刻刀,正小心翼翼的雕刻著,神情
甚是专注。
“大师兄?你怎麽会在这里?”
“师弟,你总算回来了。”陆铁音一听见这声音,便即站起了身,将手中的东西往背
後一藏,面上露出个笑容来,“你一早跟著江大侠出了门,却到天黑都不见人影,
我……有点担心。”
“我玩得太开心,一时忘了时辰,又害大师兄你挂心了,不好意思。”何应欢随口客
套几句,提步往房里走去。
陆铁音却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迟疑片刻後,蹙著眉说道:“师弟,你最近似乎跟
江大侠走得很近?”
“我与江大侠一见如故,聊得极为投缘,有什麽不妥吗?”
“你素来讨厌陌生人,很少跟别人这样亲近,最近突然变得如此反常,真的只是想
与江大侠结交麽?还是……”陆铁音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为了报仇?”
27
何应欢一下就怔住了,呆呆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这几日只顾著和江勉腻在一起,早已将报仇的事情抛在了脑後,知道此刻才记起
来,自己想尽办法接近江勉,为的可不是跟他两情相悦、双宿双栖,而是为了……复
仇。
思及此,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额上渐渐渗出汗来,手脚僵硬。
“师弟,你怎麽不答话?难道江大侠他果然……”
“江大侠是正人君子,怎麽可能跟我有仇?”何应欢虽然心神不定,却仍是打个哈
哈,强笑道,“我与他性情相投,所以才特别要好,并没有其他的缘故。”
“不是就好。”陆铁音这才松一口气,道,“你从前为了报仇,可不知杀过多少人,
就连一身武功也是因此毁掉的……”
何应欢眼皮跳了跳,不愿听他重提旧事,当下把手一摆,将话题带了开去:“大师
兄,你刚才一个人坐在这里刻木头?这回雕的是什麽?”
陆铁音愣了愣,一张脸忽然涨得通红,双手更是死死护在身後,什麽也不给他看
见,结结巴巴的答:“是……兔、兔子。”
“又是兔子?”何应欢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你怎麽总喜欢刻这个?”
闻言,陆铁音神色一黯,慢吞吞的低下了头,小声喃喃道:“你忘了吗?咱们第一
次见面的时候,你怀里就抱著只小白兔。”
“啊?师兄你说什麽?”
“没有,”陆铁音摇了摇头,苦笑一下,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
休息吧。”
何应欢此时魂不守舍,心中正受煎熬,巴不得他快点离开,因而连声应好,挥手与
他道别。但陆铁音走远之後,何应欢却并不回房睡觉,反而像是突然失去了气力一
般,软软的在门口坐了下来。
夜凉如水。
他抬起双臂来抱住自己的肩膀,身体不住的发著抖,而心里则更是掀起了惊涛骇
浪,痛楚一波甚过一波。
半炷香前,他还在为了江勉而满心欢喜,此时此刻,脑海中却只剩下仇恨二字。
他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想起父母家人惨死之时的情景,想起自己忍受的种种
委屈,如何能够不恨?
哈,大仇未报,自己却先跟仇家缠在了一块儿,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幸好,现在醒悟还不算太迟。
何应欢闭了闭眼睛,左手缓缓握成拳头,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他心中甚是
迷茫,一会儿觉得自己是爱著江勉的,一会儿又似乎恨他入骨。不知究竟应该去找
他报仇,还是应该继续爱下去?
在这爱恨交织之下,终於使得他的面容渐渐扭曲了起来,连眼神亦变得极为骇人。
何应欢在门口僵坐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来,动作迟缓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悄无
声息的穿过庭院,很快就摸进了江勉的房间。
他眼神空洞,面上毫无表情,心底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自己打算干什麽,只
一步步的接近床铺。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及床板,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便动了动,轻轻唤一声:“应欢?”
那声调温温软软的,极是动听。
何应欢一下惊醒过来,怔怔的朝江勉望去,恍然若梦。
月色昏黄,江勉瞧不清何应欢的表情,更加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仅是微微笑了笑,
说:“怎麽?你也睡不著?”
他用了一个也字,自然证明他亦正为情所困,直到现在都还未入睡。
何应欢虽然心绪混乱,却还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当即柔情又起,点了点头,
答:“嗯,我想你了。”
江勉又笑了一声,突然往床里挪了挪,一把掀开被子,伸手轻轻拍几下,道:“过
来吧。”
何应欢略呆了一呆,心头大震,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江勉也不催促,只笑盈盈的盯著他看,眸光流转,神色温柔。何应欢好似受了蛊惑
一般,不由自主的爬上床去,乖乖在他身旁躺下了。
江勉重新把被子盖好,又动手拨了拨何应欢额前的头发,道:“这下可以睡了吧?”
顿了顿,不待他应话,便接著说下去:“真是奇怪,明明晓得只要过一晚就能相
见,可为什麽你一不在身边,我就忍不住挂念?”
他嘴里说著奇怪,声音却是温和动听的,隐隐藏了无限欢喜。
何应欢听得心神大乱,张了张嘴,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躺在江勉的怀里,身
体逐渐暖和了起来,一颗心却依然冰凉冰凉的,恍恍惚惚的想:勤之待我一片真
心,我怎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害他?可是……仇又该怎麽报?
江勉当初只是见死不救而已,并没有干下什麽十恶不赦的坏事,我为何非要找他报
仇?但是,他那时若肯出手相救,爹娘或许就不会死了,我怎麽可以不记前嫌,心
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
何应欢翻来覆去的想了大半夜,几乎没有阖过眼睛,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
糊的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江勉打好了温水给他洗脸,又吩咐厨房做了几道他喜爱的菜色,特意端进房里来给
他吃。
何应欢纵有万般仇恨,在这种种柔情之下,也不由得软了下去。他一边吃饭,一边
在心里寻思道:何家的灭门惨案已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当初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也
没人说得清楚,兴许其中有什麽误会?江勉当时没有出手相助,也未必就是贪生怕
死,说不定他突然生了什麽急病?
无论报不报仇,总要先向他问个清楚,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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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欢越是细想下去,就越觉得有道理。他跟江勉朝夕相处了三个多月,早已把对
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何应欢这样想著,一颗心终於平静了下来,他既已认定江勉不是坏人,面上便也逐
渐有了笑容。他津津有味的吃著午饭,一面跟江勉说笑,一面盘算著如何提起那件
旧事。
若是问得太过突然了,恐怕会引起江勉的疑心,所以得好好思量一番。然而一直拖
到了当天下午,也还未想好说辞,反倒是江勉先拉著他去了书房,说是要给隐居深
山的吴笑杰修书一封。
“我师父?你写信给他干什麽?”
“我想请吴大哥准你在此多住一段时日。”江勉动手备好文房四宝,朝何应欢笑了
笑,答,“待此间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我便跟你一块回山见他。”
“啊?你打算去找我师父?”
江勉微微一笑,伸手在何应欢脸上捏了捏,柔声道:“我拐走了他的宝贝徒弟,难
道不该向他交代一声吗?”
何应欢怔了怔,心中一动,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打趣道:“就不怕我师父一怒之下
拿剑追杀你?”
江勉仍是笑笑,一把握住了何应欢的手,斜斜望他一眼,轻轻的说:“若是如此,
我就只好带著你私奔了。”
“又哄我。”何应欢故意哼了一声,扭头避开他的视线,面上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
情,心底却暗暗欢喜。
江勉也不再多说下去,只笑盈盈的磨了墨,沈思一会儿之後,提笔就写。
何应欢凑在旁边看他写信,眨了眨眼睛,摇头晃脑的念起来:“‘大哥见信如晤,一
别数年,心甚挂念’……哎呀,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