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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怪石被一斩为二的刹那,韩天河锐利的视线射入它的中央切面,怪石的体内,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
天哦!那究竟是些什么!
难以言表的物质,无法形容的怪异。
一种震撼的感觉浸泡了韩天河的心灵,沉重的压抑感。
那里好像是一个纷纭繁复的奇妙世界,但一切事物都是完全的不同,那里仿佛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奇异空间,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似乎在漂浮,又朦胧的总也看不清……
这是韩天河最后的感觉,因为,在下一刻,眼前一花,一切都不见了,一切都消失在浓浓的黑色之中。
怪石的横切面中,咕嘟咕嘟冒出黑色的黏稠液体,溢出石体,流淌在地面上。
白色的蒸汽冉冉升腾,地面被腐蚀出一个深洞,黑色的液体迅速渗入洞中,一滴不剩。
强悍而可怖的太空陨石,只剩下两片皱皱的空壳子,就像两块薄薄的核桃皮。
……
乱纷纷的尖叫、吵闹、高喊、干嚎声把晕菜的韩天河吵醒。抬眼望去,在几十米外的土丘上,一支小型啦啦队又蹦又跳,欢呼雀跃。
阿蒙振臂高呼,苏霞拍手欢笑,阿文和阿强满眼泪花,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我成功了!”阿文捧着照相机,又哭又笑,“这两卷胶卷将奠定我在新闻史上的地位!历史将把我的名字牢记!”
“真的?难道我现在就算是名记了?”阿强抹着眼泪,紧紧抓住阿文的衣领,“以后我真的可以不去马路上拉广告了吗?”
※※※
当日下午,一捆捆散发着油墨味道、版式简陋,印刷质量极差的“号外”出现在街头。
杂志社一干人马全伙出动,在大街小巷里叫卖这份“号外”。
街道上吵吵嚷嚷、肮脏混乱,醉生梦死的人们酗酒滋事,当街斗殴,垃圾桶满街乱滚、碎玻璃四处飞溅……一副末日景象。
还有傻瓜在这种时候卖报?没人懒得理会他们。
说起来,杂志社那帮编辑记者搞个花边新闻,抄袭拼凑个桃色专版,绝对是把好手。但让他们站在路边扯着嗓子卖报,还真拉不下那张脸。
阿文抱着一叠号外,浑身冒汗,僵立在胜利大街西北角。他身边是一辆三轮车,车上是几大捆号外和打着呼噜的阿强。
阿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卖报啦卖报啦!请看太空怪石的爆炸性新闻!世界著名记者阿文独家摄影报道!!”
他喊的声嘶力竭,却没人听得到,因为,他是在自己心里喊的……
声音到了嗓子眼,一下堵住了,阿文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死猪!别睡了!”他只好跑过去推醒阿强,“快发挥你脸皮厚的特长,帮我吆喝吆喝。”
“你烦不烦,俺都一夜没睡了,”阿强嘟囔着把脑袋伸进纸堆底下,“人家都是名记了,咋还能干那事?多…没品位……呼噜~~呼噜~~”
阿文正气的两眼发黑,马路对面的酒馆里走出个醉醺醺的家伙,斜眼看了看这个临时报摊,歪七扭八的走过来。
“这东西……真TMD够硬的……不过凑合着当手纸用也马马乎乎……”醉汉自言自语,从阿文手里抢过几份号外,回身进了酒馆。
阿文浑身哆嗦,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正不知如何是好。酒馆中,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嚷声。
“在哪?哪儿买的?”一群人从里面冲了出来,衣衫不整,浑身酒气,在酒馆门口吵吵闹闹,混乱不堪。
头里是那个抢报纸的醉汉,此时明显清醒了许多,手中的号外只剩下半拉残片,他直着眼睛四下里张望,忽然一指阿文,“就是他!”
“轰”!一大堆人恶鬼扑食般冲上来,阿文两腿一软,吧唧坐在地上,怀中的号外撒了一地。
几个壮汉抢将上前,把阿文掐着脖子扔到一旁,拣起地上的报张,就势坐在路边阅读。剩下的人开始哄抢三轮车上的号外,由于人多手杂,你争我抢,睡在纸堆底下的阿强可遭了殃,衣裤被撕扯的千疮百孔。
“强奸啦!救命呀!!”阿强懵懵憧憧的从睡梦中惊醒,发觉一大群人紧压着他撕扯他的衣服,不由大惊失色惨叫连连。
酒馆、咖啡屋、夜总会里,开始有人涌出,两旁的路人也停下脚步,当他们瞅到报张上的内容,立即加入了哄抢的行列。
一眨眼的功夫,几大捆号外一抢而空,连三轮车都被挤翻了,倒扣在下面的、衣服被撕成碎布条的阿强声嘶力竭的哭喊,“这是什么世道啊!俺好歹也是个名记呀!”
※※※
这份号外的珍贵性与重要性毋庸置疑,因为,在之后所有关于韩天河的浩瀚的文献资料与人物传记当中,都毫无例外将这份资料收录在最醒目的位置,甚至作为封面使用。从这一刻开始,韩天河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被世界所认知。
让后人追寻着历史的足迹,抱着虔诚的心情,来翻阅一下这份珍贵的文献吧——平心而论,号外的版式很古怪,也很醒目,上方是占据了整个页面足足一半空间的超大标题和导读:号外号外!昨日至今,我市连续发生两件惊天大新闻!!
新闻之一:昨夜我市城郊忽现太空怪石,全城百姓危在旦夕!——紧急时刻,本刊特派记者为捍卫人民的生命财产,置个人生死安危于度外,与歹…石浴血奋战,经过紧张的战斗,一举击毙怪石!请看来自现场第一线的报道……
新闻之二: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和爱戴的《都市万花筒》杂志即将迎来5周年华诞!消息传出,全市人民欢欣鼓舞,华夏儿女热血沸腾,一位市民阿文先生说,“听到这个喜讯,我们十分鼓舞、十分振奋,我们将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以作为向伟大的《都市万花筒》杂志创刊5周年的献礼!”
为庆祝这一普天同庆的节日,同时对长期以来支持本刊的读者及企事业单位进行回报,自即日起,本刊推出广告优惠特价,所有刊列价一律4折酬宾,且作一送一,并有重礼好礼相送(一张美容卡:做十次美容赠送免费面膜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会难得,切莫错过……(把广告当成新闻来做,还恬不知耻的从新闻里拉广告,也算胖主编的一大创举了,后人读此,每每掩卷称奇,竖起……中指,赞叹一声——“真他妈不要脸!”……)
假若号外上只有这些乌七八糟的玩艺,醉生梦死的市民任谁都不会摆它,其命运只能被酒馆里的醉汉用来擦屁股。然而,报张上的内容不止于此,在下方的半个版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十张照片。
正中央一幅彩色大照片最为醒目——韩天河光着脊梁,上衣在腰间扎成裙子,手拿哨棒,一脸的憨笑;精赤的肩膀上扛着一块大石头(这造型是阿强设计的,据说武松打虎之后就是这么拍的照……其他几人拍手叫好,无奈之下,人单势孤的韩天河只好任其摆布)。
受印刷技术所限,这幅照片自然无法体现石块的真实色彩,但多少能让人感觉到颜色的趋同;而石面上纵横的沟壑、深浅不一的纹路,颇有规律性的皱折,则让人一见之下魂飞魄散,傻瓜都能认出来那是什么!
这一形貌特征,已经是太空怪石的招牌了!
在韩天河肩头上,骇人的怪石只有半块,另一半被踩在他的脚下!
科学家们不是说,人类世界的物质都不能消灭怪石吗?为什么会……
进一步细看,左右两旁的照片更是触目惊心,张张动人心魄。
左边的照片,有怪石卧伏在废墟里的,有怪石飘浮在空中的,还有好几张上面怪石明显变形,像是拉长的虚影,它的后方腾起滚滚尘土。
右边的照片里,韩天河就像一架喷气机,从天空的背景前飞过,身后的云团出现长长裂痕。
最精彩的照片摆在了“武松打虎”定妆照的下部——韩天河四仰八扯、面部浮虚,鼻子嘴巴都出现了重影,身体在空中扭成麻花,右臂冒出一长束白花花的东西,恰好劈在下方怪石的正中央。
其他的照片内容,有怪石裂成两半的,有石头里面咕嘟嘟冒黑水的,有韩天河欢庆胜利的……剩余的近十张照片则成了摄影者本人的自拍展览——两个脖子上挂照相机的家伙笑得歪嘴斜眼,摆出各种各样夸张的造型,冲着地上死翘翘的石头拳打脚踢,看上去倒像他俩打死了怪石。
报张的另一面则是对此次事件的文字报道,为了赶时效性抢着发刊,杂志社那帮人哪有时间采编稿件,于是又祭出天下文章一大抄的看家本领,且看下面这段“韩天河大战石头怪”的所谓现场报道:怪石拽扎起裙子,在一旁掣条杆棒,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喝道:“来,来,来!”韩天河就地里折一根椅子腿,也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那怪石急切间赢他不得,不由性起,便使棒盖将入来。韩天河看他脚步己乱了,把棒从地下一跳,怪石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脚踝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韩天河赶上,一脚踩了。那怪石被按压在地上,只叫道:“好汉饶我!”那里挣扎得起……
这段描写倒是声情并茂、精彩的紧,却不知施耐庵老先生会不会从棺材里背过气去,而怪石若是泉下有知,发觉自己被写的如此不堪,估计也非得悬梁自尽不可。
※※※
在极短的时间内,号外便散布于整个城区,麻木的城市从迷茫中醒来,连最偏僻的角落都有报张在传递。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或欢呼庆贺,或半信半疑,或高声质问,或窃窃私语……整个城市沸腾了!
当晚,号外上的内容通过互联网发送出去,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主页位置,经过专家鉴定,排除了照片伪造拼接的可能,整个网路为之轰动,仅仅一个晚上,关于此次事件的网民留言达到数百万条之多。
“亚洲也发现了太空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