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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宜安静的看着周予浵,乌黑的双眸没一丝情绪,口齿清楚的说道:“我是很有经验,我是十二三岁时就喜欢高博,然后就一心一意等着长大嫁给他的。”
周予浵微眯了下眼睛,偏头看了看安嘉宜,微微一笑道:“所以你更该知道初恋大多数时候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没一点靠谱的。”说着便发动了车,刷得一下便开了出去。
周予浵一直觉着安嘉宜在事后有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柔顺,原来竟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周予浵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生气了,他不是气安嘉宜的话,而是气她那份故意要惹火他的心思。
安嘉宜看周予浵冷着个脸,便也不说话了,只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可是过了一会儿,她便发现周予浵开得方向不对,忙转头问他:“你要把车开哪儿啊?”
周予浵简单的说了声:“甘盾路。昨天是在你那儿过的夜,今天该到我那儿了吧。”
直至此刻,安嘉宜依然佩服周予浵说话的艺术,他这话说得如此公平合理,连安嘉宜都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硬拽着他袖子留他过得夜。
可她和他不过是最简单的生米煮成熟饭的关系,至于这米是怎么放的,水又是怎么加得,再细究起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安嘉宜很有些好奇的问周予浵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去,想回家,你会不会觉着我是欲擒故纵,或者是直接邀请你去我那儿的意思?”
周予浵听出她话里讽意,对于他和安嘉宜之间的关系,周予浵觉着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可是如果安嘉宜有什么反弹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周予浵隐忍着心中的不快,语气诚恳的对安嘉宜说道:“嘉宜,好好的不好么,为什么要故意找别扭?你要是为刚才的事不高兴,那我告诉你,我没有要拿你做挡箭牌的意思,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向别人介绍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还有凌霜的事情,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可也仅此而已。”
安嘉宜听周予浵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心中还是有些惊讶。在安嘉宜心目中,凌霜是那种飒爽英姿的美女,行事有不逊于男子的手段和魄力。可这样的佼佼者亦会情场折翼于周予浵这样的人,安嘉宜一时有种兔死狐悲的沮丧,而当她想起行里面的议论时,心里更是悲哀,这种桃色事件中,受伤害的永远都是女性,而周予浵不过是风流名号上又描了两笔,倒更光鲜照人了。
周予浵见安嘉宜气焰全无,安静的蜷在座位上,便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笑道:“怎么了?你是吃醋了,还是觉着以前替我背黑锅冤枉了。”
这样的手势熟悉得让安嘉宜觉着反感,便偏头让了过去,坐直身子,叹气道:“是啊,以后就没什么是冤枉的了。我是不是应该回行里自首啊。”
周予浵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便皱了眉笑问道:“嘉宜,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你要是总依照别人的眼光调整你自己的行为的话,渐渐的你就会发现你自已越缩越小,只剩这么一点。”周予浵拿指头最终比划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安嘉宜”。
安嘉宜瞟了一眼他指上的那一丁点,没吭气。
周予浵继续蛊惑道:“嘉宜,别人看你的眼光并不在于你真得有多好,或是有多坏,只在于你和他们之间的相对高度,你只要站得足够高,别人自然无法俯视你。”
安嘉宜斜眼的看了周予浵一眼,他这是暗示自己应该攀住他这根高枝别撒手吗?
果然周予浵安慰她道:“等我们结婚了,你们行里的闲话就无影无踪了。”
安嘉宜笑了笑,一个“等”字有多少奥妙,再说结婚了又怎么样?难道是为了再离吗?
安嘉宜不温不火的说道:“可是我真是想回家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周予浵偏头深看了眼安嘉宜,沉默了会儿,仍是将车改了道。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他并没想将安嘉宜逼到那个份上。象安嘉宜这样的年轻的女孩子仍会绕在爱或被爱的困惑中出不来,而他已过了随着女孩子这种困惑而患得患失,还乐在其中的年纪了。他直截了当的将他们的关系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又适时的给了安嘉宜婚姻的许诺,周予浵觉着,这是他能找到的将双方利益最大化的最优模式了,而嘉宜显然还需要时间来适应他们之间的新局面。
等车子到了安嘉宜的楼下,嘉宜对周予浵道:“你别下来了,我自己上去。”
周予浵揽过嘉宜的脑袋索要了一个深吻,低声对她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别瞎想,一切有我。”
黑暗中,安嘉宜模糊的笑了笑就开门下了车。一个人怎么会在相同的地方摔倒两次?安嘉宜想,她永远再也不会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另一个人了。
52安嘉宜的决心
安嘉宜独自一人回到寓所,心中只觉得空荡荡的,可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却又从这“空荡荡”中籍生了出来,就好像是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心中对水的焦渴。此时的嘉宜无限怀念和高博离婚前的甜蜜岁月。
安嘉宜满心烦躁,无心睡眠,决心理清自己的HL的思路,便坐在电脑桌前,拿出笔在一张白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安嘉宜”三个大字。嘉宜凝视着自己的名字数秒钟,又不假思索的挥手写下了一行“一段婚姻,两个男人”的字样。
安嘉宜审视着“两个男人”的字样时,心里也有些诧异,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把周予浵提升到跟高博同等地位了。可经历了昨晚的事,安嘉宜无法将周予浵仍看做“路人甲”,虽然她坚信他最终不过是“路人甲”。
“男子爱后妻,女子爱前夫”,此时安嘉宜想起妈妈说的话,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世上,做父母的总是迫不及待的想将从自己的阅历得来的经验传授给儿女,以免儿女们多走弯路。可这经验只是种说辞,并不能代替真实的人生体验,而有些德性和智慧是必须通过自身的肉体的或者是精神的痛苦才能领会的。
譬如此刻的安嘉宜,如果抛开一切利害因果,只让她在高博和周予浵两者之间二选一,嘉宜想她会毫不犹豫的牵住高博的手。高博对嘉宜而言是已知的过去,有青梅竹马的温馨,有婚后的两情缱绻的甜蜜,也有赤 裸 裸的呈现在彼此间的伤害,可总体来说那依旧是嘉宜熟悉的有序的生活;而周予浵对嘉宜来说却是不可知的将来,安嘉宜完全不理解他这火热的情意从何而来,可对他的霸道和强势却是一览无余,便更觉着未来隐藏着无数不可测的危险。
嘉宜清楚的知道因为她和周予浵的交往,她和高博已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可也因为和周予浵这段交往的体验,让嘉宜开始反思她和高博婚姻的失败。周予浵教会了安嘉宜认清人性中并不只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嘉宜想如果她早知人性的复杂与脆弱,当初她面对高博的忏悔时,或许会多一份宽容和体谅。
安嘉宜在纸上写下了高博的名字,又小心翼翼的在那名字外面加了个方框。安嘉宜想她和高博的感情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正无忧无虑的采着花蜜,却不小心被滴落的树脂黏住了,不幸的是那树脂仍汩汩而流,那蝴蝶便被困在了珀中,成了一只美丽的标本,却再也没有往日的生气。
安嘉宜又在纸的另一边写下了周予浵三个字。安嘉宜皱着眉头看着周予浵的名字,毫无犹豫的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字。安嘉宜觉着此刻的她根本无力去承担周予浵的“爱意”,这是一段一开始就完全失衡的感情,既然周予浵可以毫不顾忌的开始这样一段感情,有朝一日他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收回去。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这是安嘉宜对周予浵最深的领悟。
如果说安嘉宜以前对周予浵只是女孩子对类毒蛇的生物的一种出于直觉的忌惮与提防的话,那么现在的安嘉宜对周予浵确实有种畏惧,那是被蛇咬过的人再见到这种或类似这种软体生物的本能的畏惧。安嘉宜无法忘记自己的shen体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却屈从于周予浵意愿的那种体验,那是一种完全失重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人才是唯一的攀附。正因为嘉宜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一刹那的神迷意乱,所以她没法去控诉周予浵什么。可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违和感,愈发使安嘉宜认定,周予浵不过是个手段高明的捕猎者。
安嘉宜看着纸上她的分析图,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高博是她回不去的过去,周予浵却是被判了死刑的未来,可安嘉宜这三个字依然存在,她得继续自己的生活,摆脱这两个人对她的影响,一切从头再来。安嘉宜心中此时有一种悲壮的情绪,若此刻有人蛊惑她参加一种高尚的但是必须要牺牲自己的事业,嘉宜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可生活是平淡的,没有那么多的高尚的事业可投身,嘉宜只能如大多数人一样,必须在这平淡中不着痕迹的成长。
第二天,安嘉宜上班后,就到了人事部李总那里,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李总看了看嘉宜的辞职报告,微微有些惊讶,只笑着放进了抽屉里对安嘉宜道:“小安,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先请几天假,Z行这种单位,进来不算太难,可出去了再进来就不容易的。对你的工作,领导还是很关心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也再研究研究。”
安嘉宜忙解释道:“我是真的想辞职,因为我想继续深造,所以想专心看书复习。”
李总很慈祥的笑道:“继续深造是好事啊,我们单位也会支持的。你可以回家看书复习,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考虑工作关系的事情嘛。如果你念的还是跟金融有关的专业,行里还可以给补助嘛,这都是有先例的。”
安嘉宜再说不出什么不知好歹的话了,只好从李总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安嘉宜没想道她一切从头再来的第一炮就没打响,不由无比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