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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俊看着阳子说道。半兽乐俊既是老鼠,也是人,是老鼠的时候,身高只有小孩子那么高,要抬起头才能看到阳子。
“要说感谢的话,应该是我才对。托阳子的福,又能进大学念书,又能和延王成为了朋友。非常感谢。”
“可不是嘛。”六太又笑了起来说到。
“仔细想想,乐俊可是真的很厉害呀。竟然认识两个王,要是被大学的同学们知道了,他们可能吓得腿都软了。”
“台甫!”
“但是,真是过了个悠长的假期呀!”
尚隆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到。
“自舒莱的动乱结束,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阳子轻轻地苦笑了起来。
“我自己本来是想再往后延迟些的,但是各个官吏一致要求,无论如何都要在冬至前办掉。”
一国之王要安定天下,抚慰诸神。在这些祭祀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冬至的亲自祭祀了。王在那天要去郊外祭天,祈求上天能保护国家。这就是郊祭。
“为什么想要延长?”
阳子轻叹了一声。
“是因为还没有定好初赦。”
初赦是新王首次颁布的赦令。虽然所有的法令都是以王的名义颁布的,但是实际上,是官员先提出建议,王再向其他官吏咨询,征得三公六官的赞同后,才能成为初步请求新王颁布的法令。王的任务并不仅仅是制定法令,经营国家,还要指导监督官员。而王亲自思考制定出的,并向天下宣告的法令就被称为初赦。
“延王是怎么做的?”
“我颁布的是四分之一令。”
“那是什么?”
“就是说,开垦四亩公有土地的话,就赐给那个人一亩私有土地。不管怎么说,是因为能耕种的土地太少了。”
原来如此,阳子低头不语。
“诸官都说要把红色改作为吉祥色。因为先王的吉祥色是蓝色。”
六太点了点头说。
“那不是很好?有道理。”
“是吗?”
“因为是木生火,能者称王嘛。”
阳子叹了口气。
“……这里的风俗习惯我不懂的地方还真多呢。”
“不要急,慢慢就会习惯了。”阳子强装笑容,点了点头。
“但是,这和那有点不一样。我是说,初赦是明显表明出王登位后到底打算建设个怎么样的国家的法令。”
“确实是这样,虽然我也明白是该决定什么颜色是吉祥色之类的事的时候了。”
是这样的啊,阳子低着头,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对于经营一个国家这样的事,真的是完全不懂。虽然想建设出一个好的国家,但是好的国家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我想建设一个富饶的国家。我不想让庆国的国民挨饿。但是仅仅是丰衣足食就够了吗?我出生的国家是个十分富裕的国家,但是却不能说是一个好国家,在富裕的表面下,有着太多的扭曲。”
为什么从前对一个国家的成立就没有任何的兴趣呢。老实说,连倭国的政治结构都不知道。
“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国家,是多么沉重的东西,完全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这样的王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阳子……”尚隆说。
“阳子,要治理一个国家是非常辛苦的。”
“我知道。”
“但是,这种辛苦绝对是不能让人民看到的。”
“是这样的吗?”
“你就算再怎么辛苦,再怎么烦恼,在人民看来,如果自己的生活没有好起来的话,那就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确实是可以这样说。”
“既然这样的话就算你苦着个脸,也不会有任何好事发生的。不管有多么苦,都得是一副毫无烦恼的样子。这样的话人民也会高兴的。”
“但是……”
“没有决断力的国王能得到信任吗?人民能生活在一个苦于统治的王的国家里吗?”
“……是呀。”
“困惑迷惘的时候,就要好好的想想清楚再继续做下去,没什么好急的,反正命很长。
“但是。”六太把脸冲到阳子面前说。
“凡事都有个度,像尚隆那样什么烦恼都没有也是个问题呀。”
“六太。”
六太无视于尚隆的不高兴的脸,继续说到。
“对于初赦感到困惑是件好事。轻易地就颁布赦令的王是得不到别人的尊敬的。赦令越少越好。一般来说,赦令都是在国家成立与终结的时候颁布的东西。比如荒凉之国重新活了起来的时候,安定的国家灭亡了的时候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啊。”
“总之尚隆真是厉害,赦令的内容真多呀,我一定要多学习才行。”
阳子冲着尚隆笑了起来。
“……你给我记住。”
“算了,这样能轻松点了吧。怎么样?多少国家安定了些吧。”
“还行吧。”阳子回答。
“轻松点!谈国家什么的要谈到什么时候去呀,其实说到底,这是件很简单的事,阳子觉得怎么样过得开心,那就把国家建设成怎么样不就可以了吗?没什么好急的不是吗?”
“问题是初赦……”
“这种东西。”六太笑了。
“到最终都没有颁布初赦的王也是有的。也有以万民健康作为初赦来颁布的强者。”
阳子吃了一惊。
“不会吧?是真的吗?”
“应该是现在的廉王所颁布的初赦。”
“那可真是很厉害呀。”
阳子轻笑起来的时候,正好宰辅进来了,并且已经穿回了平常的衣服,阳子笑着向他回过头去说到,“景麒,准备留宿延王。”
第二章
Ⅰ
金波宫里回荡着迎接贵宾的忙碌脚步声。为了抓紧准备一个月后就将到来的冬至祭奠,高官也好下官也好,都忙得不可开交。
准备服饰的女官们也十分忙碌。看着这些,阳子浮起了一丝苦笑。
“今天梳什么发型呢?”
身边服侍她的女官问到。
“……只要帮我扎起来就好了。”
阳子说到,结果女官们一齐瞪着阳子说,
“可是今天有客人要来的,怎么可以打扮成这样去迎客呢?”
“就是呀。如果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的话,就交给我们来办吧。”
责备了阳子一顿后,她们把阳子扔在了一边,讨论起衣服的式样来。
“插那根绿玉的花饰吧。”
“那就用和它相配的红玉簪子。”
“哎呀,头发是红色的,用珍珠要比用红玉好看。”
“这样的话,那玉佩也用珍珠的吧。”
阳子疲惫地叹了口气。她并不是讨厌漂亮,只是因为扎好的头发上如果插满了簪子,不但重,还要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要掉下来。不仅如此,长长的衣服下摆还非常的不方便行动。
“请帮我把头发扎起来。……衣服也只要穿袍子就可以了。”
“怎么可以这样,那是完全没有先例的事!”
女官们瞪着她说,阳子又长叹了声。
在异国长大的阳子,无论如何都觉得这里的衣服太不便于行动了。在登基之前,她几乎是过着流浪的生活,那个时候穿的衣服是粗布的袍子和短打褂子,十分有精神。虽然可以说穿的是质地最差的衣服,不过因为已经完全习惯了那种打扮,所以现在无论怎样都没办法习惯那种拖着滑溜溜下摆的女装。
就是在日本穿的水袖和服也没那么麻烦。
阳子感叹到。
基本上,这里的男子穿的是袍衫,女子穿的是襦裙。衫是穿在袍下面的薄薄的一层衣服,几乎没人是单穿着衫就这样走出去的,上面一定要穿袍。襦裙可以说是带着点故乡的感觉的衣服,有衬衣和卷裙。襦是衬衣,裙是裙子,不过就单穿着这两样出去的人也是很少的。上面必须还要穿上马夹似的短上衣,再重叠穿上像和服一样的上衣。
所有的衣服都有各种样式,各种名称。总而言之,富人穿的衣服,身长和袖长都非常的长,十分的舒适,布料也决不会是便宜货。穷人因为要节约布料,所以衣服的长度一定都是很短的,穿起来也不舒服。所以只要看穿着打扮,就能一眼看出对方的经济状况,这对于在异国长大的阳子这样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同时在这里也存在着身份制度。特别是根据地位的高低,生活水平是完全不同的。像国家官员这样有地位的人,说到袍,是指身长、袖长都很长的上衣,他们把没地位的人们所穿的衣服叫袍子,以此来做区别。与此相反,没地位的人们一般都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叫做袍,而把那些有地位的人们所穿的那些很长的衣服叫做长袍,以此来做区别。这两类人就这样互不相关的各自生活着。
因为阳子穿的服饰是代表了国家的威严和象征,所以裙是长裙,而且长度惊人的长,走路要提着裙边才可以,衬衣的袖子也是又大又长。因为一层层的重叠穿着是富裕和地位崇高的证据,所以必须从上面开始就要穿上好几层。仅仅是这样穿就已经很重,很令人厌烦了,但是还要在外面披上披肩,带上玉佩首饰,头发上插满像山一样高的簪子。这样还不够,为了带上耳饰,女官们还要在她的耳朵上穿耳洞。所以阳子只好骗她们说穿耳洞这种事,在自己的故乡倭国是罪犯才有的习惯,总算是把这件事给免了。
“……朴素点就可以了。说是客人,其实只是延王。”
女官们瞪了阳子一眼。
“正因为是延王,您就更不能这副样子出去。面对着这样一位伟大的王,您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延王可是个武断的王。”
阳子苦笑了下。
“我不喜欢过于柔弱的装扮。”
就这样做吧。
“但是……”看着女官们一脸可惜的用梳子在比画着自己,阳子又笑了笑。
“我不会说自己穿的是袍的,能尽可能把我打扮得朴素点吗?”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延王大笑了起来。
“阳子也真辛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