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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话说到中途,珠晶低下了头。
“是啊……也许的确是这样。”
Ⅲ
珠晶回到野营地,老老实实钻进倒木后的空隙去睡了。
顽丘手握着剑柄,在她旁边默默看守着。利广靠在驺虞身上,和顽丘一样默默地坐在那里。天色开始转亮,传来珠晶深深的鼻息,这时顽丘开口问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在认为这个女孩会成为王吗?”
利广微微侧起头,看着天空说道:“怎么说呢,问题是能否平安到达蓬山。珠晶虽然是坚强的孩子,但要渡过黄海怎么考虑也太小了。”
“听你刚才的语气,我满因为你已经断定珠晶会成为王了呢。”
是啊,利广笑道:“顽丘,我在想,只要珠晶到达蓬山,大概就能登基。”
顽丘睁大眼睛。
“为什么?”
“因为她遇到了我。”
顽丘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了不起的自负。你也是、珠晶也是,真搞不懂你们怎么都会那么自负。”
“是那样吗?”
利广的脸上已经没有在笑。
“——有句话,叫‘天的安排’。”
“天的……安排……”
“那个孩子遇到了麻烦,而我帮到了她的忙。若是其他人,不管是谁恐怕都不会援助那个孩子。兴趣那么奇特的,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人了。”
“也许是那样。”
“珠晶遇到了我,然后遇到了顽丘——就是这么回事。”
“我只是因为苦于没钱。”
“正是她的骑兽被抢了。”
“但并没有丢掉性命,而且用来雇佣顽丘的银两没有丢失。在我看来,这样的小孩子带着孟极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直到渡过乾海门之前都能平安无事,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也许的确如此,”顽丘心想。
“原来如此,你就是看出来她的这份器量,才特地跑来保护未来的王吧。这就是所谓侠义之心吗?”
听到顽丘的揶揄,利广微微一笑。
“不是出于侠义,而是巧合……最好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大善人。”
“哦?”
“……那么,是顽丘你们叫来的吗?”
利广没有明言叫来了什么,但顽丘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虽然珠晶提到的谈话是事实,我也的确希望如此。说不定是近迫他们做了什么——”
“是他做的吗?”
“不知道……”
状况并非紧迫到那种程度。虽然心里想如果能来袭击就好了,但实际上正是这样说的顽丘自己最感到吃惊。
“原来如此,顽丘也没有认为就是近迫他们做的是吧。”
利广说完,顽丘沉默着。
“那为什么顽丘不这样告诉珠晶呢?恐怕她现在心里认定是你们做的。”
“随她怎么想好了。”
“被人怎么想也不在意——这是黄朱的思考方式吗?”
顽丘苦笑道:“反正你们会随意的叫我们猎尸师、狗尾什么的,所以随便怎么认为好了。”
“这样啊……”
利广没有再说。这时顽丘站了起来,朝利广扬起手,留下一句“拜托”,转身离开。踩着地上的朽木,转过了数个倒木。复杂的地形上,长满苔藓的倒木形成了一个小山,转到小山背后,可以看到近迫他们聚集在那里。
“哦,朱氏的老大,这次真的得救了啊。”
刚氏中有人举起手打着招呼。
“——来得真是时机。”
“死了几个人?”
“死了一人,死了三匹马。我们乘乱把马肉割下来了,真是赚了。”
“这么说来,果然不是你们招来的了?”
近迫吃惊地抬起头。
“听你这么说,也不是不招的咯?”
是啊,顽丘回答着,坐了下来。刚氏中一人递过来竹筒,顽丘感谢的接过,喝了一口,然后转给了身边的人。
“……真是……”
“果然是有啊——那个。”
刚氏中的一个人自言自语道。顽丘望过去,男人翘起嘴角笑了。
“这次的升山者里有鹏。”
顽丘转过头望望近迫,近迫也点了点头。
“走到这里十三人,这可真是少。而且,人死的很有效率。刚过去不久的那条河,那里不仅会喷出水柱,还会有妖鱼趁着急流出现,是个平时少说会有十人左右牺牲的难关。但这次居然在这种时期干了。”
“对啊,”别的男人接嘴说道:“这里的朽木林也是,遇到风雨时是个相当难缠的地方。不好走,枯木常常倒下来。而这次,出了城塞后只下过刚好程度的雨。”
近迫点点头。
“看来我们肯定是乘上了鹏翼,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
队伍里有王时,路途遇到的困难会减轻数段,刚氏称此为“乘上鹏翼”,并把混在升山者中、大概就是王的人称为“鹏”或“鹏雏”。
“你认为鹏雏会是谁?”
听到顽丘这么问自己,近迫笑了。
“那个瞎闯误撞地把朱氏当成刚氏找出来的大小姐。除了她还有谁有王的器量。”
“我被雇和她的器量无关。”
“是巧合的问题,就是这种巧合称作器量。反正在黄海,人格也好、相貌也好,这些都毫无意义。能把他人——把一个国家都卷入的强运,才是王的器量。”
“你少乱讲话,别让那家伙再得意忘形了,她的烈性子现在已经够让我头痛的了。”
“怎么说也是王,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还不能肯定就是王。”
顽丘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带着粘滞的感觉,刚才割妖魔肉时他忘记了擦手。
近迫笑道:“怎么都好,只要自己人能不出事,把雇主平安带回去就行。不然报酬就要少一半啊。”
你死了剩下的那一半放心交给我好了,有人这样插了一嘴,然后人群里宝发出一阵哄笑。
“那些话原样还给你——对我来说谁是鹏都没关系,好不容易乘上鹏翼可以轻松赚上一笔,我可不想达水漂白费了。”
近迫环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的确还不能断定那个小姐就是。大家多留意升山者的动向,总之不能让鹏掉下来。万一失去鹏雏,欠下的厄运会一口气到来!”
Ⅳ
走下遍布容易倾倒的朽木和碎石的斜面,牢牢扎住根的树木渐渐增多。这些树有的带着不可思议的紫色,有的数枝奇妙的扭曲着,但总算这一带有树影木荫,路面是被踩实的腐叶土,变得好走,这一切让旅行者放心了许多。
过了树林是散布着带鼓包的叶子的树木和数枝像针一样的灌木的沼泽地。道路绕着沼泽地迂回,消失在对岸附近的沼泽中。然后可以看到在远处的对岸,路再次从沼地出现,朝斜坡延伸。道路没入沼泽的地方有不知何人何时做出的石头的落脚场,像路上的车辙一样,中央凹进地面。渡向对岸的沼地表面上散布着石块垒成的小山、或是倒木堆起的山,从这些能看出来人们为了弄出可以落脚的地方做出的努力。
代替薪柴,刚氏的每一个人都抱着一捧从来路上捡来的石块,这时把它们都扔进了沼地。扔下的石块大部分沉没到泥中不见,但也勉强有几块在水面上露出一角。
——就像这样,每每升山者通过时就扔进石块,然后才形成了路吧。
珠晶这样想着,也扔进自己拣来的小石块。近迫给自己主人的马和随从的脚上缠上了布,这之上再用薄皮带包了上去。珠晶带着自己能否去厌恶近迫——顽丘的复杂心情在旁边看着。
近迫在好好地保护着主人。但是万一为了保护主人做出了特意招来妖魔的行为、从而导致他人牺牲,那还是过分了吧?他们的做法看起来就像“除了主人的安全以外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
明明这是为了保护要去蓬山的人……
那个主人要是知道了刚氏的做法,大概也会生气吧——还是说,能够把它作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通就是大人的思考方法呢。
“真是令人讨厌……”
珠晶喃喃道。这样的心情真的很讨厌。但事实上,她也正是靠着这样的刚氏黄朱保护,并非别人正是自己才得以安全的来到这里。就在心情难以理清的时候,珠晶听到顽丘的叫唤,用驳和驺虞先渡过了沼地,然后在对岸等待其他人。
准备完的近迫踏进了沼泽,在后面跟上来的室季和一行也接着踏了进去。季和的随从进入沼地,蹬上第一处落脚地的时候,队伍里响起了惨叫。
珠晶猛的抬头望向顽丘。
“难道沼泽里有妖魔?”
珠晶的声音里带着诘问的语调。对她的问话,顽丘淡淡的否定了。
“没有。”
发出惨叫的男人具痛无比的爬上来了倒木堆成的小山,看起来性命并无大碍。但接着有马受惊的嘶叫起来。
“……沼泽里有什么东西。”
“好象有蛭。”
听到顽丘回答,珠晶抬眼瞪了过去。
“你又是明明知道却不说出来。”
“说了也没用。”
“你这个人……”
“我可没有做该被珠晶瞪的事。沼地里有咬人的蛭,所以不用皮革把脚保护起来再渡会吃苦头,我这样告诉他们就好了么?”
“当然了。”
“这可真是好心好意的关怀。那么,本来就没有带着皮革的人怎么办?”
“这个……”
“我们有骑兽不要紧,但对你们来说可真是灾难啊,这样嘲笑对方你就满意了吗,大小姐?”
珠晶狠狠的瞪着顽丘,强忍住怒火说道:
“——用驳和驺虞至少可以把没有马的人送过来吧?”
“胡扯。别让他们养成依赖我们的毛病。被依赖只会招来麻烦,万一遇到危险我可是会只带上珠晶逃走。”
“可是——”
“怎么了?”
这样问话的是刚刚渡过沼地走上来的近迫。
“大小姐说要我帮帮那些人。”
“不会吧?”
珠晶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