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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着,正赖凝视着泰麒的面庞。
“您不不介意下官问吧……您不喜欢去涟吗?”
“不是。”
泰麒用力摇头。他一点也不讨厌那个,而且他也不想给人他在讨厌着的印象。
“那么,您是没有勇气吗?”
泰麒摇着头,看着地方。
“……不是。”
“这件事责任重大,而骁宗没有跟您在一起。”
正赖曾经是骁宗军队的下属,所以有时候他可以省略“陛下”的尊称。
“涟非常遥远,所以旅途要花些时间,不是吗?”
“对。即使您乘坐骑兽并且走捷径,单程也要大概半个月。就算您在路上抓紧,您可能还是会错过新年祭典。”
“我不在也没关系吗?”
“其实,王和麒麟都应该在祭典上。不过,即使是陛下他也认为这正是您作为大使去访问的最佳时机。在这段准备新年祭典的时间,实际上并没有太多重要事情要解决。而且,如果您现在不去,那边也会被困扰吧。”
“我想是吧……”
“或许您是因为不能在骁宗身边而觉得寂寞?”
泰麒抬头看着正赖,而正赖理解似的点点头。
“因为骁宗今日正忙碌着阿。”
事实上,目前骁宗忙碌到了混乱的地步。冬至之前他就一直忙着,而冬至之后情况并无好转。正赖当上傅相之后,他们午后一起计划行政工作的时间也没有了。他们不经常一起进餐,也罕有时间在会议之前交谈。
“你们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我亲爱的殿下您又被派去这么长途的旅行,您觉得绝望,是吗?”
“对……”
泰麒完全了解骁宗有多繁忙。但是,泰麒也觉得不安。我做了什么让他烦恼的事情吗?当泰麒还在他故乡的时候,他就常常有类似这样的想法。
泰麒曾是个永远无法完成他人期望的孩子。他知道身边的人在期望着,但是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他干什么。他作过的每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结果都是让他的家庭失望。我的存在让每件事都不能好好进行下去,泰麒总是这么想着,而且他的这种想法一点也没有改变过。
“你觉得我在这里很烦人吗?所以我才被派到涟去,对吧?”
怎么可能,正赖忍不住笑出来。
“您这么沮丧吗?您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不是吗。您是唯一的台甫阿!”
“因为我是麒麟?”
“完全正确。”
“但是……”
泰麒拖长了声音。正赖翘起头等着接下来的话,但是最后,泰麒闭上嘴摇着头。正赖温柔地苦笑着。
“所以您还是觉得如此绝望吗,殿下?其实,我认为您应该尽您所能,并且最后成功。如果那样的话,好事会在您身上发生。”
“好事?”
对呀,正赖笑着举起手。
“这是秘密。”
“喂!”
不假思索地,泰麒卷起正赖的袖子。
“告诉我啦,正赖!”
“不行,不行。台甫太擅长哄骗人了,要是告诉您哪怕一点我也会觉得上当的。再说,如果我告诉了您,骁宗一定会骂死我的。”
出使
那之后,戴和涟的国府频繁地讨论行程安排,并且最终定下了日程和随行人员。
泰麒是主使,之后是傅相正赖和侍卫潭翠。副使为瑞洲军左将军霜元,以及禁军右将军阿选。四位随从都带了自己的部下,一共是九人的团队。他们故意没有举起王使的旗帜,并且身着便装向涟出发。尽管出使被称作是官方的行动,看起来还是像泰麒自己派人去涟国的私人旅行。
涟国在世界的东西方,和戴国相似,同样被虚海与大陆割开。那是离戴国最远的国家。事实上,戴和涟无论如何都毫无关联。至今为止,两国之间没有任何外交关系。坦率地说,两国根本没有建立关系的必要。其实只是泰麒曾经受恩于涟的麒麟,廉麟。泰麒曾经被冲到异世界,而廉麟是把泰麒从“故乡”带会他的世界的人。
“你说廉台甫是什么样子?”
离开鸿基之后,泰麒立刻问正赖。他们使用了骑兽,不过泰麒当然无法驾御骑兽。所以,他就舒服地坐在一个由两匹像马一样的骑兽拉着的,笼子似的车厢里。正赖在泰麒身边伺候。
“天哪,”正赖惊奇地说,“泰麒也不知道她吗?”
“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我曾经看过她的脸,不过那是我刚被带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太害怕了以至于没办法清楚记得她的面孔。”
泰麒袒露出一点羞怯:“其实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哭了。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以后,廉台甫已经回去涟了。”
“是那样呀……下官自己并不知道廉台甫。在戴国,应该没有人知道涟的王和麒麟。”
“一共有十二位王和十二位麒麟,如果我们能成为朋友该多好。”
泰麒说着,正赖忍不住笑出来。
“的确如此……不过,台甫迟早会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能这么轻易地成为朋友。
听到这句话,泰麒茫然地盯着正赖。不过,不久以后他的确明白了这个原因。
想要频繁联系的话,距离未免太远了。
就算使用飞毛腿的骑兽,走出戴的边境也要一天一夜。然后,渡海同样需要一天一夜。之后,从港口城市出发到了柳国,他们经过虚海的海岸线,到达了恭国。沿着范国的海岸线向南旅行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再次渡海,最终看见了涟的海岸。整个空中的旅程花了他们半个月。
“我现在完全知道了。”
在涟的首都重岭着陆的时候,泰麒嘟囔着。正赖竖起脑袋。
“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这可太远了,如果我们来这里玩玩再回去,我们就没有任何时间做其他事情了!”
您明白了,正赖笑道。
“这可真是个漫长的旅途,不是么。您累了吗?”
在重岭边界上的空地里,泰麒和其他人从骑兽背上下来。他们面前的重岭城,为了迎接新年而被华丽地装点着。
“一点也不。我们今天才飞了半日。”
“真的吗。”正赖似乎有点沮丧似的,叹气道,“多亏台甫您坚定不移的伟大精神,老人家觉得非常无聊呢。”
泰麒抬头,茫然地看着正赖。
“正赖,你觉得无聊?”
“当然了!我的职责是抓着调皮捣蛋小孩的脖子,不停地跟他唠叨。对这位老人来说,除了偶尔搞个恶作剧,生命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乐趣了呀!”
正赖淘气地做了个鬼脸,泰麒吃吃笑出来。
“我会试试的。”
“那下官就太荣幸了。”
正赖就这么笑着的时候,巨大的午门在他们身边打开,两个早前就被派来的下级官员立刻走出重岭来。另外两个官员一开始去了旅店,而且给使者团的日间逗留做了安排。
“阿,他们来接我们了。我可真是希望今天的旅馆能舒服呢。”
重岭不可思议地暖和。每个人都感觉到,从柳到范再到恭,渐渐热起来了。戴的冬天,填充得厚厚实实的羽绒衣和里面的毛线衣是必不可少的。然而,使者团一进入南边的范,每个人就都把外套脱下来了。
因为实在太热,自打离开白圭宫后就身着正装的正赖,走进旅馆的时候看起来就好象中暑了。
“……这可真热。”
走出卧室,泰麒对正赖评论道。正赖狼狈地叹气。
“我听说涟很温暖,但是我料到会热到这个地步。这跟戴的春秋一模一样。”
“我同意。”
“无论如何,这是这个季节戴的正装,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我会去国府访问以交换问候,并且告知他们我们已经到达了。”
“我不用一起去么?”
“这只是我们到达的问候。台甫应该用这段时间来让自己凉快下来,因为您访问的时候也需要穿上正装。日落左右我会回来,我想。”
“那,在你回来之前,我可以搞很多恶作剧。”
泰麒说,然后正赖笑出声来。
“那很好呀。把潭翠他们气疯吧。”
正赖回答着,把视线转向侍卫;他站在附近的转角处,宛如一个影子。潭翠,和平常一样,并未回应正赖的玩笑,只是继续沉默着,苦笑一闪而过。
“别让潭翠知道这个秘密,不过我一直都希望能看见脸色煞白的潭翠,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我会恶作剧得让潭翠的头发都竖起来的!”
“尽您所能吧!然后老头子回来以后会迅速地将您绑在院子里的树上哇呀呀!”
正赖离开之后,除去行装的霜元和阿选来了泰麒的房间。一道来的部下们,也穿上了正式的服装。
“您一定疲倦了,殿下。”
霜元是说话的人。霜元原本是骁宗军的指挥官,现在则是瑞州州军的左将军。虽然没有像严赵那样的魁梧体格,他依然算是高大而富有男子气概,同时谦和内敛。每当泰麒遇到霜元,他总是想起来在故乡时读过的故事里,“骑士”这个词。
“其实也不是……不管那个了,看!”
泰麒站在窗台旁边,指着外面的花园。两位将军高兴地走近窗户,朝泰麒指着的方向看去。
“院子里有花呢!”
骁宗曾经说过“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但是泰麒从来没有预想过,在这个季节,会有这么一个立刻就能看到花朵的国家存在。哪里也找不到雪。像这样靠着窗台并不会感觉寒冷。如果是在戴的话,冷风可是毫无疑问地能让人颤抖起来。
霜元眯着眼睛看向外面。
“多么引人入胜的花景!花朵从这里一直盛开着。现在这个时间还有毫无降雪的国家,这只能说是不可思议。”
我也这么想,泰麒把下巴贴到窗台上。
“戴无处不是一片雪白,所以我想这边的所有地方都应该也是一样的。”
“这边?”
“恩。我在蓬莱的家乡只会偶尔下雪。大部分时间根本没有雪。当然,那里也不那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