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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是这样。”
“所以我就一无是处啦。可是,天帝在上,他知道我只能做这么多。”
泰麒头昏脑胀地盯着鸭世卓。
“肯定是天意吧,我这样的农民竟然当上了王。所以我就什么也不做。我想什么也不做是可以的。照顾国家就跟照顾庄稼一样,这样没问题吧。”
“照顾一个国家……”
“一棵树根据自己的意愿长高。国家的兴隆也一样。树木知道最适合它们自己的方式。我只是它们的帮手。叶子干枯是树木需要水的标志。所以我浇灌它们。我相信王国也是这么运作的。天帝想要国家这么发展,所以他选了我这样的一个农民—我这么想。”
“那廉台甫呢?”
泰麒看着鸭世卓低语道。
“廉麟根本不是个农民。她不能区别好树枝和坏树枝,也不能分辨浇水和不浇水的时期。”
“所以,他没办法帮忙。”
应该说,鸭世卓明朗地回答。
“看到果实良好生长的时候,她分享了喜悦。”
泰麒大吃一惊。
“仅此而已?”
“那就很重要了!外面很冷的时候,或者我因为职责精疲力尽的时候,我累得不想到田地里来了。可是,一想到果实枯萎凋落的话廉麟会很伤心,我就会恢复干劲,到外面来。”鸭世卓说着,抬头看着果园里的树。
“我正看着这个国家。有什么不良的征兆么?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么?我持续看着这些问题,因为这些是守护者的责任。但是台甫看着我这个守护者。我履行职责了么?有坏迹象么?她也坚持不懈地看着。我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对看着我的一双双眼睛心怀感激。”
看着吗,泰麒嘴里重复着这个短语。
“只要……只要我这么做就好了吗?”
“别把那看作微不足道的琐事。它本身是非常困难的工作。就好比你那边的侍卫。”
我想你是对的,望向潭翠的时候,泰麒说道。一直以来,潭翠就是这么纹丝不动地站着,注意着周遭的环境。
“跑来跑去并不困难,是吧。”
“……恩。”
敬畏地看着鸭世卓,泰麒点头道。
“如果我看着骁宗主上,他会开心的,是吗?”
他当然会,鸭世卓微笑着说。
“我对于政治和当麒麟一无所知,但是我知道怎么种庄稼和当一位王。我相信泰王也会想要台甫看着的。”
真的吗,泰麒自己想着。真不能想象哪,骁宗会要泰麒这样的小孩子帮忙。
“如果我是王国的保护者,那廉麟就是我的保护者。也许这才是麒麟真正的工作。”
※ ※ ※
在为期一个月的旅行之后,泰麒回到了鸿基,这座城市依然被埋葬在纯白的雪花里面。向下看着白色的风景,泰麒终于在禁门着陆了。
从骑兽背上下来的刹那,门卫突然走出来排成整齐的两列迎接他们,呼吸里喷出白雾。门卫将骑兽交给士兵,庄严地打开大门。
“又再次被提醒了呢,我们跟涟不同的地方不只是温度而已。”
泰麒说道,正赖则笑了。
“下官同意得无以复加。”
“正赖,你现在总算放心了,是吧?”
“一点点而已。”
他们笑着穿过禁门,走向内庭。很明显,使节团回归的消息不留遗漏地被告知了每个人。他们到达内殿的时候,两边的排列了官员,王端坐于玉座之上。
感觉到内殿里紧张不安的气愤,泰麒走到玉座前面,跪下表示尊敬。
“我安全回来了。”
骁宗点头,挥手示意泰麒到玉座上来。泰麒起身,走到玉座一边。他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放松—终于回家了。
“涟怎么样?”
“那里真的繁花盛开呢。”
是吗,骁宗微笑道。
“我等等再听细节。”
然后骁宗转过去对冢宰说:“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他们肯定非常疲倦,所以我们先让他们歇息吧。”
是,冢宰咬字清晰地回答,向泰麒表示祝贺他完成了重大任务。霜元简短地给所有官员报告。惯例结束后,骁宗示意结束会议。
“你肯定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我送你回房间。”
轻轻拍着泰麒的背催促着他,骁宗离开了内殿。
“不,我一点也不累……但是,恩,骁宗主上,您不用出席行政部署的会议么?”不过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您呢,泰麒一边说一边想着。
骁宗微笑着。
“今天是泰麒回来的特殊日子,所以我放一天假也没关系吧。”
泰麒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
“涟的王和台甫怎么样?”
泰麒把骁宗的袖子拉得叮当作响,滔滔不绝地给骁宗讲着故事。他闯进后宫的故事。宫殿里田地的故事。廉麟一大早就叫醒泰麒和其他人,打开窗户,拿进水来让他们洗脸,煮茶并且让潭翠等人感觉十分不自在的故事。
“我也帮着种地了。廉王……”
说话间,骁宗突然一推泰麒的后背。
“这边,蒿里。”
哦,泰麒环顾四周。那应该是回仁重殿正确的路。
竖起脑袋,泰麒抬头看着骁宗。
骁宗微笑了。
“这边。”
“恩……好。”
骁宗走的路通向正寝。想着骁宗应该是想让他留在正寝,泰麒闲扯着雨潦宫和重岭的样子,还有途经的恭和范。一个月对泰麒来说太长了。想要说的东西好多好多。这么说着的话,泰麒觉得就好象可以掩埋他不在骁宗身边的那段时间。
“然后,正赖……”
泰麒继续着,但是突然停下脚步。他一直顺从着推着他后背的骁宗走着,但是现在他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宫殿。环顾四周,他可以看到正寝的主殿就在附近。他正看着的建筑紧靠着主殿的西边。
“正赖怎么了?”
骁宗这么问着,穿过建筑到了一个舒适的小庭院。庭院的后面是主殿的门,潭翠站在这里。那是让泰麒震惊的原因。离开禁门之后,潭翠就回到仁重殿了。
怎么啦,骁宗微笑着问,而泰麒被匆匆催促着进了主楼。他看见熟悉的女侍和行李都被挪到那里了。
“为什么……?”
泰麒转去看着骁宗,接着,猛然回忆起来,在去涟之前,正赖说过,“回来以后可能会有好事发生”。
“这意味着我要搬来这里了吗?”
“如果你不想呆在仁重殿,就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泰麒知道自己的脸庞都被喜悦烧焦了。离骁宗所住的主殿实在太近了。泰麒也一直渴望跟骁宗交谈,可是对话依然很短。要行走的话,宫殿对泰麒来说太大了,而他的心愿一直被拒绝着。
“不过,这里离州府广德殿很远。”
“我完全没关系。我会尽快跑到那里的!”
“不过,你的腿能跑那么快吗?”
“不行的话,我就只是使劲跑!”
“每天都那么做的话很辛苦,不是吗?”
“我没关系!那对健康有好处,而且我现在想要长大,每天跑步的话肯定能成长得更快!而且……恩……”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轿子,我说得没错吧?”
骁宗微笑着这么问道,泰麒点头。泰麒永远都不习惯轿子。被大人们在肩膀上抬来抬去不知为何让泰麒有罪恶感而且不舒服。
“那么蒿里,你得给潭翠当一阵子学徒了。”
“潭翠?”
“有些小马。让潭翠教你骑马吧。”
真的?泰麒跳起来。
“我可以骑马?我可以骑马?”
骁宗点头。
“能驾御骑兽的话会更有趣哪。不过,宫殿里禁止使用骑兽。而且骑兽对蒿里的身材来说可能太大了。我们可以像在旅途上那样放上轿子,不过那样你会觉得无聊吧。”
泰麒的头脑只是被幸福充满着。
“谢谢你坚持着完成了这么一次漫长的旅行。”
“但是……那一点也不辛苦呀,还有好多叫人高兴的片刻呢。不过,我值得您这么夸奖吗?”
你当然值得,骁宗微笑着,走上二楼。那里有间四周都被玻璃窗装饰着的温暖明亮房间。
“不但只是你。我也希望你能靠近我。”
泰麒圆瞪着眼睛。那一个瞬间,泰麒觉得骁宗的注意力只在他身上。泰麒一直以来都觉得孤独无助,所以骁宗以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关心吧,泰麒想道。
“恩……但是…”
泰麒不想让骁宗觉得他不高兴。但是,泰麒因为骁宗难以承担的关注而心一沉。泰麒正摸索着词语来表达他的感受,骁宗苦笑道。
“我果然是太着急了吗。”
骁宗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并且指着另外一张椅子,泰麒顺从地坐下。
“有些人说我太残忍草率了,而我相信这些主张并不全是错误的。但是,我从很早以前就不擅长放开缰绳。因此我想看到蒿里的脸。”
“我的脸?”
“蒿里询问事情或者和我交谈的时候,我觉得很喜欢,比如我们刚来白圭宫的那时侯。我需要你当我的镇纸,来安抚我的卤莽。不然的话,我会把其他官吏甩在背后,独自奔跑。”
泰麒茫然地看向骁宗。
“……怎么了?”
没什么,泰麒摇头道。
“所以今天,我会就这么坐着,靠泰麒的游记放松自己。最近,卧信说我的情绪一直闷闷不乐,呆在我身边都变成可怕的事情了。”
“卧信?瑞州军的那个?”
卧信曾经在骁宗的军队里。他现在指挥着瑞州军右军。
“就像陪伴在饿虎身边。”
骁宗苦笑道,而泰麒不假思索地笑了。他想事情也许的确就是那样:泰麒是骁宗的守护者,照顾着他好让他不饥饿。
“那么,我就尽最大努力让骁宗主上总能填饱肚子吧。”
千万拜托了,骁宗笑道,突然抬起手。
“哦,你把那个从涟带来了。”
“恩?”
不知道骁宗提及的是什么,泰麒看着骁宗所指的方向。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