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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主上决定的事,如果变成那样也没有办法。”
荣祝说完,小司寇垂下了头。
“……太宰和小宰怎样了?”
“等待秋官的裁定。秋官在尽量推迟结论,寻找各种理由延长审议。因为主上也没有说要赶紧……”
“主上情况怎么样?”
小司寇无言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好像脸色很不好。”
“好像是饮酒过度所致。朝议上也多次酩酊大醉……朝议进行中也好像毫无心思的样子,时而说出些意义不明的话,甚至有时唐突地叫喊出来,朝议基本都无法进行。”
“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朱夏禁不住叹息道。砥尚也病了,砥尚的朝歌正以惊人的速度走向崩溃。
朱夏等人在小司寇护送下久违地回到了官邸。官邸内像是在他们不在的期间遭到了洗劫一样,几乎所有匆忙离开时留下的稍有价值的物品都消失了。
“这实在是……”
对着失去言语的小司寇,荣祝劝道:
“不必在意。比起这个,倒是官吏中好像有人也开始出现不稳的举动。我们的这点私财不管怎样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要小心不能让王宫的宝物受到损失,那些是以后拯救才的新王的东西。”
荣祝说完,小司寇表情扭曲着深深施了一礼。
Ⅵ
朱夏等人在自邸静静地等待裁决。从主楼抬眼眺望,面前的园林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片初夏的景色。被登用入朝受赐官邸以来,朱夏直到此刻都没有过好好眺望这片园林的轻闲。忘我地奔驰了二十年,与荣祝见面也顶多是在朝议上,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在延延地持续着。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感觉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了。和青喜三人平心静气地眺望园林的事,可以说从未有过——就像完全觉悟了一样,朱夏现在可以平静地考虑着这样的事情。
这样等待着过了两日,刚过正午的时候,小司寇跑了进来。
“冢宰,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请您换上这个?”
小司寇拿出的是下男下女穿着的袍子。
“……怎么了?”
“太保找到了。”
“什么!”朱夏禁不住喊出声来。
“驯行找到了,在哪里?”
“在水阳殿……死去了。”
朱夏震惊得停住了呼吸。小司寇这样说明——收到朱夏等人邸宅被洗劫报告的天官,听从荣祝的建议,检查确认了王宫的御用物品。调查中发觉最近一段时间,宫中的奸吏看出了砥尚的王朝到了末路,开始放手掠夺王宫的财物。虽然这种行为还没有波及到王宫的深部——路寝和燕寝,但天官和秋官经过协商,还是决定了加强巡逻。然后,在后宫的里面——北宫主殿的水阳殿巡回检查的天官,因为闻到强烈的腐臭,发现了太保的尸体。
驯行的遗体被地毯包裹着塞在水阳殿的小屋中。看起来死后经过了相当长时间,尸体腐败到看不出原型,但从衣着判断,知道就是驯行。
“那正好是长明殿不见了的地毯。从遗体的样子来看,太保果然是在太师被害前后被什么人杀害了。地毯里面,有华胥华朵和尸体包在一起。”
“华胥华朵?”
“是的,而且花枝折断缺掉了一段,也许是放在怀里受到斩击时折断的。不管怎样,北宫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进入,可以进入的……”
“……主上。”
小司寇无言地点了点头。
“因为事情如此,难以向主上禀报,太宰、小宰也不在,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没人指挥一下大局的话……”
“我母亲——太傅那里呢?”
“已经通知了。太博说悄悄请冢宰来指挥一下怎么样。”
“是吗,”荣祝呢喃地回答道,然后从小司寇手里接过袍子,说道,“……我去吧,稍等。”
荣祝走向卧室后,站在堂室一边的青喜开了口。
“小司寇……可以请问一件事吗?”
“——什么事?”
“华胥华朵折断缺掉的部分找到了吗?”
“没有,”小司寇有些惊讶地回答。青喜做出思考的样子,叫住扮成下男的荣祝。
“兄长,请好好检查太保的身体,说不定折断的花枝在太保的身体里面——请您走好,路上小心。”
※ ※ ※
“……为什么那么说?”送走荣祝后,朱夏问道。
“偶然想到的,嗯,只是感觉而已。”
“不行,青喜。你坐下来,告诉我为什么。”
青喜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像是挨责备的孩子一样蜷缩起身体。
“……太保的身体受了许多伤,太师被杀害时,太保也可能同时被害了是吧。不是说当时地面的血迹看起来不止一个人的吗。所以,我想果然还是有太保的血在里面。”
“嗯……也许是这样。这能说明什么?”
“但是,杀害太保的人为什么把太师的遗体留在原地,只搬走了太保的遗体呢?当然多少理由都可能想到,但华胥华朵在一起、而且折断了,我想这就是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华胥华朵刺中了太保,这个时候花枝折断了然后留在了驯行大人的身体里。所以不得不把驯行大人的遗体隐藏起来。”
“……为什么?可以拨出折断的花枝的,不行的话,把华胥华朵和尸体一起放下离开不就行了吗?”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想把太保的遗体隐藏起来,就是因为犯人不想被人知道华胥华朵在那里……”
“为什么?”
青喜沮丧地垂下了头。
胥华朵本来是台辅的东西,而驯行大人把它献给了砥尚陛下,所以持有华胥华朵的应该是砥尚陛下。”
“是啊……”
“我那天见到了驯行大人。驯行大人那时说了把华胥华朵献给了砥尚陛下,而且看样子献上后就不知道华胥华朵怎样了。那么,华胥华朵什么时候从砥尚陛下那里到了驯行大人身上?”
“那天夜里,砥尚拿着它探访了东宫……?”
“我想是这样,不过没有确信。因为也有可能是砥尚陛下命令下官进去的。不过,那天如果是砥尚陛下自己拿着华胥华朵去了东宫,那么我想砥尚陛下绝对不希望华胥华朵在那里的事被人知道,因为只有砥尚陛下明白是自己把华胥华朵拿去的。”
“那么……真的是砥尚?”
“也许,”青喜带着悲痛的表情回答道。
“为什么,砥尚要做那样的事……”
“为什么呢。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不知道砥尚陛下为什么不挺起胸说是自己做的。”
“啊?”朱夏抬起了头。
“砥尚陛下可是这个国家的王。就算砥尚陛下真的杀死了太师太保,又有什么人能制裁主上?”
“这是……一定是砥尚的洁癖吧。砥尚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做出了那样残虐的行为。就算不是这样,在朝廷走向衰败的这个时期……”
“即使这样也不一定有要隐藏的必要。驯行大人本来也有谋反的流言。就算没有,砥尚陛下只要说驯行大人谋反了,所以杀之以示惩处就行了。”
“如果有谋反,百姓和官吏会对砥尚身为王的资格产生怀疑的。”
“可是主上已经说了驯行大人心怀反意杀了太师,姐姐和兄长也与其共谋试图谋反,而且准备以这个罪名制裁我们。”
“……虽然是这样。”
“没能断言谋反——我想不是这个问题。如果是因为畏惧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想把事情当作没有发生,那么不会隐藏尸体,而是说驯行谋反。因为就算隐藏起尸体,砥尚陛下还是知道自己的罪过。不怪自己,是驯行大人错了,这样说的话,就可以避而不视自己的罪过。”
“的确是这样,”朱夏点了点头。“那么……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对华胥华朵很在意。砥尚陛下不管太师的遗体,却藏起了华胥华朵。就像比起杀人的罪过,更惧怕华胥华朵一样——到底为什么砥尚陛下把华胥华朵拿到了东宫去?不,不光是华胥华朵……”
朱夏眨了眨眼睛,“不止?”
“当然是这样。砥尚陛下拿着华胥华朵和剑去了东民。在路寝燕寝按惯例除了门卒和护卫,原本不可携带刀剑,就是主上,能够佩剑的地方也只有他自己后宫的正寝。在仁重殿和东宫,就算是主上也不能带剑进入。”
朱夏心里一惊。
“砥尚陛下在去东宫时就特意携带了佩剑。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斩杀太师、太保另当别论。”
砥尚下定了决心去东宫,带上剑,拿上华胥华朵。这不见得一定是杀意的表露,但这大概至少会是怒意的表露。去什么地方要带上剑的话,要么是因为惧怕、要么是因为怒气。但没有惧怕的理由,至少在那个晚上,长明殿里只有消瘦的老人和软弱无力的男人,都是连剑也没有、对砥尚构成不了任何威胁的人。
“砥尚一定是发怒了……顺着怒气、握着剑和华胥华朵去的东宫……”
“我想是这样。问题是为什么华胥华朵和砥尚陛下发怒之间有关联。”
“砥尚大概是在对驯行发怒吧,认为驯行拿了台辅的东西,让他蒙受了耻辱。”
“都是驯行大人献上华胥华朵时的事。那个时候发怒可以理解,为什么时至今日才发怒?”
朱夏思考着,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
“砥尚是不是用了华胥华朵?然后知道了自己理想的才根本不是什么理想之国。所以——”
青喜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这样……不是很清楚。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应该和华胥华朵有什么关系。大概从驯行大人献上华胥华朵时就开始了。”
“也许把,”朱夏按住了胸口。“……是这样的话,那同时也是荣祝的罪过……”
“兄长的?为什么?”
“因为本来劝驯行献上华胥华朵的就是荣祝啊。”
听到朱夏的话,青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兄长?是兄长这样劝的?”
“我想……是的。我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