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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稍后,广濑离开学校,拦了一辆计程车前往医院。柜台已经下班了,广濑他刚好以这个做为理由放弃看诊,转而询问高里的病房。高里被送到六楼的大病房去了。来到病房门口,广濑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打开,只有靠近角落的一张病床的拉帘是拉起来的。他环视整间病房,对着那些看着他的病患们点点头,走近角落的那张病床,轻轻地拉开隔帘。
他瞪大了眼睛,瞬间又闭上眼睛。
高里的手臂从病床边垂放下来,他睡得很熟,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他的手。
——原来那个人就是高里吗?
突然间之前看到的景象在脑海里复苏。——站在教师大楼窗边的影子。
近距离一看,那只手有着完美的造型,就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光滑而又美丽的女人手臂。然而,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臂的主人却不见踪影。那只手在广濑还来不及感到惊讶之余,便惊惶失措似地松开了手指头,消失于病床下方。
广濑往前去,轻轻地弯下腰来,窥探着床底下。当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广濑呆站了好一阵子,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在苦恼着要不要叫醒高里的时候,后面的患者给了他一张椅子。——大概以为广濑刚刚弯下腰是在找椅子。
“谢谢。”广濑点点头,打开窗帘,坐到床边。然后思索着高里给他的课题。
※ ※ ※
高里很快地就醒过来了,可能本来就没有睡得很熟。认出是广濑之后,他瞪大了眼睛,然后支起身体。
“高里你没事吧?”
“是的,对不起。”
高里把头深深地低下去。
“不是你的关系,别放在心上。”
广濑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想起昨天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的伤势呢?”
高里摇摇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跌、撞伤和擦伤而已。”
虽说只是二楼,但是学校的二楼挺高的。而且下方的步道又低了一层楼左右的高度,地下有脚踏车停放处。高里就是跌落在要下到脚踏车停放处的水泥坡道上。从相当于三楼高的高度上掉下来,要说无伤,那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抵抗?”
高里当时并没有抵抗,广濑一直非常在意这件事。高里想说什么,随即又摇摇头,只是淡淡地回答说,“我觉得有点惊讶。”
广濑站起来,拍拍只是默默地垂着头的高里的肩膀。
“你要住院吗?”
高里抬起脸,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有……。医生说我可以回去了,但是……”
“但是?”
高里好像很难以启齿。
“没有人来接我。”
广濑不解地歪着头,说了一声,“等我一下。”便离开病房。
※ ※ ※
广濑到护理站去表明了身份,试探性地问道,“高里还不能回去吗?”
一个年长的护士很困惑地说。
“他还未成年,所以告诉过他要请监护人过来才行。”
“没有人来吗?”
“嗯。我们打电话过去,他的母亲接了电话,说她知道了。之后又打了几次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听……”
广濑皱起了眉头。
“真是伤脑筋啊。我们必须请他的家人拿保险卡来办手续才行,而且也得结清医药费。”
“我去看看。”
“是吗?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护士很感欣慰地松了一口气。他接过护士给他的申请书放在口袋里,然后在大厅打了电话跟后藤联络,便离开了医院。
Ⅲ
广濑先回家一趟,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换掉再前往高里的家。因为他虽然带了外套,但是光是靠一件外套是没办法把那么多的血迹给盖住的。
高里的家位于靠海的古老村落的后面。是一栋年代久远的民家,虽然整理得非常干净,但是仍然难掩阴暗的气息。
门虽然紧紧地关着,但是并没有闩上门闩,因此广濑自行打开了门,有一段路是铺着沙子的,之后连接着的是一段石板路,他踩着石板来到森严的玄关,提下门铃,门内立刻有人应答。广濑表明了身份之后,过了一会儿便有脚步声响起,玄关的门打开了。
探出头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看就知道是高里的母亲。她张着两条腿站在门口,带着窥探似的眼神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广濑内心觉得狐疑,把事情经过说明给她听。
“医院说监护人迟迟没有到医院去,所以他没办法出院回家……”
她轻轻地把手压在额头上。
“请你告诉他,叫他自己回来。”
广濑感到有点惊讶。不管再怎么善意去解读这句话,听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母亲对从窗户掉下去而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的儿子该有的态度。
她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过身背对着广濑,一副要关上门的态势,广濑赶紧制止她。
“对不起,关于医药费……”
“啊!”她瞪大了眼睛,然后勉为其难地请广濑进到玄关里面。广濑一脚踏进大约有三叠左右没有铺地板的宽广房间中。
“多少钱?”
广濑心中一阵纳闷,不过还是把帐单递给了她。这个女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医院派来要钱的人啊?
“也需要保险卡。”
“我现在去拿。”
“请等一下。”
广濑叫住了作势要走过屋里的女人。
“我不是特地跑来跟您催款的。您为什么不到医院去一趟呢?”
她茫茫然地回头,然后有点夸张似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忙。可能太劳烦您,不过是不是可以请老师帮我跑一趟医院?”
“看不出您很忙的样子。”
广濑忍不住话中带刺。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做母亲的人的态度。
她猛地回头看着广濑,以仿佛看着敌人一般的眼神瞪着他。
“如果他想回来,就尽管自己回来呀!”
被她这么一喝,广濑顿时哑然失声,她指着广濑。
“如果你想让那个孩子回家的话,那就去把他接回来不就得了?我可是很忙的。”
语气中带有不屑的味道。广濑与其说感到愤怒,不如说有着更多的疑惑。他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高里的妈妈,高里受伤了耶。”
“那又怎样?”
她盛气凌人地问道,广濑顿时涌起一股不快感。他再也忍不住了,把心中的想法直接地说了出来。
“你不是他的母亲吗?”
她瞪着广濑。
“我……”
她激动得几乎要捶胸顿足了。
“那个孩子不回来也无所谓。如果他想回来,我也不会阻止他。因为我是一个母亲。”
所谓的惊愕到无言以对,大概就是指自己现在的状况吧?广濑心里想着。就在广濑因为太过震撼而动弹不得的时候,她火速地进到屋里去,然后很快地又回到玄关,将信封和保险卡递给广濑。
“为什么呢?”
广濑忍不住地问道,于是她赤着脚踩进铺着土的房间来,将那些东西硬塞到广濑手上,然后又迅速地松开手。
“他不正常。”
她瞪着广濑。
“又死了,对不对?”
广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她的意思,狐疑地歪着头。
“又有同学死了,对不对?因为那个孩子的缘故。”
广濑微微地倒吸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拳头,像小孩子一样难过地抖动着身体。
“你以为这是第几次了?连我们都被骂成是杀人凶手。”
泪水从她的眼中落下来。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诅咒的声音。
“我们又得关上雨窗缩在家里过日子,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孩子害的。”
“不是高里的关系!”
广濑忍不住大叫。“太过分了。”他心中想。就算世人再怎么不谅解,做父母的不是应该尽全力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吗?
“大家都这样说,都说是那个孩子的缘故。附近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是这样说的。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我知道。”
她说得斩钉截铁。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那个孩子,我跟我先生有多么的悲惨?人们不是对我们翻白眼,就是说一些嘲讽的话。连小孩子也不止一次地受到欺凌。”
“小孩子”这个字眼刺痛了广濑的心,高里曾经说过他有一个弟弟。她所说的小孩子,指的应该就是弟弟吧。很明显的,她并不把高里包括在内。
“所以做母亲的就抛弃他吗?”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不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态度有多伤害高里?”
她笑了。
“那个孩子会受到伤害吗?他从来就没有露出那种可怜的样子啊。”
“谁敢确定呢?或许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啊。”
“嗯,我不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了解那个孩子心里有什么感受,或许心里在想什么。”
她又笑了。很明显地带着嘲讽的色彩。
“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想法都没有。因为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人。”
“怎么讲这种话?”
她歪着嘴角笑了。广濑觉得,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笑容。
“他是替身子。在他消失的那段期间,他被替换了。”
“妖精的替身子”,这个听起来颇耳熟的字眼让广濑开始搜寻着他的记忆。在大学的英语教科书中确实看过这个字眼,这是流传于爱尔兰的风俗。传说住在当地的妖精会将美丽的人类孩子偷出来,然后留下有数百岁年纪的丑陋妖精之子。
广濑有一种亲眼目睹亲子关系决裂的感觉。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从小他就是个奇怪的孩子。可是,在他消失之前,他真的是一个乖孩子。我们都已经让替身子留在家里、供他吃住,甚至还让他上学了,我们的所作所为还真希望能获得你们的一些赞赏呢!”
说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