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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耶!如果是昨天受伤的人,应该都送到衙门去了吧!他们会在衙门接受治疗。”
这是从早上起听过许多遍的回答。
她等到天亮就回午寮城,但是城门戒备异常森严,怎么也进不到城里去。心里明知该去衙门看看,问题就是无法接近衙门啊!
“你去衙门看过了吗?”
“是……不过好像不在。”
“这样的话,就是在后面罗!”
老婆婆说完,信步而去。午寮城后方有尸首排在那里,远远望去可以发现那里的警戒也很严密,她无法接近至足以确认乐俊是否在其中的距离。
目送了背着大包袱离开的老婆婆,阳子抓住下个从午寮出来的旅人。
“对不起──”
她所搭讪的旅行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脚上包着布,拄着拐杖。
“请问一下。”
阳子重复了问过老婆婆的相同问题,那两人怀疑地看着她。
“据说昨天他受伤了──”
“喂!”
男人突然间指着阳子。
“你不就是昨天那个──”
话还没听完阳子就转身了。
“喂!慢着,等一下!”
不理会大声叫唤的男人,她快步从行旅间穿过,离开了那里。
那男人的伤多半是昨天得到的,所以他才会记得阳子──。
从今早开始她已不知这样逃走了多少次,每回城门的卫兵都增加一点,渐渐地她就无法靠城太近了。
※ ※ ※
远离午寮,进到山里等待状况平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逮到的。她心里很明白,却无法就此离开午寮。
──打听到消息又如何?
就算确认乐俊平安,也不能弥补阳子昨天逃走弃他于不顾的过错。已经犯下的过错是无法挽回的。
况且就算打听到他很平安,阳子也不可能为了向他道歉而进城去,因为进城就会被卫兵逮捕,而那对阳子而言,就意味着死。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觉得这无用卑贱的生命还是很宝贵,但是另一方面,要她干脆把事情抛到脑后,却又做不到。
无法下定决心,所以她无法离开午寮。
※ ※ ※
犹豫再三,这已不知是她第几次回到午寮城门前。她抓住许许多多个旅行者重复问相同的问题,得到相同的答案。
终于到了无计可施之际。
“──喂!”
被人从背后一叫,阳子立刻就想逃走。她保持警戒地回过头去,发现一对用复杂的神情望着自己的母女。
“你是我们在漠琅附近遇到的那位……”
阳子停下脚步,楞了好一会儿。是先前在山路上遇见的母女。她们背着大大的行李,似乎是卖麦芽糖的流动摊贩,如今那些行李仍背在她们母女背上。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了。”
母亲说着微微一笑,表情难以形容。女孩用比母亲更复杂的表情抬头看阳子。
“你的伤好了吗?”
阳子犹豫一下,然后点点头,点完头她深深地一鞠躬。
“──那个时候真的谢谢你们了。”
她曾甩开想要帮助她的手到山里去,口头上虽然道过谢,却非打从心底感激对方。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后来不知怎么样了。”
母亲笑了。这回是毫无芥蒂的笑容。
“玉叶,你瞧,他没事了吧!”
阳子低头看着想要靠近自己的小女孩。女孩仍用复杂的神情抬眼向上看阳子。阳子试着微笑一下,这下子,她才想起自己好久没笑过了。脸上肌肉僵硬,一点都不像在笑。
玉叶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闹别扭似地想躲到母亲背后。阳子弯下腰去。
──要是这对母女当时没有给我水和麦芽糖,我不见得能撑过那一晚。
这一次她更努力、更多一点微笑。
“上次谢谢你的水和糖。”
女孩看看阳子再看看母亲,然后轻轻笑了。似乎感觉在笑的自己不太对,马上又回到复杂的表情,但终于还是嗤嗤地笑了出来。那孩子特有的笑脸,可爱得让她好想哭。
“真的很谢谢你。抱歉没向你好好道谢。”
玉叶满脸堆着笑。
“因为痛吧?”
她这样问道。
“咦?”
“大哥哥,你因为受伤很痛心情才不好吧?”
“──嗯,对。真抱歉。”
“已经不痛了吗?”
“嗯,已经好了。”
阳子让她看愈合后只留下疤痕的伤口。不知这对母女会不会发现那个伤口好得太快了些。
玉叶抬头看着母亲说,好了耶。母亲眼眯眯地低头看女儿。
“真是万幸。我们到漠琅后又想回去找你,可是到里之时已经是关门的时刻了。那附近的卫兵胆小得很,晚上就不肯出去。──你找人吗?”
阳子点头。
“我们也正要去午寮,一起走吧?”
对此她只能摇头以对。母亲只是喔地应了一声。
“──那,玉叶,我们去客栈吧!”
说着牵起女儿的手,然后她看向阳子。
“什么样的人?是半兽吗?”
阳子回看着她。
“他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后头对吧?是什么人?”
“──他叫乐俊。”
“你就待在这附近,我去帮你瞧瞧。”
轻轻说完,母亲重新背起行囊。阳子深深地行礼。
“……谢谢你。”
※ ※ ※
那女人快傍晚时一个人回来,只说不管是伤患当中或死者当中都没有叫乐俊的,然后就回午寮去了。至于她晓不晓得阳子的遭遇,就不得而知了。
Ⅱ
有人帮忙问过之后,她终于死心。
不是乐俊趁阳子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午寮城,就是那个女人看漏了。
但这都已经无法确定了。
从大路上朝着午寮城的方向一鞠躬。她只知道这算是某种惩罚。这样一来,她永远无法将一切抛到脑后。
※ ※ ※
夜里行走白天睡觉,她又开始了如此的生活。这样旅行久了,让阳子只记得这个国家的黑夜。
钱包是乐俊带着的,因此阳子身无分文。不管是和妖魔作战度过夜晚,或是白天饿着肚子睡在草丛里,都有如家常便饭,并没有怨言。她觉得有目的地的旅行真好,前往阿岸,渡海到雁国。搭船当然需要付钱,就只有这一点是她必须想想办法的。
如果倒着推算,从行李在拓丘被海客老人偷走开始,阳子在大路上流浪超过一个月。不吃不喝光凭明珠的力量,这已是极限。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再怎么样都不会比先前的旅行更惨吧!
苍猿不再出现。剑鞘回来了,剑上的幻影就销声匿迹。有时会传出轻微的水声,光线从剑鞘和剑柄的缝隙间流泄出来,但她却不怎么想拔剑出鞘来看幻影。她反而会默默地走着,一个劲地往前赶路。
──你真是卑鄙,这么爱惜小命啊!
一边走,一边听到胸口传来苍猿的声音。
它原本就来自阳子本身的不安,因此即便没有苍猿的形体,声音仍然清晰。
──我是爱惜。
“这种弃恩人于不顾的生命也爱惜吗?”
“尤其是现在更要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已经决定了。”
“你干脆去官府自首,用这一切向他赎罪好了。”
“等到了雁国我会考虑。”
她觉得连咯咯咯的笑声都听得见。
“总归一句,你还是爱惜你的小命嘛!”
“没错。正因为我被追捕,所以现在更要珍惜生命。等我不用担心被追捕,自己的性命完全属于自己时,我再考虑要怎么活下去。要反省、要赎罪,都等那时再来思考。”
──如今,我只要想着怎么活下去。
“一边屠杀妖魔,一边拿着剑要胁别人吗?”
“那是暂时的。现在我只一心一意想着尽快到雁国去。到了雁国,至少不用对追兵拿剑相向了。”
“你以为到了雁国,一切就能圆满解决吗?”
“或许不至于吧!我还得要去找景麒,还得要找回家的方法,要考虑的事还很多。”
“你还相信景麒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嗯?”
“见面之后才知道是不是。见面之前我不去想。”
“见到景麒你也回不去的。”
“在确定回不去之前,我都不死心。”
“你那么想回去?又没有人在等你啊!”
“就算如此我还是要回去……”
阳子在祖国都是察言观色的过日子,没有惹别人讨厌,也没有让别人喜欢。她害怕与人冲突,害怕被骂。如今想想,她觉得自己何必要怕成那样呢?
或许那并不是胆怯,单纯只是懒惰罢了。对阳子来说,与其提出自己的意见,不如附和别人的言语来得轻松;与其坚守己见甚至引发对立,不如暂且配合别人以免引起风波来得轻松;乖巧地配合别人扮演“好孩子”,要比追寻自我、与别人奋战地活着轻松多了。
她曾活得卑鄙又懒惰。所以她想再回去一次。回去的话,阳子可以活得和以往截然不同。她想得到努力的机会。
──她一面平静的想着这件事,一面走着。
※ ※ ※
雨变多了,也许是季节到了吧!雨天露宿非常辛苦,所以她学会到庐里去借住。
有些人会借她仓库的一角,有些人会要求她付钱。也有的会叫来官兵,也有庐里的人集合起来想把她轰出去的。相对地,也有朴实但愿意施舍她一餐的人。
她学会了在这样的时候,贡献出劳力来换得一宿。
为报答让她借住,第二天她会在那户人家干活。工作内容五花八门,帮忙下田、清扫房子、打杂、照顾牲畜、打扫畜栏,连挖坟这类的事都做过。
依工作内容停留个几天,赚些小钱。
她边干活边走过一个又一个庐,遇到麻烦就靠剑来逃命。如果有人叫了官兵,有好一阵子每个庐的警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