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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在听啊,你就继续说下去。”
“容微臣无礼,微臣希望台辅现在能专心聆听微臣所奏之事。”
“我很认真,真的很认真。”
朝士深深地叹了口气。
“能否请您别再像个孩子一般,至少也请您面向微臣。”
六太弯腰坐在放置于阳台,用来当做装饰品的石凭子上。虽然有椅子,但对六太来说,还不够高。双脚则是随心所欲的前后晃动,不时轻踢着栏干。六太坐直腰干后,对着朝士露出笑容。
“因为我还是个孩子嘛!”
“请问台辅今年贵庚?”
“三十三。”
虽外表看来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眼前的人的确是一名年过三十,且有着相当地位及身份的男子。
但这对生活于云海之上的人们来说,这并不是件稀奇的事。因为他们并不像下界的普通人般,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增长年岁。但以六太而言,如果能再增长个几岁会更好。——以麒麟而言,一般都在十五~二十五岁时长为成兽。——当年六太来到玄英宫时,就完全停止成长。不知是因外表停止成长,连带着内心也受到影响,亦或是宫里的一些侍从老把他当孩子看,使得六太的内心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般,一点稳重的感觉都没有。也是自成年后,六太也不再计算自己的年纪。
“台辅都即将步入壮年,但您似乎并未察觉到您所负的重责大任。身为宰辅,您是辅佐延王陛下施行仁政的督导者,也是众臣中唯一持有公爵头衔的重臣。请您现在稍微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自觉。”
“我不是说我有在听吗!你是说漉水的堤防吧?但这种事理应禀告陛下才是——”
朝士有如杨柳般的细眉微微蹙起。他姓杨、字朱衡、国王亲赐别字为“无谋”。外表看来虽是名温和纤瘦的男子,但其迫力却不如外表所见,其聪明才智也远超过国王所亲赐的“无谋”。
“……那么,容微臣询问,那位负有重责大任的陛下,目前身在何方?”
“那种事别问我,你降到关弓随便抓个女人问问不就知道。”
“容微臣无礼,台辅您似乎还不明白,为何身为朝士的微臣,要向您提及漉水之事。”
“啊、对了!”
六太的手用力啪地一声合起。
“治水的事理应由地官长上奏,这根本就不是你所管辖的工作吧?”
朝士是司掌警务法治的官职,特别是着重于监督诸官品行职务。治水工事则是由专门管理的地官负责。以形式上来说,除了可以由掌理某些重要土地的遂人上奏外,也可由地官长转交于六官之首的冢宰上奏。
“没错,这并非微臣的工作。但再过不了多久,雁国的雨季即将到来。如果不趁早整治水患,那台辅眼前这一片绿意盎然的农地,都将没于水中。在这一刻都不能等待的时间里,我们那位重要的陛下目前身在何方?”
“这个嘛……?”
“关于这件事,陛下曾说过将于今天此时裁定此事。但陛下却忘记自己的责任违反约定,这样的国王怎能做为诸官的模范。”
“那家伙并不是那种人。真的,他根本就是个浪荡子。”
“陛下是国之栋梁,当这根栋梁动摇时,国家也会为之动摇。既不出席朝议、处理政务的时间也不知跑到哪去,您不觉得再这样下去,国家会再次动摇?”
六太抬起眼瞪着朱衡。
“这些话你应该亲自跟尚隆说。”
朱衡的柳眉再次蹙起,接着突然将奏章用力扔在桌上。
“——台辅,这个月您出席过几次朝议!”
“这个嘛……”
六太开始折起手指数数。
“今天没有去,……再来……”
“容微臣告诉您,一共是四次。”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朝士的官位并没有高到可以参加朝议的程度。六太带着半是吃惊的表情,看着朱衡脸上的温和笑意。
“关于这件事,王宫每个角落都可听到百官的叹息声。台辅可知道,朝议本是每日开一次的?”
“这个——”
“可是陛下却改成三日开一次,以三日来说,一个月也应有十次的朝议。现在都将月底,但台辅为何只出席四次朝议?”
“这——个……”
“而陛下竟只出席过一次!真不知陛下及台辅是抱着何种心思来治理朝政!”
突然,阳台上传来一阵椅子翻倒的哐当声。
六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遂人帷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正不停地抖动肩膀,额暴青筋的看着眼前二人。
“为什么你们这对主从,都不肯老实的待在宫里!”
“帷湍,你什么时候来的?”
但帷湍对于六太的笑容报以冰冷的视线。
“气死我啦!像这样漫不经心的人,竟能重建起雁州国,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大夫、大夫。”
帷湍对于朱衡混着窘状的苦笑不予理会,转身离去。
“大夫,您要到那去?”
“——去把那家伙给捉回来!”
六太目送着帷湍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冲动的家伙……”
帷湍别字“猪突”,其冲动的个性比起猪突而言,是有过而无不及。
“微臣也是如此觉得。”
朱衡面带微笑的看着六太。
“啊、是吗?”
“因为陛下没有出席朝议,所以不知何时才能获得认可。微臣也劝过帷湍改日再奏,但帷湍一直等到与陛下约定的时间过后才放弃。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得上奏于身为陛下辅政大臣的台辅,但台辅您似乎不明白。”
“这个——”
“如果再次发生相同的情形,微臣也有所觉悟。即使是身为令人敬畏的台辅及陛下,也不能加以宽容吧!”
“哈哈哈……”
六太无力的笑了笑,接着低下头。
“是我不好,我会好好反省的。”
朱衡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微臣感谢台辅能听进微臣苦口婆心的谏言,但您是真的反省吗?”
“我真的在反省。”
接着朱衡自怀中取卷宗递给六太。
“这是太纲天卷,第一卷记载了身为天子及台辅所负的重责大任。为了证明您是诚心反省,请您将这个月所没出席过的朝议内容抄一遍。
“朱衡!”
“明天请交给我第一卷及六部朝议内容。——您该不会说您不想抄吧?”
“但如果我抄的话,不就会影响到政务的处理?”
六太抬眼见到朱衡那虽然温和,但却不许任何人加以反抗的笑容。
“微臣认为,只耽误一天的话,是无关紧要的。”
Ⅲ
朱衡退出内宫,迎着风走在通往王宫的步道上。
雁国是四州里,位于北东的国家,是个气候严寒的土地。冬天有着由北东所吹来,又干又冷的季风。夏季则受到来自黑海的冷峰所影响。在季节由夏转变为秋的这期间,来自黑海的冷峰会逐渐变弱,太阳的光不仅温暖大地,也温暖气候。比夏季来得凉爽也不多雨,是个适合作物生长的好季节。所以相较之下,雁国的秋季十分长。这暖洋洋的天气会持续到,北东开始吹起阵风为止。
由于王宫位于云海之上,所以完全不会受到下界气候的影响。而现在所吹起的风,却与下界的风丝毫无差。自此雁州国将进入秋季,秋季结束前将会有一个月的雨季,雨停时阵风也会跟着吹起自北东戴国所运送而来,干冷的吓死人的冷风。
“漉水……但愿时间能来得及……。”
朱衡看向云海西边,内心祈求漉水工程能在雨季到来前完成。
漉水是条由关弓所在的靖州,往下流向位于黑海沿岸的元州境内出海的河流。元州本身就是个平原密布的州省,随着漉水因季节而重复氾滥的影响之下,造就许多的肥沃农地。但自枭王切断堤防以来,这里就成了毫无人烟的土地。
但近年来,怀抱着回归故里的人们,再次重新开垦起这片土地,现在听说附近已集结了不少小村庄。元州州侯虽有才能,但因有名无实,所以无法行使治水的实权。由于至今还未开始整顿由先帝所留下的各州州侯,所以只好暂时先冻结各州侯的实权。
朱衡叹了口气,举步再次前行,却见到不远处,帷湍正自阶梯上慢慢走上来。
“——结果如何?”
听到朱衡含着笑意的质问,帷湍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向上看着朱衡。
“我把他拎着脖子捉回来,目前正在内宫里换衣服。”
正想问问帷湍为何不同陛下一起由禁门进出内宫,反而特意由正门出入。通往玄英宫直接进出的门,并不只一道门,除了由关弓山麓登上的五门谓之为正门外,还有一道禁门。本来禁门是只有国王及宰辅才能通行。但国王曾下赐帷湍使用禁门的特权。但他仍自正门一路走来,不难想像他是个多么正直的男子。
“那么我跟您一起回去吧!我也有话要对陛下说。”
“随便你了。——不过我真是被打败了。”
“怎么了。”
“陛下竟在关弓的妓院里赌兴大发,结果不但输光身上的钱,连坐骑也因还不起赌债而被牵走,想回也回不来。我是在他以打扫庭院来偿还赌债时逮到他的。”
朱衡不禁放声大笑。
“真像是尚隆陛下会做的事。——那您帮他把赌债还清了吧?”
“本来我是想放着不管。但也不能让他一直在那里扫地还债。如果那个笨蛋不小心说出自己是国王,我绝不会原谅他的。那些人要是知道眼前的家伙是自己国家的国王,不失望的痛哭失声才怪!”
“——您说的也对。”
雁国曾一度破灭到令人难以想像的荒废,新王践祚是雁国全民悲愿请求而来。如果得知全民所悲愿请求而来的国王竟是这种德性,想不落泪想必也很难吧!
“气死我啦!那个只知玩乐的放荡子!”
朱衡不禁露出苦笑,能对国王如此口出恶言的人,恐怕只有帷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