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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啦!那个只知玩乐的放荡子!”
朱衡不禁露出苦笑,能对国王如此口出恶言的人,恐怕只有帷湍一人。
帷湍本是主管人民凭税、帐务整理的田猎。在新王登基后,就被提拔为遂人,并由国王亲赐别字“猪突”,更拥有许多特权——帷湍可自由进入王的寝宫、自由的使用禁门、骑马入内宫、在国王面前可免除平伏之礼……等。——但似乎并没有赐与帷湍可任意辱骂国王的特权。
“凡事冲动行事的您,脑袋至今还不是好好的挂在脖子上?”
新王于玉座登基之时,玄英宫诸官为庆贺新王即位,在宫内举行盛大的拜揭典礼。就在典礼进行到最高潮时,帷湍一把抓起户籍,将其扔至国王脚边。
听到朱衡所说的话,帷湍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远古,天帝开天辟地,有十二国兴起,并选出有能者居于玉座,是为十二之王。并定下此后将由麒麟承接天帝的意志,进而选出国王。
麒麟一国各有一只,是拥有强大妖力的神兽,承接天意而选择国王。它出生于位居世界中央,谓之为五山中的东岳蓬山。自许能成为一国之王者,皆需亲自至蓬山会见麒麟。这个会见麒麟,并向麒麟询问天意的举动称之为“升山”。
——那为什么,帷湍会将户籍扔向玉座。
“为什么陛下要花费十四年才登基!麒麟六岁时就可选王,就因为陛下迟迟不肯升山之故,白白浪费八年的光阴。这是雁州国八年来的户籍,就请陛下亲眼看看,这八年来有多少雁国人民死去。”
帷湍看着端座于玉座上的国王。对方也用着饶富兴味的表情,来回看着被扔于玉座之前的户籍及帷湍。
虽然不到百分之八十的准确度,但帷湍只是想让国王知道雁州国目前的破败,以及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荒芜。玉座所在的王宫虽光采四散,但下界却蔓延着死亡与荒废。所有人都期待新王践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于新王身上。但帷湍并不认为只要新王践祚,雁州国就可以重新振作。
公然对王上无礼,帷湍早已抱着必死的觉悟。但帷湍决不是个自找死路的笨蛋。在枭王的暴政之下,百官为了不违背国王的旨意、不违背天道,有的人选择惹怒国王、有的人选择昧着良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硬撑过来。
新王践祚后,百官们皆忘却过去的苦难,异口同声的说着一切将会好转。但荒芜的国土不可能因新王践祚而苏醒过来,死去的人也不会因此而重生。
帷湍憎恨忘却苦难过去而欣喜不已的百官,也恨眼前这名刚登基就被喜悦平和的假象冲昏头的国王。
如果自己真因此而被处死,国王将永难忘记原本应欣喜不已的登基仪式上,所留下的不快记亿。而百官也会因新王刚登基就斩杀一名下臣,进而想起枭王的暴虐,使得原本欢欣喜悦的心能有所警惕。在他们因毫无根据而狂欢喜乐的心中,落下一颗不安的大石。
帷湍看着新王,新王看着帷湍。在短暂的时间里,现场空气就像停止流动般。在所有如同冻僵般不动的人群中,最先有所动作的人是新王。
他脸上浮现笑意起身离开玉座,毫不介意的拾起被扔于地上的户籍,拍拍上头所沾的灰尘后,转头看向帷湍。
“就让我仔细瞧瞧吧!”
帷湍呆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会儿,接着被护凭的小臣拉出宫。当时的地官长大司徒立刻免除他的官位,并命令他回家反省,等候国王所下的处分。
虽然帷湍并没有想逃跑的念头,但大司徒还是派兵把守于帷湍家门之前,即使想跑也无技可施。
就在被大司徒处以在家反省的第五天后,敕使带着敕命前来帷湍的家门前。除了官复原职外,更被拔升为遂人。呆然的帷湍在升殿晋见国王时,只听见国王对着帷湍笑着说“真是个冲动蛮干的家伙。”,并亲赐“猪突”二字为帷湍的别字,自此沿用至今。
“——我当时还不过是个连官位都没有的小官,但听到大夫的传闻时,着实吓了一跳。”
帷湍抬起一张严肃的表情,看着脸上正浮现莫名笑意的朱衡。对帷湍而言,或许外人会把他的一时冲动,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笑话题,但帷湍本人是相当认真的,他当时是真有一死的觉悟。
但……当初那名令帷湍死心塌地献出忠心及敬畏的国王,曾几何时……其令人敬畏的地方完全消失无踪。想想……一个把钱输光,连自己都得赔进去以劳力还债的国王,还值得自己为他效忠吗?
“想到我曾为了他的心胸宽阔而感动万分,就觉得自己笨得可怜!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阔,而是他本来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个性。”
“帷湍大人,您说话能否谨慎些?现在您是个有身份的人,请不要忘了您对陛下应有的礼仪。”
“——我最不想听你说教。”
帷湍瞪视着朱衡。朱衡本是春官之一,是隶属于内史之下的下官。当国王巡视内史府时,朱衡对着国如此说。
“微臣已替您想好谥号,兴王亦或是灭王。您是想成为振兴雁州国的国王,亦或是毁灭雁州国的国王。”
面对帷湍的指摘,朱衡轻轻笑了笑。
“这么说,是大夫学我啰!再怎么说,好像用这种方法才容易出人头地。”
“你弄错了吧,那是王上登基第三天后发生的,那时我还在家中反省。”
“是吗?哎呀!年纪大了,有些事难免忘记。”
帷湍看着朱衡平静无波的表情,心里则是暗骂着“你这家伙!”。外表上看来,二人虽然年轻,但那也只是外表上,真实的年龄早已不复记忆。
——当时的国王回答朱衡,二个我都讨厌。
朱衡之所以会有如此无谋的举动,其动机与帷湍有所差异。朱衡本身当然也有一死的觉悟,再加上自己并非国官,而是身为国官的内史所雇用的府吏。这样的自己直接向国王进谏言,一旦惹怒国王,就只有死路一条。
“二个我都不喜欢,用那种千篇一律的谥号,不觉得挺难为情的。”
国王将视线转向朱衡说道。
“身为史官,你的文才就只到这种程度?拜托你再想个俐落好听的谥号。”
“呃……这——遵命。”
“或许,你并不适合当史官吧?”
当朱衡怀着一颗羞耻的心情想着“或许是吧”时,一名敕使来到朱衡面前。正想着自己终于要被解任处罪,却被内史中位居中官的御使召见,自此便出任秋官朝士。
“——我跟你能成为陛下的侧近之臣,除了陛下那毫不在乎的个性外,也说不定他就是喜欢像我们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
听到帷湍说完话的朱衡,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或许真是这样。”
突然,自走道另一头所传来的脚步声,令朱衡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变了变表情。
迎面走来的是冢宰及其手下的府吏。朱衡及帷湍依循礼制退于一旁,低头行礼让冢宰一行人通过。这时,一个声音自二人上方传来。
“喂!这里可是通往内宫的道路!”
一名府吏对朱衡发出质问。
“你们在此徘徊做什么,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朱衡与帷湍并没有回应。依礼制,准许升殿及进入内宫的官员仅有少数。以二人的官位而言,本是无法进入内宫的。但二人皆持有国王所亲赐的特权,自然会招惹来一些官员妒嫉的闲言闲语及恶意中伤。朱衡与帷湍也早对此感到习以为常。
“你们可知自这里走去就是内宫?”
帷湍简短回答了声“是”后,冢宰则是深深叹息。
“这就没办法了。那么请你们不要妨碍到陛下处理政事。”
“但……现在是陛下的休息时间。”
“我并非斥责你们妨碍陛下。真是的,也不知陛下在想些什么,难道就不能安静下来好好处理政务。”
“那可得等到一些专门带着陛下游玩的贼臣消失之后吧!”
冢宰边用嘲讽的口气走过二人面前后,便领着府吏往位于东边的宅邸走去。
等到脚步声消失于走道的另一端后,帷湍抬起头,脚则是用力朝地上踏去。
“……不知谁才是奸佞贼臣,你这个用金银向枭王买官位的小人!”
朱衡则露出苦笑。帷湍称对方为奸臣是一点也不为过。自枭王失道后,便对政务显得无心,任由百官横行无理。有的人便趁机用金银买取官位,以便每年自国库中汲取银两,用以设置田产。有的人则为讨枭王欢心,不但不出言进谏,反倒帮着枭王残虐人民,使得国土荒废。
“对那种只会耍嘴皮而没有才能的人,没有必要加以理会。”
“但他说的就好像是我们教唆陛下放荡玩乐!那家伙的放荡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本性始然!”
看着帷湍咬牙切齿的表情,朱衡只能露出苦笑的努力安抚。
“会被人这么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帷湍官居遂人,以职位来说是个连中大夫都沾不上边的小官。冢宰职等为侯,但却比不过位居自己下四位的遂人。不同于帷湍有着种种特权,冢宰即使要面见国王,也得历经种种繁杂的手续。这叫冢宰怎能咽得下这口气。而官位居帷湍之下的朱衡,更是个连下大夫都不到的小官。
“我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但被那种人取笑我就有气!”
“您这么说会让我很困扰的。”
“全都是成笙的错!他是最接近陛下的人,怎么不拿条绳子把他绑在玉座上!”
朱衡不禁感到呆然,没想到帷湍竟连国王身边的侍卫长也骂进去。
“这真的值得您如此生气?”
“我当然生气!被人说是带着王上放荡游玩的贼臣也就罢了!竟还传出我们是主上的“龙阳之宠”!”
“喔!那还真是辛苦您啰!”
“混帐家伙!连你也这么说!”
朱衡笑了笑,接着压低声音。
“用不着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