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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随口回答知道,但话到嘴边,我却停住了。
我看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在发抖。
为什么发抖?在害怕什么呢?
我隐隐感到了些什么,但我捉不住。
我只好说了实话。
他的手不再发抖,他笑了。
我明白了,他骗了阿姐,他不想让阿姐知道,他怕阿姐生气。
其实他只呆三天,就算阿姐生气了又怎样?
他喜欢阿姐。
我又开始恨阿姐了。
什么人都可以喜欢阿姐,就你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
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每个人都一样,你也不会例外。
后来他留了下来,因为我那拙劣的威胁。
他留下来,我却后悔了。
我应该对他说,阿姐知道他是谁,阿姐一直在骗他。
然后他会伤心离去,我就能去京城找他。
但我没有这样做,于是他教我画画,他却看着阿姐。
每一天,阿姐都会来看他上课。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
但那个人一直看她,不停地看,连阿姐这样迟钝的人都发觉他的注视。
但还好她这么迟钝,她只知道他看她,却不知道他爱她。
我开始很努力地学画,我希望他多看我一眼。
但是他没有。
我更加努力的学画,我学成了,就能让他走了。
但他还是没有走。
他更爱阿姐了。
我更爱他了。
他这样的男子,为什么会爱上阿姐这样的女人?
他那样潇洒,那样才华横溢,他走遍过世界所有的地方。
阿姐却那样平凡,那样无味,她甚至没有走出过这个岛。
我不明白。
有一天,我走进他的房间。
他在画画。
他在画阿姐,还有她的鸟笼子。
她们说,徐子卉不会为任何人画画,他只会为自己画。
但现在,他在为阿姐画画。
如果现在我的手上有一把刀,我会把这幅画撕烂。
我会撕烂阿姐的脸。
我会撕烂他的心,还有我的心。
我没有刀,但我一样可以撕烂他的心。
我说,阿姐的心被笼住了,她这一辈子都被困在黄雀岛,锁在慕容家了!
他手中的笔落下来。
我简直要大笑出来。
我说,我要飞出去,不管阿姐怎么爱我,我怎么爱她。这里不是我的天地。
而阿姐,她飞不出去了。
不管你怎么爱她,不管她爱不爱你,她不会和你一起飞出去的。
但我可以。
我可以!
他拾起笔,朝我悲伤地笑。
他不再理我,继续画着他的画。
他为阿姐画的画。
一个叫任时穹的男人来了。
我知道他,他和徐子卉一样有名。
英俊潇洒,年轻富有。
他是喜欢我的吧。
每个人都这样说。
我却不清楚,因为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注视着你,似乎就能把你看透。
我不敢看他,我怕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不喜欢阿姐。
他对着阿姐,总是那么无礼,那么尖刻。
每个人都喜欢阿姐,但他不。
他的言辞中总是针锋相对,冷嘲热讽。
有一次,他竟将阿姐的眼睛都说红了。
我从没见阿姐哭过。
和别人的话题里,总有阿姐的影子。
但和他却没有。
他永远不会在我面前主动提到阿姐。
哎,我真喜欢他啊!
如果我从不认识徐子卉,我一定会嫁给他。
可惜我太爱徐子卉了。
徐子卉要走了。
我想是这样的。
他没日没夜地画着那幅画。
我更加喜欢缠着他。
有人对阿姐说,我喜欢徐子卉。
阿姐担心了,她天天来看徐子卉,来监视着我们俩。
徐子卉,你看到了吗?
在阿姐的眼里,你只是一个穷画家。
在她眼里,你配不上我,配不上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有时,我对阿姐说,阿姐,你给我弹首钢琴曲吧。
阿姐说,不要在徐先生面前献丑了,我弹得不好。
我撒娇,弹一首吧弹一首,我想听。
我当然想听了,听你弹得多么难听。
钢琴是要练习的,你从来没有时间练习。
就算你是天才,也会弹得一样难听。
阿姐弹了,磕磕碰碰,断断续续。
我几乎要笑出声。
可徐子卉说,真好听,这是我喜欢的曲子。
他的耳朵聋了吗?
这个时候,我很怀念任时穹。
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说,真难听。
可惜他不在,他讨厌徐子卉。
唉,男人的嫉妒真是麻烦。
奶妈告诉我,娘和阿姐为我定亲了
和任时穹。
我本应该第一时间跑去大闹一场的。
趁着媒人还在岛上。
但我没有。
我发现,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听到了阿姐和娘的对话。
阿姐说,若是要我先嫁,我就出家。
其实这是玩笑话。
但她真的说过了。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谎言啊。
我对徐子卉说,带我走。
他不肯,因为他不爱我。
我说,我也不爱你,但是你不带我走,阿姐就要出家当尼姑了。
他点头了,因为他爱阿姐。
他以为他带我走了,阿姐就不会出家。
其实即使他不带我走,阿姐一样不会出家。
那些族中的长老,阿姐从未放在心上。
但他若是带我走了,阿姐就一定要嫁给任时穹了。
因为慕容家的荣誉不容玷污,一定要有人代替我的。
能代替我的人,只有阿姐。
想到阿姐嫁给任时穹以后的苦难日子,我又笑了。
我告诉阿姐我爱徐子卉,我要和他走。
阿姐惊呆了,那样子真有趣。
我说我要走,你不让我走,我就死。
我抽出一把刀。
我当然不想死,但我不介意见点血。
我刺了自己一刀,很浅的一刀,几乎没什么伤口。
但阿姐吓到了,她说,你走吧,只要你幸福就好。
徐子卉和我走的时候,是阿姐帮的忙。
她对徐子卉说,你要好好照顾我妹妹。
徐子卉答应了,他爱她,他会说到做到的。
可是他最终没有忍住,他抱了她。
他将那幅画给了她。
我看见了,我的心很痛。
但我又高兴起来。
他终于离开了她,现在他的身边只有我了。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耗,难道还怕他不会爱上我?
任时穹
或许阿蔷自己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并不是在慕容府那雕梁画栋古意盎然的百年前厅,而是在问津阁峭壁下的礁石乱滩。
我二十二岁时,刚从西洋学成归国,一腔热血的年纪,欲投军报效祖国。我从未学过四书五经,科举一路自是不通,父亲本欲为我捐官,但我那时心高气傲不屑此道。父亲无奈之下同意我参报海军,期望着我在军中试炼两年,能明白这官场之道。
彼时朝内派别林立,新旧两党争论不休,但旧党一时略占上风。父亲是新派人士,我在西洋之时也早已加入维新结社经纬党,任家自然成了旧党的眼中钉。于是有人巧立名目,将我调配至南海一边陲荒岛驻扎。
岛上生活甚是孤寂劳苦,每日都要巡查临近各岛,晚间需兵士轮流划艇至方圆五十海里内的灯塔巡视,以防灯火熄灭,往来商船行动受阻。
黄雀岛离我驻扎之岛不过五海里,但自古为名门望族慕容世家的领地,即使是此海域守军没有京中文书也不得擅自上岛。我也只能遥望那如伏窝黄雀的岛屿,想象岛上的风貌。长此以往,我的锐气渐渐消磨,初归国时那些豪情壮志竟觉得遥不可及,不由丧气颓然。
每次巡查各处灯塔返回驻守岛屿,已近二更。但遥望黄雀岛,岛上如雀头之处还有星星灯火闪动。我问老兵那是何处。老兵笑答:“那是问津阁。”
“问津阁?”
“其实真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这麽多年来它夜夜都亮灯至二更,所以往来的商船就起了个名字。听人说,那是黄雀岛主的书房。”
岛主的书房?我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睿智老人,挑灯夜读,不由肃然起敬。
但再想向老兵打听些黄雀岛的事儿,他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此后每次从周围列岛巡查归来,我总爱仰望远处的灯火,只觉得望着它,心中就会平静祥和,愤懑烦躁皆尽烟消云散。
一日夜巡,突遇暴风雨,恰逢船上只有我一人。一叶扁舟在海上飘移不定,随时有倾覆之灾。我奋力划桨,忽见远处山上仍有灯火闪动,倍感振奋,本已酸滞的双手又充满劲力,只一心要向那光亮驶去。一个大浪扑来,我失了知觉。
我再度醒来时,正躺在一处乱石滩上,感觉有人正用力拉着我的胳膊。我痛哼一声,睁开眼睛,只听见耳边有个女孩子低低地问:“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软,像夏夜拍岸的海涛。我勉力转过脸,想看清她的模样,但我最先看到的只有那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望着我,瞳孔中似有异光闪烁,竟像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入一般。我定定神,终于看清眼前是一个身着青襦白裙的少女,正含笑望着我。
“大叔,你没事吧?”她问我。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岛上生活艰苦,我已有许久未刮脸,现在满面虬须,也难怪她会叫我大叔。
“没事……”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嘶哑,我努力支撑起身体,只觉肩背阵阵刺痛,许是被海滩上的乱石划伤。
“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