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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惯常去淘宝且每每都有意外发现的黑屋子里传出一声低哑。
他向着那豆大的光亮走过去。
那个仿佛与屋子里的黑溶在一起的佝偻掌柜手里擎着一本厚却小的书,枯瘦的手为破损而陈旧的边页做了很好的注解。
“这是……”
“这可是宝贝。”掌柜咧了咧嘴,牙间的缝隙好像填着宽宽的黑灰:“十年前到的货,只是少人问津,不过小老儿知道,它终会遇到识货的人……”
金玦焱望着送到自己面前的书,犹豫片刻,缓缓拿过。
作者有话要说: 改多处
☆、190姨娘来了
“是不是?”
掌柜也凑了过来,看着金玦焱扯起袖子跟书上的符号对比。
“这上面的字……”金玦焱一页页的翻着,皱起了眉。
“缺胳膊少腿?”掌柜一笑,牙缝漏风:“你可以看后面被俩月牙扣着的字,是不是跟咱认识的差不多?”
“这到底是哪来的?”
“英雄莫问出处,古董也莫问来源。”掌柜嘶哑着嗓子,高深莫测:“您来的次数也不少了,做咱们这行的,还不知道规矩么?”
盯着金玦焱,浑浊的眸子爆出点点光芒:“再说,咱们圣祖来到这建立了新明,这其中的事……”
他没有再说下去。
圣祖指的就是建文帝朱允炆,当年通过朱元璋留下的一条秘道逃出朱棣的追杀,来此建立了新明。
后人曾寻找过那条密道,然而再不可得,朱允炆也闭口不言,于是便成了个秘密。
有人曾怀疑,此处大约就是陶渊明文里那个世外桃源。
只是晋人再不可得,而今天的人,偶尔便能见到一些奇怪的物件,于是有人怀疑,那条密道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建文帝不想与那边有任何联系,才将秘密带进了棺材,如今可能又有人顺着密道过来了。
于是人们对密道那头充满好奇,再遇到什么不可解的事,也自然而然的归结到那边去了。
只是阮玉,她怎么会认识那边的“咒语”?还有尹金,他难道知道那条密道?
“对了,我上次在您这看到一块圆圆扁扁可以照人的东西,还在吗?”
“在,当然在。”
掌柜在粗糙的木头架子间窸窣了片刻,再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个亮晶晶的物件。
金玦焱眼睛一亮,立即拿过来。
这个据说叫镜子,却是同平常用的镜子不同。平常用的镜子都是铜的,耐摔得很。这个则是薄薄的一片,一面包了层锡箔,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而且特别怕摔。
原本是两块,他初次见到的当天就碎了一块,还被扎了手,然后才发现似乎是琉璃做的,想着不值什么钱,还寻不到来头,也就没下手,不过那天见阮玉拿了块唐朝的铜镜,忽然觉得,她若是见了这个能将人照得清清楚楚的小玩意一定开心。
“多少钱?”
他将镜子小心包起,揣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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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镜子依旧在怀里,硬硬的贴在胸口,就像那个脾气硬硬的人。
方才他几次想掏出来给她,可是不知该以什么理由,一路上他想了好多,每条都不够自然,然后她又屡次打乱他的阵脚,竟有一种不愿意让他在主屋多留片刻的架势,他一生气,就……
感受那点生硬,心里酸酸的。不过眼前的事最为要紧,他倒要看看尹金到底给她下了什么咒。
这咒语真讨厌,他到底要怎么看?
心里烦闷,捧着那本若是阮玉见了便会管它叫做字典的小书唰唰的翻,逐字逐页的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每个符号都对应着好几个字,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运气好的能找到,运气不好的还得重来。
他把所有找出来的字都分类排在纸上,挨个组合。
一下午的工夫,他只翻出了题头上的四个字,拼出来大约是《大盛律法》。
他怀疑自己出了错,阮玉研究律法做什么?
不过这半天的时间没白费,他渐渐摸索出这本小书上符号排列的规律,速度开始加快,到最后,已经无需对照,可以自行翻译熟练阅读了。
是了,尹金都能自如运用的东西,他怎么可以不会?
百顺敲门:“爷,该吃晚饭了,是送进来还是……”
“滚!”
百顺吓了一跳,主子把自己关屋里大半天难道是憋出毛病来了?
不过也不敢再问,忙缩起脖子跑了。
屋内,金玦焱重重将“咒语”掷在桌上。
阮、玉!
咬牙,牙根生痛。
是《大盛律法》没错,却只截取了婚姻部分,上面详尽记录了休妻、和离、义绝、出夫,还举了不少案例,详细分析成败原因。
他只看了一半就明白阮玉要做什么了。
阮玉,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我就那么讨你的厌?你以助我追求温香为报答究竟是想帮我还是想帮你自己?
你还跟尹金计划起这事来了,还自以为秘密的拿“咒语”有商有量,那一句句写在眉批上的“你懂得的”是什么意思?你懂得了什么?
一时之间,真恨不能将咒语扯个粉碎。
他怒视那勾画得风度翩翩一如那个云淡风轻的人的咒语,暗中发狠。
尹金,你又算什么?你难道不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做的是什么打算?你是想让我跟她劳燕分飞,然后你再带着她比翼双飞?
你做梦!
拍桌,起身,在屋里转了几个圈。
再次怒视“咒语”……你以为你写得歪歪斜斜弄得人眼花缭乱的我就认不出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爷……”
“不是说让你走了吗?”
外面顿了顿:“爷,是我……”
门扇吱扭扭的开了,夏至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金玦焱的眉就皱起来,但是什么也没说,只不悦的看着夏至缓缓走进来。
还未到跟前,他就闻到股香味。
熏了香?
不由细细打量。
平日里夏至穿什么他也没注意,反正自打她进了烈焰居,他就没正眼瞅过她,或者说,他基本记不起这个人,一旦想起就是心烦,所以今天只发现她的发式变了。
由丫鬟的螺髻改作妇人的发式,又不能越过阮玉,于是只梳了个斜髻,上面插了两根金簪。
式样不出挑,但很别致。
坠了长长的金耳环,细细的几根丝,长短不一的垂在脸旁、颈边摇曳,显得脖子修长,细致白嫩。
他看了看她露出的一大片后颈皮肤,又衣领微竖,将更多可供想象的旖旎隐藏在樱红的细纱罗之后,不由得想,现在女人们的衣服都流行这种款式了吗?却不见阮玉穿过。
今天的阮玉穿着轻烟淡柳色系襟纱衣,系着月白素缎细褶的裙子,整个人清爽得就像夏日里的冰,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见金玦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夏至微低的脸不禁红了红。
中午听到他在院里笑,料是心情不错,于是赶紧梳妆打扮,因为她的事,不能再拖了。
前几天,到府里诊脉的大夫来看过她了。
这是金家每月一次的事,就是为了瞧瞧哪房的奶奶跟姨娘有孕了,听说三房的钏儿有了喜脉,于是姨娘们纷纷去道喜,可是她……
丫头爬床而被主子收了房,各府都不少见,金家也不例外,可不知为什么,大家似乎对她“另眼相待”。
抬了身份后,她也曾出去走走,但是总觉得别人当面对她热情,她一转了身,她们就嘁嘁喳喳。
她也知,大约是因为金玦焱不甚宠她,于是让人笑话。
姨娘就是这么回事,专门用来传宗接代。受宠的,可大过妻,不受宠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而至于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她不受宠,八成跟璧儿脱不了关系。
这个小蹄子,整天就想着怎么抬姨娘,可是既没有胆量,又没有手段,难道还等着主子上赶着她么?
可笑!
不过璧儿就像一根刺,在人前,她软软的,好像毫无杀伤力,人后就亮出了锋锐,狠狠的扎上一下。
这回大夫走了,卢氏就把自己叫过去敲打,话里话外是说她中看不中用,都过门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个动静。
她倒是想有动静,可是有什么法子?金玦焱根本就不进她的房,简直当她不存在。
她知道,是她的突如其来让他失了面子,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该消气了吧?
还有卢氏,急什么急?她不过才过门两个月,秦道韫这么些年都没动静,卢氏怎么不说话?
都是璧儿那贱货!
此番卢氏说了,若是下个月还没有,就要给金玦焱再收个通房。
至于收哪个?不明摆着吗?
所以她不能再等了。
今天收拾完毕,就坐等天黑。其间又数次修整,务必使自己看起来完美无缺。
其实无论放在哪,她都是不落于人后的美人,差的不过是个出身罢了。
以前她是丫鬟,他是为了避嫌也好还是瞧不起她也好,对她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她好端端的在他身边,软玉温香的,他怎么就不懂欣赏呢?
心底升起不服之气。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事做成,到时她怀了金家的嫡孙,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只不过……
就算被发现又如何?左不过事情已经成了,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到时自己软语温存,再柔情蜜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191温柔之乡
温柔乡,英雄冢。
任他是铁也得化了,还怕什么?
而此刻,他又是如此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不禁令她信心倍增。
男人嘛,哪有不为色所迷的?
于是柔滑的指挑了青瓷酒壶,媚态万千的给金玦焱倒了盅酒。
酒水泠泠,响在空寂的屋子里,别有一番感受。
夏至只觉有汗渗了出来,薄薄的贴在身上。于是她微倾了身子,让两团雪峰在乳黄底绣着草绿色梅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