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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待了这七七四十九日,好像的确超脱了。
于是她带着山里的空幽与清寂回来,可是这一阵怒吼,就把一切都敲破了。
霜降看了看她的脸色,垂眸,一副等她发话的模样,岂料阮玉身子一转,竟往烈焰居去了。
廊下,金玦焱正一脚踩着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众人痛骂,就连夏至跟璧儿都不能幸免。
夏至脸色惨白,木然的立着。
璧儿绞着手,小声抽泣。
百顺等人跪地哭号,却只是号得响亮,阮玉看到有个小厮还偷偷蘸了唾沫在脸上抹了两道泪,然后扯开嗓子干嚎。
大家均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百顺扬脖,打算来个更嘹亮的,可是号了一半忽然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四奶奶!”
金玦焱瞬间回了头,瞬间爆出惊喜,瞬间将踩凳子的脚收回去,同时收回的,还有眼中的光亮。
夏至将一切尽收眼底,脸色更白了白。
璧儿屈了屈膝,头不抬眼不睁道:“奴婢给四奶奶沏茶去。”
阮玉心道,多日不见,这丫头似乎规矩了许多。
金玦焱柱子似的戳着,也不说话,只垂着眸,也不知那青砖上的花纹有什么好看的。
阮玉挪动了下脚步。
他心底一颤,以为她就要离开,可是转眼,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四奶奶,四爷的宝贝……四爷的宝贝丢了!”百顺哭喊。
什么?
阮玉立即望向金玦焱,却见他抿起唇角,使得下颌显得更为方正,她便不知该不该继续发问,他却手一伸,抓住她的胳膊就拖进房里。
临进门前,她还抽空往跪地的人中瞅了一眼,但见千依跪得笔直,然而与大家不同的是,脸上无任何表情。
看来霜降的前路还很艰难啊。
门砰的一关,她的思路立即回转。
正犹豫如何发问,金玦焱开口了:“只是丢了几样古董,没什么了不起。”
阮玉看着他。
没什么了不起?那为什么还跟下人发火?而且哪个人不知道金家四爷对这些宝贝爱之若命?没什么了不起,难道是……
对上她了然的目光,他撇开眸子:“下人们看管不利,自是要罚。”
一时无语。
阮玉笑了笑:“既是如此……”
她正要转身,忽然视线下移……
金玦焱的目光也随之落下……
一只手,正死死的钳住她的胳膊。
这只手,自打拉着她进来,就没放开过。
沉默。
俩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只手,仿佛在等它做出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阮玉感到那只手用力的捏了她一下,然后很不舍的,缓缓放开。
凝滞的空气开始流转。
她垂了眸,低声道:“都丢了什么?”
沉默片刻,转身:“我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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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能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就算不能全部找回来,至少也要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也能给那人个警告!”
“那有什么用?”金玦焱本自兴奋,转瞬沮丧。
“如果不挑明,这人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你看得了一时,看不了一世。这院又都是下人,若当真是……就算看到了,哪个敢拦他?这样的人,就算你当面质问,万一他不承认,你却被倒打一耙,又该怎么办?”
阮玉已经隐约猜到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她相信金玦焱亦猜到了,只不过,投鼠忌器。
但不管那是个什么“器”,她也打算丢个“鼠”试试,就算……是她对他的最后回报吧。
“刚刚你说这只青花云鹤八仙葫芦瓶分上下两部分,上面四仙,下面四仙,如果只有四仙就卖不出价钱?”
她拿了瓶子的上半部分。
这只瓶子可拆卸,金玦焱日前清洗,为了晾干,就把瓶子分成两部分安放。
丢的是瓶子的下半部分,看起来就像个罐子,边上还镶了金口。而且这半只瓶子不大,正好方便带走。
金玦焱原本还在皱眉,然而见她摩挲着瓶子上的青花,又比划了个手势,忽的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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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顺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但凡人见了,难免要问上一句。
百顺哭丧着脸:“还不是因为丢了东西?你们也听见了,四爷吼了一下午,又把咱们打了板子,这屁股现在还……嘶……”
“那你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四爷?”百顺一副想揉屁股又怕疼的模样:“说那些宝贝丢了是很心疼,可这件是最让他痛心的。这瓶子本是分了两部分,上四仙,下四仙,合在一起价值连城,可是一旦分开,顶多是个夜壶的价。你说四爷那性子,他能不……嘶……”
“这就把我们打了一顿,说是我们看管不利,没准还出了内鬼,若是不赶紧站出来,就一天打我们一遍!”
“哎呦,那也忒狠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哪个遭瘟的东西,害死人了!”百顺表情跟语气都是恶狠狠。
“那你这是……”
百顺晾了晾手里的包裹:“还不是四爷?四爷说,这剩下的四仙放在手边,看着也伤心,让我远远的丢了去。”
“诶,四爷的东西可据说都是宝贝。”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四仙,值不了银子,你再看这形状……”索性把东西露出来。
的确,一个上半截的葫芦,不能当碗,不能当瓢,摆在那也弄不清是个什么玩意,而且只剩了四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吉利。
那人也便收了心思,连连道:“可惜了,可惜了……”
“所以四爷才见了就伤心,便把气都出在它身上。算了,我还是丢了它,希望这半截东西一丢,晦气就没了……”
“诶,你刚刚说这东西若是完整就价值连城,到底连多少?”
百顺瞅瞅四周,附在他耳边报了个数。
那人立即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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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金玦焱丢了半截古董结果折损十万两银子的事便传开了,而且这银子的数目越传越大,到最后惊动了金成举,把他叫过去一通好骂。
入夜,万籁俱寂,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听起来特别遥远,整个金府就仿佛蒙在一个黑漆漆的玻璃罩子里,沉闷而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划破静寂,却只是一晃,就像云层浮动擦出暗闪,只一忽就没了踪迹。
然而不多时,黑影又打树后冒出个头,也不明白有什么好担心的,东张西望了半天,方蹑手蹑脚的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一错字,今天更改,顺改标题
小改~
偷东西的是谁?
另,本周是比较可爱时间O(∩_∩)O~
☆、234家贼难防
枯叶铺地,无论怎样小心,踩在脚下依旧咯吱咯吱的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也就使他的每一步移动都格外艰辛,然而又不敢停。因为即便头脸都蒙着,可是眼睛却闪闪发光,那是属于兴奋的光。
此刻,他分外紧张。一边想赶紧拿了那东西逃走,一边又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发现,心里也恨,特意挑了这个时辰,他还怕什么?怕什么?
可就是不放心,以至于这么幽凉的夜晚,小风还嗖嗖的刮着,他居然出了一头一身的热汗。
他一步一步的移动着,努力的勾腰弯背,淡淡的月光下,他的影子就像虾米一样在地上蠕动。
近了,更近了……
心情难掩激动,就在仅剩最后两步的时候,他再耐不住,一个纵身扑上去。
那是一座垃圾山,全家一日的垃圾都堆在这,要到天明才运出去。
他顾不得怪味,几乎是扎猛子般的开始刨。
他记得白天就丢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想了想,换了个地方,继续刨。
什么面子,什么身份,都不要了,只有银子,银子……
嘴唇一个哆嗦,差点叫出声来。
他急忙咬住舌头。
把手拿出来,中指不知被什么割了道口子,正在汩汩的淌血。
若是往日,他定要叫了,再摔一通东西,可是现在……
撕了布条,把伤口捆吧捆吧,继续挖,一边挖一边怪自己竟没带个工具,可是谁能想到,不过是小半日的工夫,竟弄出了这么一大堆垃圾?
不过不带工具也对了,那可是个精贵玩意,万一一镐头下去,十万两银子就没了。
不,可能更多……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他再不用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还可以继续捞本,没准……
顿时心花怒放,直赞自己英明,没把那半截不值钱的玩意砸了。
悦昔的掌柜说了,只要这东西是整个的,就给他……这个数!
金玦焱果真是有些好玩意的,只恨当初自己怎么瞎了眼,就拿了半截?否则,何必上这翻这些臭烘烘的垃圾?
诶,等等……
双手齐下,拢到一处,缓缓从里面捧出个物件。
布包……
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因为激动,指尖都跟着颤抖。
是了,就是它!
就在他将东西重新包好,打算揣在怀里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二哥,你在做什么?”
金玦森一个哆嗦,险些把东西掉地上。
急忙要藏,可是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
金玦森想要抓紧,可是手哆嗦得不听使唤,只能任由金玦焱将包裹拿过去,打开,叹了口气:“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我……”金玦森口干舌燥,想要解释,忽然瞪起眼:“我怎么了?我不过是,不过是……”
金玦焱不急不恼,只定定的看他,那目光让他心虚,急忙别过视线。
“二哥,只要你把另一半交给我,今天的事我就不告诉爹……”
“另一半,另一半?”金玦森怒吼:“谁拿了你的东西?”
金玦焱摇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自打发现宝贝丢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玦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