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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再哆嗦两下,就跟跳大神的差不多。
忽然拂尘一甩,那状如马尾巴的毛尖恰好扫到它的鼻子上,令它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再抬头,但见卢氏、姜氏、李氏都在前边,而金家但凡能挪动脚的女眷皆挤到后院来了。
人群外传来立冬的哭喊:“如花……”
卢氏厉喝一声:“把她带下去。”
立冬便被捂了嘴拖下去了。
如花一看这阵势,再联系金家这几日的折腾,大约猜到了自己的命运。
它坐直了身子,满面肃然的环视众人。
李氏扭扭捏捏的上前:“如花啊,四奶奶养你一场不容易,如今你向她尽忠的时候到了。唉,你一路走好,四奶奶跟咱们都不会忘了你的……”
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
如花看着她那假惺惺的样子,忽然冲过去,对着她的脚后跟就狠咬一口。
李氏尖叫:“疯了,疯了,这狗也疯了,还不打死它!”
如花被人围起来。
它“汪汪”的狂吼,左扑右跳的意图突围,可是寡不敌众。一根棒子当头砸来,它一躲,棒子砸到了后腿。
只听咔嚓一声,钻心疼痛立即袭来。
它“嗷”的一声惨叫,就地翻滚。
人们也不管,只乱棍齐下。
不知哪里又断了,它只听得浑身在不断的裂响,还有李氏的叫喊:“打,打死它!要的只是狗血,狗血……”
终于,脑袋挨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于顷刻间碎了,疼痛亦随之消散,就连愤怒也化为乌有。如花倒在地上,迷蒙的看向四周……
上回,它救了尚是如花的阮玉,这回,她怎么也该救它一次吧?她说过,不会亏待它的,可是……
是了,她怎么会来?明天就是金玦琳出嫁的日子,她这会当是又去找季桐了吧?再说,她说过要毁了它的,如今正好,正好……
它咧了咧嘴叉,淌下一串和着血的涎水。
其实,就算她来了,又有什么用?它已经,它已经……
“该死的狗,真凶,早就应该打死它!”
“待会放了血,就把它炖汤,狗肉可是大补!”
一道寒光划过如花已然放大的瞳孔,高人手持短刀又唱又跳的窜过来。
寒光示威般的晃来晃去,出于狗的本能,如花很想咬住他的手,可是力气裹着热量从它身体里不断散失,就好像漏着沙子的麻袋。
在短刀终于割向它喉管的瞬间,它还在想,这回,它要穿到哪去呢?该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早知道,今天该跟他道别的……
它闭了眼,一大颗泪缓缓滑落。
可也就在这时,它听到一声怒吼:“住手!”
耳边似乎乱作一团,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叫,可是渐渐的,它什么也听不到了……
——————————
“如花,如花……”
是谁在叫它?
不,它不是如花,它是……
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梦里经历了前世今生,只是它是人,不是狗……
“如花,如花……”
意识回转的瞬间,只觉浑身都痛,它试着动一动,顿时想要惨叫。
可是,它的声音呢?它叫不出来了……
“别动……”一只宽厚的手掌小心的摸了摸它的耳朵:“你浑身都是伤,大夫已经把你包扎了,养上一些日子就好了……”
它能好?它还能好吗?它分明记得……
金玦焱嘶哑着嗓子,冲它笑了笑:“知道你听不懂,你只需记得,待恢复后就有猪后鞧吃便好了。”
看着他的笑脸,如花忽然想哭。
其实就在此之前,它曾想,其实做一只狗或许也不错,因为可以陪在他身边,而若变成别的人……
“四爷,四爷,新姑爷就要上门了,老爷让你到前面去……”
作为新娘的兄长,是需要把好“打郎”这一关的,如今除了已外出求学的金玦垚,玦字辈就差金玦焱没有去前门守着了。
金家这辈唯一的姑奶奶出嫁,可马虎不得。
金玦焱于是又捏了捏如花的耳朵,再小心给它盖上了小被:“如花先歇着,一会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如花不想让他走,可是说不出来,再说,它有什么理由拦住他?它不过是一只狗。
然而想到他在关键时刻救了它,它的心里就百味陈杂。
他的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当是守了它一夜吧。
它不过是一只狗,他怎么能……
心跳一乱,呼吸便就有些艰难。
它闭了眼,平静一会,再睁开,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金玦焱的床上。
前面的热闹已经传了过来,她听到男方的傧相正在咏诗,逢门必咏,声音越来越近,当是就要到了内院了。
阮玉,如今你又要怎样呢?
门外有响动,百顺坚持了一会,依旧领了人进来。
“四爷说,谁也不能动,否则……你是没瞧见,昨天四爷都急了,差点把大师给撕了……”
“哎呀,这能比吗?六姑娘是想请如花过去。你也知道,六姑娘病着的时候,如花见天的陪着。如今六姑娘要嫁了,就想看看它……”
“什么时候不能看?六姑娘还要回门呢,到时如花好了,六姑娘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诶,我说百顺,叫如花过去可不单单是六姑娘的意思。”如今在怡然院伺候的蒋婆子叉了腰:“是四奶奶说的,四奶奶要如花过去!”
阮玉,阮玉要它过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要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谢谢丸子拿营养的手榴弹O(∩_∩)O~
昨天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拿刚刚掰过辣椒的手擦了下眼睛……
☆、250完美变身
百顺没了词儿。
不论是四奶奶的出身还是在四爷心目中的分量亦或者就是四奶奶在府中的主子地位,他似乎都没有反对的立场。
“哎呀,就别磨蹭了。待会新郎官过来,这人挤人人挨人的倒是对如花不好。如今趁着这当儿,看上一眼也就送回来了,你怕什么?”
又往后一指……竟是一副担架。
“瞧,咱们也想得挺周到的不是?”
百顺无法,只得小心又小心的把如花移到了担架上。
这般一动,如花只觉浑身巨痛,它估计可能所有的骨头都碎了,而且喉咙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正在流出来。
“走吧,一会新郎官可是就要过去了。”
蒋婆子挥了挥帕子,于是一众人立即出了门。
虽然他们行动谨慎,担架也足够平稳,可是如花依旧痛得要命,就好像有无数把小锉在锉着它的每一寸神经。
这样的重伤,它估计自己真的没有活路了,即便活下来,怕也是终身残废。而它目前的清醒,大约就是回光返照吧,只是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了。
它努力的抬起头,希望再看那个人一眼,然而听到的只是前面的热闹。
人声当是越来越近了,可是它怎么觉得越来越飘忽了?
“到了,到了,四奶奶,如花到了……”蒋婆子甩着手绢咋呼。
如花还活着,所以四奶奶没有被除了魔,所以如今依旧“残暴”,惹得金家上下恭敬有加,然而也不知敬的是她的身份还是附在她身上的那个“魔”。
“把它放下,你们都出去!”
“是。”
下人把担架放下,垂手退出。
蒋婆子不忘探进半张脸:“四奶奶,您可快着点,新郎官就要到了。”
阮玉眼风一甩,她立马头一缩,门旋即“砰”的合拢。
谁也不知四奶奶非要让半死不活的如花来有什么用,如花自己也不清楚,它半睁着眼,有些费力而模糊的看着阮玉。
屋里只她一人,想来有恶魔附体的金四奶奶坐镇,大家都“放心”极了。
“知道我来叫你做什么吗?”
阮玉穿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系着墨绿色镶遥П叩淖廴梗褚欢浞缱艘毖薜南闼俸狭⒃诖脖摺
居高临下的瞧着如花,小巧的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你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嘛。”
如花想回敬她两句,可是它无法发声,想来昨天那一刀到底割断了它的喉咙,但不知它怎么还没有死,只是现在,喉咙里的热流似乎越来越多了。
“我说过,我不会亏待你的,更何况,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她嗤的一笑,不无轻蔑:“但我也说过,不会让你得意的!”
后一句恶狠狠的,随即,手一动。
如花眼睛一亮,因为阮玉竟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扇子,正是那把消失的羽扇。
它的呼吸开始急促,喉咙咕咕作响,好像有东西在里面冒泡。
阮玉爱惜的抚摸那把破扇子,又睇向躺在床上的金玦琳。
金玦琳一身新娘打扮,隆重的衣物完全掩盖了她瘦弱的身体,所以她只能躺在床上,像一朵摆好了姿势只待派上用途的纸花。
旁边的红木案几上,是珠光宝气即便无风也叮叮作响的凤冠,几颗硕大的南珠顶在颤颤巍巍的金丝上,亮得耀眼。
她的眼睛不停的瞄着那层层叠叠的闪烁,眼底冒着兴奋得趋于异常的光,仿佛灰烬燃烧到最后一刻的辉煌。
“没错,她就要死了。”阮玉语气淡淡。
金玦琳转了眸子,怒视她,可是那光芒一亮之后旋即一暗,犹如被抛上岸的鱼,苟延残喘却又不甘的挣扎。
“可不是我干的。”阮玉像是读懂了如花的心思,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谁让她非要嫁给季桐,季桐又答应娶她,结果太过高兴消耗了本就所剩无几的心力。那群无知的蠢货竟然还说她身子见好,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如今,再怎么样的光也该亮到头了,也活该她没那个福气,嫁不了季桐……”
金玦琳攥起拳头。
可是很不幸,她也只能攥起拳头。如花看到她的脖子涨得老粗,只可惜,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我,不过是把咱们的事告诉了她。唔,总得让她明白……”阮玉竖起纤纤的玉手,细看新染的蔻丹,神色语气都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