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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但见他的唯唯诺诺,再加上春分的信息,阮玉可以断定,此人就是金家身份颇为尴尬的庶长子——金玦鑫。
绝对赫亮的名字……四个“金”啊,足见金老头对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只可惜……
金玦鑫大概感觉到了目光的探视,不由回望过来,恰对上阮玉的眸子,当即肩膀一个瑟缩,低了头,以不逊于下人的谨慎恭敬退出。
阮玉也吓了一跳,这个金玦鑫,应该只有三十出头吧,怎么看起来这般沧桑,跟金老头站一起就跟兄弟俩似的。
金成举也如有所感的看过来……
并非如她想象般的满脸市侩。当然,作为生意人,有脱不去的圆滑世故,岁月留下的痕迹亦写着精明与算计,只不过那双已现浑浊的眸子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让人的心里平添笃定。
不能不说,这是金家迄今为止唯一让阮玉有好感的人物。
然后便见金成举点点头:“砸得好!”
环顾四周,再点头:“都给他砸了!”
金老头豪迈的大步而出,剩下阮玉主仆面面相觑。
阮玉暗忖,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再看众人,亦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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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满室幽暗,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蒙着青光,颇有几分凄迷的色彩。
阮玉在床上翻来覆去。
床很软,被子很暖,空气里飘着安息香的甜气,她愈发的感到倦了,可就是睡不着。
春分几次提出要给她上夜,她都拒绝了。
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时空,她可不想半夜醒来结果被一活人吓个半死。
她看着窗外……不知前院的宴席散了没有,开板就闹了这一场,实在很糟糕,可是又能怎样?难道就让她忍气吞声的挨骂?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始,这个金家,除了金老头,似乎都不喜欢她,而她却要在这里消磨余生。
有金有银又怎样?没有自由,没有快乐,有的只是仇恨与怨怼,这有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只觉烦闷无比。
闭了会眼,好像有那么一会工夫进入了梦乡,却听到门“吱扭”一声,开了……
对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金玦焱那个混不吝,虽然被她打了一下……当然那一下,她细细回想,分明是他故意撞上去的。
原因不明,但其中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博得众人同情,让大家认清她是怎样一个悍妇。这不,卢氏已经把她当敌人了,未来的日子,她的光阴怕是就要葬送在这金家宅院了,日里夜里的要在卢氏的统治下讨生活,卢氏能给她好日子过?
这个混蛋,竟是一开始就给她下了个套,不仅自己折辱她,还打算借刀杀人。
一个小小的酒盅,能有多大力?偏他叫得跟杀猪似的,还晕倒过去,死活不醒。
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就想不出有什么无耻卑鄙的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万一他趁夜摸进来,执行他身为一个丈夫的权力……
此前的反抗,她尚能说出道理,可若是他当真要……在这个夫为妻纲男子为天的古代,她要如何捍卫自己的尊严?
一时之间,阮玉只觉得指尖发凉,可是就近的东西都被她砸光了,一时也寻不到趁手的武器。
她只得弓起身子,尽量把自己缩小,假装熟睡,待人接近再奋力一击。
她攥了攥拳,气运足尖……对不起了,金、公、公!
门声又是一响,于缝隙处铺开细细的一条淡光。隔着七翅漏九蝠的碧纱屏风,那幕扇形显得分外朦胧而诡异。
阮玉紧张的盯着,却只见扇形时宽时窄。
金玦焱,你在搞什么鬼?
可是紧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扇形中。
她立即气息一滞。
可是……
这是怎么回事?金玦焱……有这么小吗?
的确,那只是个小小的影子,似乎有些迟疑,有些惧怕,但是终于从门缝挤进来。
这是……
一只小土狗,一尺来长,大约是黑色,不过即便光线幽暗,亦可见它的身上沾着土灰,毛发蓬乱。
这只小狗很是有些奇特,因为它知道用身子将门合拢,然后迈着猫步,向她走来。
爪子在青金石的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然后踏上富贵花开的地毯,再走几步,在距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停住,蹲下,尾巴优雅的弯在一边。
一人一狗,对视。
良久……
“你是谁?”
阮玉惊恐的四下张望,但是很不幸,她发现,声音就是对面这只小土狗发出来的。
“妖妖妖妖……”
“你才是妖!”小土狗不满的打断了她:“快说,你是谁?为什么占用我的身体?”
阮玉费了好大劲才理清思路。
竟是中了《大话西游》中的移形幻影大法吗?她穿到了这具身体上,而丞相的千金穿到了一只小土狗身上,如今,人家原主找她来了。
是要讨回身体吗?可是该怎么交还?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再说,难道要她和真正的阮玉交换,变成一只狗吗?
阮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明白,再说,她怎么知道如何变成了阮玉?
小土狗一声轻哼:“你也不用解释了。现在就去死,把身体还给我!”
什么?
她去死?然后呢?
“我管你?”小土狗不屑,上前一步,亮出白森森的牙:“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等等……”阮玉急忙制止:“我问你,咱们……那个交换的时候,你正在寻死?”
小土狗眼神一定:“我像你那么蠢?”
我也不是自己要寻死的啊,阮玉哀叹。
“既然不是寻死,是不是说咱们并不是因为死亡才产生了你认为的这种……呃,鬼上身的状况?”
小土狗向前迈动的前肢一顿。
阮玉觉得有门,立即道:“万一我死了,然后你还回归不成……要知道,这人一旦死了,身体就会烂掉,会有臭味,很可怕的……”
小土狗厌恶的往后退了退,但依旧目露警醒:“照你这么说,你是打算长期霸|占我的身子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那倒不是,就你这处境……”阮玉想到金玦焱,想到金家,真恨不能“破壳而出”:“我想你也看到了,我也犯愁该怎么办。若是你有主意,能保咱们都如愿,不妨说出来,我保证遵从!”
把问题丢给对方,果见小土狗沉默了。
过了一会,阮玉忽然听到一阵哭声,竟是小土狗发出来的。
她惊悚了。
“我可怎么办?我变成这个样子,他定是认不出我了。我们约好在河边,可是……”
阮玉反应过来,它所说的“他”,定是琴师季桐。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他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是飘然若举的人间谪仙,他是那么好那么有才华那么超凡脱俗的人,全不像金玦焱,粗劣、不堪、庸俗、下流、荒唐、阴险、虚伪、凶残……”
阮玉听得昏昏欲睡。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分段
☆、008与狗为谋
反正也不必太用心,总之季桐有多优秀,金玦焱就有多混蛋。
她不大习惯听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讲另一个人的是非,可是如今,她恨不能举双脚赞同。
“可是爹偏让我嫁给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金玦焱了。
“爹是怎么想的啊?他们金家的‘金玉满堂’和我们阮家有什么关系?爹是靠自己的努力当上的丞相,他们金家出过什么力?凭什么娶我阮家的女儿?还是那么一个自私自利卑鄙无耻一事无成的混蛋?”
“说是疼我,倒把我丢进了火坑?看吧,报应来了……”小土狗痛哭。
“你说,我该怎么办?”
阮玉想问,我该怎么办?
一人一狗相对无言。
终于,小土狗哭够了:“如今看来,只能由你暂时保管我的身体,至于……咱们得慢慢想办法。”
阮玉点头,忽听小土狗厉声道:“你不许喜欢他!”
哪个“他”?金玦焱?怎么可能?
“我是说,我是说……”
阮玉估计小土狗毛茸茸下的面皮儿已经开始发红了:“我是说季桐,你不能喜欢他!”
你当我是花痴?
再说,我连他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呢。
“还有,还有……”
面皮儿应该更红了吧。
“你不能跟金玦焱……那个!”
那个?
哪个?
阮玉有心逗它,故意面露不解。
小土狗咬咬牙:“你不能跟他圆|房!”
小狗狗,你懂得太多了。
“也不许他碰你,你也不准勾|引他!”
小狗狗,你是不是太高估他的魅力了?
“你不知道……”
小土狗凑上来。
接下来的时间,哪怕是阮玉偶尔从熟睡中惊醒,都会听到小土狗在叨咕金玦焱,总体来讲,就是没有什么坏事是他不做的,没有什么好事是他能做得来的。
“总之,在你霸占我的身体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感谢我容留了你,你得想个法子,跟他永远的分开!”
永远的分开?
休……
“不是休妻!”小土狗大怒:“若那混蛋休了我,我的颜面还往哪放?还有我的嫁妆,十里红妆呢,难道都便宜了金家?而且他若知道我是被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该怎么办?
“出夫!”
出夫?
阮玉头回听到这个词儿,相比于休妻以及小土狗的气势,想必这么一来倒霉的就该是金玦焱了。
她倒是乐见其成,可是金家,会同意吗?
“我不管他们同不同意,顶不济……和离!”
这应该是个折中的法子了,可是……
“就怕爹不同意……”小土狗陷入忧心忡忡:“不过这都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
“如果你办成了,我会重谢你的!”小土狗目光闪亮,信誓旦旦。
若是不知就里,新婚之夜,一只小狗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