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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参半,而且,毁誉的话语,给人感觉是两个极端。
还有,据传,京城中很多主妇哄孩子,经常会说,“你再淘气,端王就来抓你了。”
林茧想破头都想不出,她自己做了什么,招了这位据说自新皇即位以来,一直坚持着皇宫、营属、王府三点一线生活规律,对各种访客闭门不见,不接受任何邀请的端王的注意,以致于,传说弱冠之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辰的端王,居然不惜在为先皇守孝期间邀请百官进府,大肆庆生,似乎,可能,也许,只是为了让她在端王生辰这一天,进王府做菜。
而且,传言性情乖戾的端王,居然那么大方的,任由她自己发挥,那么寒碜的菜单报上去,眼睛眨都不眨(管家的眼睛)就接受了,这让林茧无论如何都觉得怪异。
可是,林茧问了忠伯、问了陈准、还写信问了据说为了腊月十八在京城举行的画展,闭门作画的王俊元,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大概是端王一时兴起,想尝尝神厨的手艺吧”,反正端王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他那颗奇异的大脑在想些什么,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猜测、想象的。
于是,林茧只能当作自己多想了,静下心来练习菜单上的菜色,并在内心祈祷着,自己如空气一般,进端王府一次,不被端王察觉的,平平安安出来。
看到那个脸颊长得像红苹果一样的小丫鬟,林茧双眼的眼睑就开始跳动,因此,听到那个小丫鬟说“王爷有请”,林茧的心里自然地响起了“看你非要上京,端王来抓你了吧”,这样富有喜感同时又颇具威胁意味的声音。
在穿过了王府的九曲回廊,在王府的不同位置,看过了数不清的造型一模一样的假山之后,林茧确定,她迷路了。
随着这个认知,林茧的眼睑跳动地更欢快了,仿佛共振一般,她的心跳,也跳动地失了往常的频率。
甚至于,林茧觉得,她的泪腺,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就在林茧想象着,端王即使不用任何手段,只要把她丢在王府的大宅里置之不理,她就会因为迷路而活活饿死之际,为林茧带路的长着苹果脸的小丫鬟,在一栋独立的,于王府的建筑的整体风格、品味格格不入的二层小楼门前停了下来。
明明王府各处都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只有这栋小楼,除了二楼一扇窗户发出昏黄的微光,再没有任何灯盏,漆黑一片。
好在,带路的小丫鬟倒也尽责,提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灯笼,把林茧领到了亮着灯光的那间房门口。
推开房门,那个小丫鬟第二次开口,对林茧道:“王爷正在宴客,林师傅请在房内稍后。”
说着,没有提灯笼的那只手,对林茧做出了“请”的姿势,林茧进门,被入眼的布景惊得长大了嘴巴,回身想要问那个小丫鬟,却见那个小丫鬟在门外对林茧躬身施礼,然后关上了房门。
林茧推开房门时,小丫鬟的脚步已经踏上楼梯,只听她道:“这栋楼处处有机关,没有人带路,林师傅是出不去的,王爷让您等他,您就安心在房间等着便是。”
说完这句话,仿佛故意吓林茧一般,小丫鬟熄灭了手中的灯笼。
而林茧,也被一股劲风推进了房间,房门随即应声关上。
如果不是林茧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此刻,她真的要以为自己撞鬼了。
不过,看着曾经熟悉的陈设,连床帐的挂钩上她亲手编织的蝴蝶结都挂在那里,靠窗的圆桌上,摆放着林茧一度非常喜欢做的核桃酥,房间里弥漫着曾经熟悉到如空气一般习以为常,但如今嗅到,却隐隐反胃的迷迭香料的气息,如果不是身上穿着的是守孝的白衣,如果不是身边没有跟着丽娘放在她身边的小桐,林茧真的要以为,她这几年的生活都是做梦,她其实还活在万花楼,还是那个每日营业时间要不间断接客的牡丹。
快步走到窗边,林茧想要推开窗户,驱散房间里的香气,同时,驱散这个房间让她产生的记忆。
可是,看上去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的窗户,却似乎只是一副画在墙壁上的仿真的窗户画像,根本推不动分毫。
到了这里,林茧真的有些慌乱了。
不死心的走到门边,并没有落锁的房门,却如被人封住一般,不管林茧用多大的力气推拽,都动摇不了分毫。
过了几年安逸生活的林茧,得到了自由与走在大街上不被人指指点点的林茧,一心研习厨艺,想要人生有所树立的林茧,活在阳光下的林茧,不知不觉间,已经失去了当年在万花楼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谋生的无欲无求的平常心。
尽管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对方是堂堂的端王,当今皇上最宠信的弟弟,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人,完全没有理由把她这样一个脱籍的青楼女子放在眼里。对方这样对她,不过是上层人闲来无事恶趣味的恶作剧而已,一点儿都不可怕,不需要害怕,不需要害怕
可是,林茧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瑟瑟发抖,控制不住不断溢出的泪水,如果不是还有着最后的一点儿清醒和尊严,林茧甚至想要放声尖叫。
林茧哭了好长时间,哭到她的泪腺自然地干涩了,仍不见任何人来,即使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到了这种时候,林茧心中的惧意反倒奇迹般地消失了。
本来,林茧就是常年生活在没有希望的绝境之中的人,即使有过了几年短暂的自由光阴,她一时不能适应往事再现的冲击,缓过来之后,反而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即便是绝境,又如何,她心无挂碍,就当无所畏惧才是;况且,林茧握住了腰间的玉佩,如今的她,并不是一个人,陈凌雁,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说过,如果她有需要,可以让人拿着玉佩到陈府找他。
虽然端王权势滔天,可是,只要握住玉佩,林茧便下意识地觉得,她有危险了,陈凌雁一定能救她。
想到这里,林茧用手背在双颊上蹭了蹭,手扶著门板,撑着颤抖的双腿起身,一步一步,缓慢而平稳的走到了桌边,拿起了桌子上的核桃酥进食。
食物滑入食道,林茧才想起,从早晨起床到现在,她竟是水米未进,想到这里,林茧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人都说饥饿会让人变得怯懦,她以前还不相信,以为那不过是弱者为自己找得借口,现在想来,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勇气一般,林茧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在堆成小山一样的核桃酥被林茧吃得只剩下一个时,房间的门,毫无预兆地开了,伴随着一股冷意,一个锦衣华服的英气逼人的男子,一步步向林茧走来。
随着他的逼近,林茧嗅到了浓烈的酒气,眉心微拢,林茧在男子距离她还有七步之遥的时候,起身,低眉顺眼的施礼道:“草民林茧,拜见端王,端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王的脚步在林茧身侧停了片刻,越过她走到圆桌另一侧落座,方开口道:“阿宝今日叫姐姐前来,只是想跟姐姐叙叙旧而已,这个房间就你我二人,姐姐不必多礼。”
甜得腻人的声音,由少年变声期的声线发出来,并不显得怪异,反而莫名惹人疼惜。
林茧诧异地抬头,斜飞入鬓的剑眉,挺拔的鼻梁,黑白分明的双眼,微微上翘的薄唇,刀刻一般的尖尖下巴,太阳晒出来的麦色肌肤,无可否认,眼前的男子,绝对是一个美男子,俊逸而威严,散发着成年男子的魅力。
可是,男子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色,却如无邪的孩童一般,甜腻撒娇的笑容,生生让这张充满男性魅力的俊颜打了折扣。
如果是记忆中那张白皙水嫩、尚未脱去最后的婴儿肥的美颜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就完美了。
林茧手抚在双唇上,杏目圆睁,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道:“黄公子?”
男子起身,扶起林茧,把她抱进怀里,用让她窒息的力道扎紧道:“姐姐还记得我?真好,我之前还怕姐姐早就忘了我,一直不敢去见你。刚才,来见你之前,也是喝了好多酒壮胆呢。太好了,姐姐还记得我。”男子说着,抱着林茧,如一个拿到喜欢的玩具的孩童一般,在房间里旋转起来。
就在林茧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时候,男子终于停下来,放开林茧,手拍在她的背上,一边帮呛咳的林茧顺气,一边慌乱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阿宝刚刚才兴奋了,一时激动,姐姐没事吧。”
林茧止住咳嗽,咬牙从男子碎石掌一般的力道中挣脱出来,涨红着脸道:“没没事。”
仿佛没有看到林茧的一样一般,男子自然地牵起林茧的手,让她在椅子上落座,自己做回对面,体贴地给林茧倒了杯茶道:“姐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当年,我本来说好了要为姐姐赎身的,可是,那时家里突然出了急事,我不得不赶回京城。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再去锦州时,万花楼的妈妈说,姐姐已经不在了。
是有人为姐姐赎身了吗?我说过一定会为姐姐赎身,姐姐为什么不肯等我呢?”
委屈抱怨的话语,深情纯粹的注视,如果不是这张面孔上没有丝毫昔日的影子,林茧真的要怀疑自己回到了十年前呢。
☆、第六章
“他在撒谎”,这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的时候,林茧不知道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最初开始,林茧就没有对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抱有过任何期待,但是,至少当年,林茧相信少年口中的甜言蜜语是真心的,即便只是一时兴起的真心。
在凌霄阁靠窗的那个房间,林茧看着少年骑马离开的背影,还曾经为自己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决定,伤害了一个少年的纯情而感到伤心和愧疚。
只是,此刻看着对面坐着的高贵英俊,同时做出深情款款的男子,林茧甚至忍不住想吐,想要狠狠甩给对方一个耳光。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