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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话语刚刚提到喉咙根部,陈丽雅就率先出声道:”多谢款待,林姑娘的手艺果然不凡。”不待林茧回应陈丽雅的寒暄,她便接着开口道,“其实,今日我拜托小叔带我前来,是有事想要问林姑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常年在刑部,即使陈丽雅并非刻意,她的话语,也自然含了让人不可轻慢的审判一般的威严。
林茧下意识地坐直身子道:“陈大人请问。”
如果不是陈凌雁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林茧的手,林茧一定还会加上一句“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姑娘跟我的前夫,也就是目前在岚月书院任教的王俊元王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句话,本不用问得这么公式化,不过,职业病也好,什么也罢,陈丽雅还是这样问了,即使在陈凌雁凌然的逼视下。
陈丽雅的这种愈发像是审问的语气,让林茧的胸间,升起一股怒气,但她还是屏息恭谨地答道:“昔日的旧识。”
林茧的态度与语气,让陈丽雅感到,她全力攻出的一拳,仿佛打到了虚空之中,没有任何着力点的她,只是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僵硬而尴尬。
悄悄换了一个深呼吸,陈丽雅缓和语气道:“林姑娘别误会,我跟俊元已经离异,即使你们那也是合乎律法的。我之所以这样问,只是因为我对俊元仍未忘情。
但是,如果你们已经是两情相悦,我不会不识时务的作为第三者插进你们之间的。
所以,请林姑娘如实回答。”
陈丽雅并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但是,毕竟是参与审判过很多刁钻的犯人的刑部尚书,毕竟是站在曾经破坏自己家庭的女子面前,她能保持风度,已经是难得,如果让她丝毫不对林茧抱有攻击心,她对王俊元的感情,或者她身为一个女子的自觉,未免太过淡薄了。
林茧听出了陈丽雅话语里面的责备与讽刺,唇畔闪过一抹无奈的苦笑,随即,直视陈丽雅的眼睛道:“就在昨天,我因为一时迁怒,跟王公子说出了绝交的话。
如果王公子与陈大人能够合家团聚,我会真心的祝福的。
如果陈大人再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厨房还有客人的菜单等着我去处理,我先失陪了。”
说完,林茧对着陈丽雅点头施礼,起身走向房门。
在林茧的手即将碰到门框之际,沉默了半晌的陈丽雅突兀地启口道:“林姑娘是如何想俊元的?”
林茧转身,笑得三分仿似陈凌雁道:“这个问题,我能以涉及隐私为由,不予回答吗?”
在陈丽雅正在那里之际,林茧开门出了房间。
待林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陈凌雁噗地一声笑出声道:“怎么样?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迎上陈凌雁戏谑的眼神,陈丽雅耳根红得宛若烧起来一般道:“小叔今日,是故意想要戏弄我吗?”
“你说想在我的见证下跟林茧谈谈,我就带你来了,从头至尾,我一句话都没说,难得做了一回体贴的长辈,哪里戏弄你了?”陈凌雁这样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没有褪去分毫。
“林姑娘的回答,小叔之前就猜到了吧。明明知道林姑娘会那样回答,却还答应带我来,不是存心想看我出丑吗?这不是戏弄,又是什么?”
幼年的时候,比起父母,陈丽雅更喜欢亲近的,是与她年龄相去不多的小叔。
只是,自从二十年前小叔从锦州回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性情本就清冷的他,戴上古怪的面具,冷漠得不再让任何人近身。
如今,虽是时隔二十年,看到陈凌雁再次展露笑容,陈丽雅一面嫉妒让他改变的林茧,一面却也不期然的起了对这样的陈凌雁撒娇的心思。
看到陈丽雅真的动怒,陈凌雁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就算我告诉你小蝶的回答,依你的性格,还是会想要亲口问问她的吧。
这样不也挺好,人跟人之间,就是因为彼此不了解才会有很多误会。
抛开王俊元不提,小叔私心里,是希望你和小蝶能够走得近一些的。
那孩子喜欢你,你的身上,有太多她让她仰望的存在,如果他日你们能够成为知交,小叔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呢。”
“小叔觉得我跟林姑娘会成为知交吗?”初次见面时,虽有震惊,陈丽雅却并不讨厌林茧。后来因为诸多误会,或许还伴着一丝嫉妒,让她对林茧有了恶感。
可是,即使去除那些恶感,一个朝廷命官,一个脱籍的妓\女,彼此还是情敌的身份,能够成为知交吗?
“这个是你跟小蝶之间的事,小叔说了不算。”
虽然个子长高了,容颜也变得成熟了,甚至已是独当一面的年少尚书,他这个侄女,仔细看看,却还是如幼时一般,在情商方面,天真而迟钝。
曾经,在遇到林筝之前,逗弄与自己肖似的侄女是陈凌雁在陈家唯一的乐趣。
时过境迁,陈凌雁并不打算重拾年少时的趣味,可是,偶尔欣赏一下侄女困扰的表情,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毕竟,现在,除了林茧,能够带给他快乐和满足感的人、事,太少太少了。
“如果我跟俊元真的能够复合,林姑娘哭,小叔也没有关系吗?”这个问题,不该问的,可是,陈丽雅忍不住。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视为人生师长的小叔,她想要度过一生的爱人,眼里、心里看着的,都是林茧。
为什么?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够?林茧到底又有哪里好?
为什么自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小叔,从小跟她一路同校的王俊元,比起她来,会更重视偶然结识的林茧呢?
“如果你真的跟王俊元复合,小蝶不会哭的。她说了会祝福你们,就是会真心的祝福你们。
就如你所知道的,小蝶的童年,过得并不是特别幸福。
类似于叶公好龙也好,或者说望梅止渴更恰当一些,小蝶心中,最想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庭。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能生育。而在她心里,没有孩子的家庭,并不能称为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如果你跟王俊元真的再次走在一起,她大概会笑着送上比其他任何人更加真挚的祝福吧。”
☆、第九章
“可是,她是喜欢俊元的吧?难道她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吗?”陈丽雅清楚王俊元,只要是他想要追求的姑娘,不可能有谁会不为他心动。更遑论,他对林茧的追求,远远超过了他当年游戏一般的心态。
“在这一点上,小蝶跟林筝很像,他们是那种,比起自己的幸福,更希望看到自己爱人幸福的人种。”陈凌雁说着,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种想法,太狡猾了,什么比起自己的幸福,更希望看到爱人的幸福,这分明就是逃避心理。以这样的心理自以为是的把爱人推开,简直太残酷了。
与其说是无私的爱,却不如说是胆小鬼的怯懦。
难道,一直以来,林姑娘都是怀着这种心情与俊元交往的吗?这样对俊元,简直太失礼了。”如果不是看到陈凌雁的表情变得碎裂,陈丽雅甚至还想加上一句,“被这样的人爱上,根本就是最大的不幸。”
陈凌雁双手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手,吐出浊气,叹息一般地道:“所以,小蝶现在并不是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而只是一只被自己吐出的丝层层束缚的虫茧。
她的束缚是她的枷锁,同时也是她的壁垒。
只要活在束缚里,不管多么伤心,她都能心态平和,甚至微笑着活下去。
一种自虐一般的畏怯的生存态度,是他们那种出身的人,能够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存在方式。
小蝶已经离开了出身的妓馆,可是,她的心,去仍然被束缚在那里。
本来,经过王俊元一年多的持续努力,她已经渐渐解开束缚。可是,在见到你和孩子们之后,她又加固了对自己的束缚。
如今的她,生活在自己织就的厚厚的茧里,即使看到你跟王俊元复合,不仅不会痛苦,反而会以一种自己的牺牲成全了爱人幸福的心态自居,充满虚假的欢乐与慰藉。
我想,王俊元就是清楚这一点,才答应小蝶跟她断交了吧。”
说完,陈凌雁不再看陈丽雅,身形一闪,从窗口掠出,掠过湖面,出了口福居。
陈丽雅坐在椅子上,伸手抚上自己脸颊的两行清泪,唇畔溢出苦笑道:“太狡猾了,你选择不战败,让我即使胜了,也感觉胜之不武。”
在各人心思浮动的时候,五月初一,林茧迎来了笔试的日子。
只有过两年小学生涯的林茧,对于尚宫局的笔试,虽然并不是翘首期盼,却也是跃跃欲试,外加忐忑不安。
她并不在乎能不能当上御厨,却额外介意自己会不会通过笔试。
昨天入睡前虽然喝了宁神汤,林茧却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丑时才渐渐入睡。
睡了不足一个时辰的林茧,顶着一双明显的红眼圈,还有圆润小巧的鼻头冒出的一个不合时宜的鲜红的痘痘,再三检查了自己的文房四宝之后,告辞了前来送她的陈准,拿着尚宫局发的准考证,踏进了太学的大门。
尽管是休假日,林茧走在太学古旧的有些发黑的木质地板上,心情还是克制不住的鼓噪。
林茧的父亲是小学的先生,虽然一直惧于她祖母的威严,并未对她有过宠溺,但是,对她的启蒙,却从未懈怠。
她的母亲,虽然中学毕业之后未再进学,却是巧手惠心,写得一手漂亮的梅花篆字,自她会走路时,一有闲暇,就教她习字。即使每每被祖母斥责浪费纸张,不务正业,她的母亲也一直坚持着。
林茧仅有的两年小学生涯,不管大小测验,从来都是班级第一,虽然也有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加上家庭一再变故,林茧完全失去了进学的可能性,可是,跟在林筝身边,除了琴棋书画这些愉人的技艺,她也学习了算学、生物、化学(主要是制作胭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