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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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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很大,绵密的居然挡住了视线,三尺之外的东西都被模糊,四周看过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辨南北。然而,白螺踢了一下地上——
  那里,躺着一片有些萎黄的金合欢叶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到现在还没出侧门对吧!”白螺看着池砚,冷冷笑了起来,“你一直走,却仍是把我困在庭院里,是不是?”
  青衣童子陡然回身,琉璃灯昏黄的光自下而上映着他的脸,少年稚气的脸上阴暗凹凸,陡然间有难以形容的诡异:“公子让我送你上路……上黄泉路!”
  话音一落,池砚身形忽然就淡了,宛如烟一般消弭在雨中,然而那盏琉璃灯却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执着,飘飘荡荡、飘飘荡荡,径自对着她飘过来。诡异而神秘。
  “妖孽!”白螺脸色冷漠,咬了一下嘴角,忽然收起伞、倒转伞柄狠狠对着飘过来的琉璃灯击过去!——
  “乒”的一声,居然真的正中。琉璃片片破碎,四溅开来。
  “呀。”空气中,池砚的声音细细响起,脱口痛呼,却不知何处,“千年菩提木!你、你是谁?……”
  “不知好歹的妖孽!还不退避。”白螺收伞,冷笑,发现原来那些雨丝根本落不下来,只是仿佛被凝固住了那样,一丝丝如栅栏般阻挡在前方。
  
  池砚的声音低下去了,仿佛受了什么重伤,无法出声。
  然而,白螺的脸色却又是一变——因为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看来,白姑娘竟是三山碧落中人了……难得难得,居然谪入凡尘?”
  云浣白!
  白螺听得这句话,一直冷漠的脸上陡然也是一阵震动,忽然抬首,喝问:“何方妖孽?知道本姑娘出身、居然还敢施用术法!”
  “我当然敢……”云浣白的声音悠然传来,带着尖冷的笑意,“如果没猜错,谪入凡尘之人术法能力早已弱了吧?便是这庭院,料姑娘也走不出——不若就留下来罢!”
  他声音一落,忽然间,那些飞溅出去的琉璃碎片忽然全从地上缓缓浮上来,每一片都泛出奇异的柔光。每一点柔光里,居然映出了一张黯惨惨的脸!
  死灵……那每一点光里,都拘禁着一个死灵!

…鹊桥仙 

回复'47':白螺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倒退一步,然而背后却碰上了什么栅栏——那些凝固的雨丝,居然化成了阻拦她脚步的牢笼……这种阴毒诡异的术法……是?
  那些死灵在缓缓地飘近,无数双手伸了过来,想抓住她——
  白螺脱口惊呼了一声,在那些木无表情逼近的死灵中、赫然看到了紫檀夫人僵冷的脸!
  “嘶——!”
  陡然间,雪亮的光芒如同流星划落。
  半圆形的展开,齐齐截断那些凝固的雨丝,逼得死灵嘶叫着退开!
  “螺儿退开!”一剑逼退凶灵,黑衣男子左手一把将白螺扯到了身后,“这是镇魂术!苗疆的镇魂邪法……快退开。”
  “湛泸!”有些意外的,白螺看着赶来的人,脱口唤。
  黑衣的湛泸不再说话,双指一点、手中黑色的长剑如同蛟龙一般自动飞入雨夜,茫茫中,陡然听到一声凄厉地惨呼。那是云浣白的声音。
  那一剑辟开雨幕,忽然间,凝固的雨丝就重新开始汹涌落下。
  然而,那却是血红色的雨。
  ───────────────────────
  
  周围白茫茫的雨气陡然消失,四围显露出来的,果然是庭院中扶疏的花木假山。白螺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走出那个院子,正站在花间出神。
  “螺儿,你差点吓到我。”剑的光芒一旋,重新跃入湛泸手中,黑衣黑剑的青年叹息,“你谪入世间、法力尚浅,居然就碰到了这般邪鬼——亏得雪儿见你长久不回,带着我来找你……”
  他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响,黑压压的影子倾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雨中倒下。
  白螺微微一惊,抬头看去——
  原来,方才湛泸那一剑砍中的是那棵金合欢树。
  然而树一倒下来,满树的红白花儿就有如雨般飘落,在半空中纷纷散开,化作了血。
  ——那血红色的雨、便是由此而来。
  而树身上的断口处、宛如人被斩首,殷红色的血不停地流出来。更加可怖的是、树下的土壤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似乎要破土而出……
  “邪鬼们要出来?”湛泸不等土下那些东西挣扎出来,从袖中翻手、手心一面小小的镜子闪烁着光华,照住了金合欢的树根部位。右手折了一根竹纸,连连破土划了几个符号,绕树一圈。
  “嘶啦啦……”陡然间,风雨里传来一声奇异的嘶喊。
  合欢树腾起了一股白烟,烟中依稀有人形逸出,却在镜光中淡淡消失在雨帘。
  
  “啊,他死了?”雨还在继续下着,白螺回到了廊上,一眼看见青石上云浣白那身首分离的尸体,那里,断开的腔子中、却居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用合欢木养鬼的术法被破了,他当然只有神形俱灭。”湛泸看了一眼尸体,将手心镜子转过来照住,宛如镪水浇下,尸体居然缓缓融化,“那两个小童侍女大约修行远不如他,被我的剑一劈、连个实形都留不下来了。”
  “其实我看到合欢树的叶子在这个季节就萎黄,就觉得一点不对头……”白螺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那片花叶,“不过,真的是修为弱了,竟然看不出是因为邪气出土上侵。”
  “也怪当今世道不好。南渡以后朝廷昏庸、忠良之气被奸佞所迫,所以才让这等邪鬼竟然能混入人世……”湛泸点头,看着云浣白的尸体最后一根头发也被消融,“如果是盛世明君,正气塞于九州,又如何会有这等事情。”
  白螺将手中花叶扔掉,转头看着廊下依旧痴呆坐着的紫檀夫人——
  方才那般诡异凄厉的场景、居然对她没丝毫影响,那个披着雪青刻丝一抖珠披风的女子,依旧呆呆的看着雨帘,仿佛只留了一个空壳子。
  “紫檀夫人还有救么?”白螺叹了口气,问湛泸,“似乎她也是被摄了魂魄、压入花树底下了吧?”
  湛泸走过去,看了一眼痴呆的女子,顿了顿,直起身子看着庭院某处,微笑:“似乎还有救,她生魂方才未曾泯灭、只是无法进入躯壳而已。”
  他回过头,用镜子照了照庭院的角落——
  那里,隐约有一个女子站在假山后,半低着头,黑发紫衣。
  “对了,我忘了她过不来——你看。”白螺俯下身去,揭开那件披风——素白色的里子上,赫然有着一个暗褐色的符咒标记!仿佛是有谁沾了血,画上了这个诡异的记号。
  “我想方家两老都是被害死的,变成死灵镇入了合欢树底——朝开夜阖的树,到了晚间就会闭合压住那些死灵不让他们逃逸……”白螺看着那个符咒,点头叹息,“紫檀夫人似乎生气很足,云浣白一时怕困不住她,才设了符咒镇压吧?偏偏夫人的生魂不灭,挣扎着冒出来向我求援……”
  一边说着,她一边动手解开那件裹着紫檀夫人的披风。
  披风一落地,白螺耳边仿佛有清风吹过,陡然间,紫檀夫人的眼珠就开始转了起来,一眼看到了身边的白衣女子,颤抖着抱住了她:“白姑娘……白姑娘!”
  “别怕、别怕……”白螺叹息着,拍拍她单薄的肩背,“都没事了,那个家伙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别怕。”

…鹊桥仙 

回复'48':紫檀夫人脸色苍白,接二连三的发问,语无伦次:“他死了?云郎……那个妖怪他死了么?那兰儿是个骷髅!你不知道……多可怕,一个骷髅整天看着我!爹娘……爹娘……”
  喃喃自语着,回复神志的女子颤抖着,抱住自己双肩,恸哭起来:“爹娘全被他害死了!我看着他杀的!树底下……那棵树底下!全是血……全是血啊……”
  白螺叹了口气,看来,此刻歇斯底里的她、才是需要灌一瓶雄黄酒的。
  “走不走?不走就麻烦了……”看着远处下人耳房里面似乎有了动静,湛泸提醒了一句,“这事儿说不清。”
  “嗯。”白螺掰开了紫檀夫人抱着她的手,看这个可怜的女子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再度叹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镇定下来——的确太可怕了一些,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我怕她回魂了以后也会被吓疯掉。”
  ────────────────────────────
  
  天水巷的花铺中,木叶婆娑,白鹦鹉在花间垂头小憩。
  “螺儿,似乎你多年修行、也未见长进。”黑衣黑剑的湛泸皱眉,看看花间忙碌的白衣女子,“还是不能做到太上忘情——上次为玄冥的事情,难道吃的苦头还不够?”
  白螺抬起头来,看着他放在床前小几上的长剑——这把长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
  千年之前,铸剑大师欧冶子铸成此剑时,不禁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
  千年之间,这把神兵流转世上,经历无数坎坷沧桑,也凝聚成了自己不灭的魂魄。
  “湛泸,你是一把剑啊……如若我能像你,本心便是上古神兵,或许能冷定如铁。”白螺低头剪着花木,忽然手顿了一下,微微苦笑摇头,“可惜我似乎作不到。”
  湛泸:湛湛然而黑色也。
  他就是上苍一只深邃的黑色眼睛,千百年来注视着君王、诸侯的一举一动。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如今、宋代赵氏王气衰竭,偏安一隅却依然不思治国图强,奸相当道忠良死难,湛泸他……也是要离开这里、回到三山碧落中去了吧?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请你还是回去告诉师傅,白螺恐怕是要永世谪入红尘,无法回瀛洲了。”白衣女子微笑着,眼角的坠泪痣盈盈,“碧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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