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带他来到房间,为他脱去被雨水淋湿的外衣,拿出一件裘衣为他紧紧裹在身上,并取来一个暖炉让他捧在手里。
“月儿……”赵恒有些感动地抬头望着她。这些天来他一直觉得心里压抑的厉害,大哥见不了,母妃也极少有机会见到,父皇一贯的威严,王妃对他客气有加却一直隔着些距离,韩王府的下人,对他除了恭敬便再也没有什么,他已经很少有这种被人关心的温暖感觉了,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刘娥拿起一方洁白的丝绢轻轻放入他的手中,低声说道:“赵恒,你真以为楚王是因为为秦王求情而被皇上幽禁的吗?”
“月儿,你是说——”赵恒放下手里的暖炉,有些错愕地望着她。
刘娥微微垂眸,叹了口气:“可能,皇上会认为,秦王造反,楚王是同谋。”
“可是,大哥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怎么会呢?”赵恒抬头望向落雨的窗外,低声说道。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底气,因为他嘴上虽然不愿承认,其实心里却早就猜测是这样了。
刘娥摸了摸他冰凉的手,再次将暖炉放入他的手中,解释道:“他是皇帝,怎么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随便宽恕呢!”
帝王向来是最无情的,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儿子来拿他的帝位冒险。
赵恒点点头,尽管再不愿意相信,他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望着窗外滴落的冰雨,还是上午,天却已经黯淡的像是傍晚。他觉得,自己的心,此时也如同这阴雨天气般晦暗。
许久,刘娥又轻轻开口:“所以,赵恒,如果你再继续为楚王求情的话,说不准皇上会认为你也是同谋。”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大好前程却被幽禁在楚王府中么?”赵恒有些不甘地说道。
“无能为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总比,以卵击石要好。”刘娥静静地望着他,认真地说道,“若是你们兄弟二人都被幽禁了,才更没有希望。”
对上她冷静澄澈的眼眸,赵恒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刘娥望着他,不答反问:“赵恒,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赵恒想了想,目光坚定地道:“皇室和睦安宁,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赵恒能够光明正大的与月儿在一起。”
刘娥微微垂眸,沉默了一阵子,倏然抬头,笑道:“月儿没有看错人,赵恒,你是个心怀天下的人,比你父皇宽容仁慈,你将来做皇帝吧。”
“月儿……”赵恒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她之前不是说过吗,不想看他去冒险,不想他兄弟相残,如今怎么却说出这样的话。
刘娥看出他眸中的疑问,微微一笑,道:“赵恒不是说过吗,天命有归,自当不敢推辞。”
“那我该怎样做?”赵恒问道。
“不要再过问楚王的事,那样皇上会对你也有猜疑,”刘娥收敛笑容,望着他,认真地道,“将自己分内的事情尽力做到最好,让百姓与朝中臣子都能认可你,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让他以你为傲。那样,他就自然会册立你为太子了。”
赵恒稍稍沉思,向她问道:“必须要这样做么?”
让他将分内的事情做好,得到父皇的认可,他都能做得到,可是,对一向疼爱他的大哥不管不问,他怎么忍心?
刘娥看出了他的疑虑,轻轻说道:“只有你有权利了,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月儿,你怎么会知道如此之多?”赵恒不解地问道。
她所考虑到的那些,说出来让他觉得句句在理,可是,在之前,那都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她一个小女子,却能一点就通,如此敏锐的政治头脑,让他十分诧异。
刘娥笑道:“太过无聊的时间,月儿还是看过不少史书的。”
赵恒点点头,他是知道她看了许多书的,相对于诗词汉赋来说,她更偏重于史书,还在别院的时候,他那一大间屋子的藏书,正史野史,被她翻阅了多数。
可是,翻多了史书,就真的变得如此敏悟了么?还是因为她本就警心深密,思虑通透,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突然觉得,把她留在身边很好很好,不仅仅因为爱情。她带给他的,从来都是积极,乐观,开阔,此时即便外面雨依旧不停地下着,天空依然阴暗的厉害,也不再觉得内心再那么晦暗,赵恒笑了笑,戏谑道:“看来,赵恒要听一次女人的话了。”
刘娥眨了眨眼睛,笑道:“赵恒不是说,想和月儿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么?那赵恒就为月儿而努力吧,将来做了皇帝,把月儿接进皇宫做皇妃。这是月儿对赵恒唯一的要求。”
赵恒放下手里的暖炉,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道:“好,赵恒就答应月儿的要求。以后无论月儿提出什么要求,赵恒都不会拒绝。”
第三十九章 无恙
自此之后,刘娥便更加耐心地研读书史,连弹琴作画都暂且放下,每天多数时间忙着翻阅古籍,将一些重要的为官治国策略全部记下来,时常看书看到深夜,比待考的举子还要努力。
纤紫多次劝她不要那么卖力,但看到赵恒那么努力地为百姓做事,刘娥便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做些什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有了这样的动力,心胸突然变得比以前开阔了许多,刘娥是,赵恒也是这样的,觉得儿女情长不再那么重要,也不再计较利害得失,值得与不值得,只相互扶持,尽力地向他们的目标靠拢。
这个时候,他们才惊喜地发现,原来彼此不仅仅是相爱的,而且志同道合。两个人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博大胸襟,希望大宋能够繁荣昌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有事可做,不再煎熬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几个飞雪的冬日过后,转眼间,便到了第二年春天。几个月来不知疲倦的史书研读,不仅让刘娥心胸更加开阔,看待政事的眼光更加敏锐独到,同时为百姓谋求福祉的想法也愈加强烈了。她曾经建议赵恒亲自去民间走走,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并为他们做一些切实有利的事情。结果赵恒回来,向太宗上折子请求为百姓减免赋税,得到朝中大臣一致认可,也让太宗对他这个三儿子刮目相看。刘娥知道,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他们的目标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这年又到了每三年一次的殿试考试,偶尔出去,刘娥便会看到汴梁城内到处聚集着前来赶考的举子。有时坐在清华苑的耳房里,素手执笔,面前放着她平时最喜欢翻阅的古史,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刘娥望着镂空花窗外那冉冉飘落的繁花,觉得自己幽居在张府之中实在是太屈才了,若是能够像那些应考的举子一样,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那才算是对得起她满腹才华。只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进不得那崇政殿。
殿试那天,下了雨,天气阴冷阴冷的,但刘娥还是不顾寒冷,女扮男装去了应试地点。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应考举子们聚集在崇政殿外等待入殿考试,自己却不能,刘娥才终于明白,当初鱼幼薇为什么会有“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的感慨了。
纤紫对刘娥羡慕别人考取功名很是不解,在她看来,女子就应该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像刘娥这样将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就已经很不能让人理解了,因为她的处境,才算慢慢接受了她这个习惯。
刘娥却不在意纤紫怎么想,甚至不在意她的劝说,每次她提起,她虽然不开口反驳,但也从来没有表示认可过,总是置之一笑。
可是,不能参加科考便是不能,就算再不甘心也没用。想通这点儿,刘娥才算能坦然地面对这次科举考试,看着别人金榜题名了。
太宗皇帝赵光义一向崇尚以文治国,从来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所以自从去年潘美打了胜仗与敌方和谈之后,战乱便少了许多。
史家常说,没有外患,必有内忧。这里的内忧,还是来自于宋太宗的猜疑。把秦王赵廷美贬为庶人不久,太祖幼子赵徳芳便在西宫无故身亡,接着,皇叔廷美便又病故了。自此,朝廷上下,尤其是赵姓皇族,顿时变得惶惶不安。谁都知道,徳芳与廷美就算不是被太宗害死,也是间接死在他的手里。
这事在京城百姓中传的沸沸扬扬,并且众说纷纭。被幽禁在王府中足有一年之久的楚王赵元佐听说此事后,悲愤不已,意欲离开楚王府,进宫向太宗讨一个说法,却被看守的侍卫所阻。这样,许久不能得到一个答案,心里猜疑愈发严重,甚至觉得不知哪一天,父皇的一杯毒酒就会送到他面前。这样悲观的想法让他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多数时候喜欢借酒浇愁,逐渐抑郁成疾,性格变得暴躁起来,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潇洒刚毅的青年。以往一向珍视生命的他,如今反而变得视生命如草芥,身边的侍从稍微犯些小错,便持刀把他们杀了,王府中的仆吏从他附近经过,也经常拿箭射杀他们。
这些刘娥是在张耆口中得知的,那天她读书实在太累,便去叶云楚房里看城儿,无意间听到张耆正与叶云楚说这些。
“你方才所说,可都是真的?”刘娥当时想都没想,便冲进房里向他问道。甚至忘了她此来的目的,以及孩子还在睡着。
张耆也不隐瞒她,点点头:“不错。”
然后便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刘娥,还说赵恒为此事十分担忧,让她好好安慰安慰他。
刘娥答应了张耆,但她却对所听到的这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赵元佐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就算被幽禁在王府中,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如意,就算对皇上心有猜疑,但是想想他以往潇洒勇毅的样子,也不太相信他如今真的会变成张耆所说的这样。
这简直是判若两人,行为与以往是那样的不同,人真的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张耆是一个喜欢玩笑的人,虽然这次说得一本正经,但刘娥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这样的结果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于是,赵恒一来,她便再次向他问了这件事。
“是真的。”赵恒点点头,有些自责地道,“大哥都这个样子了,我却没有能力帮帮他。母妃一直很担心。”
“赵恒,别自责,”刘娥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