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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我不明白,你遇见的人都愿意拿真心对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情绪突然冲动极了,一把拉过他的手腕说,想着要怎么活下去?说得好听啊,你别告诉我你这破手是爬楼梯摔的!
他瞪大了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猛地将手抽回,拉下袖子掩盖住了手腕上如同一条褐色的蜈蚣般丑陋的伤疤,然后厌恶地看着我,我几乎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气都焉了,连忙支吾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刺伤别人,揭人家的疮疤,过去是我最为不齿的行为啊!
小冰站了很久都不吭声,右手一直紧紧抓住左手腕,像在拼命遮掩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别人知道,更不愿被碰触的事情,也许是好不容易可以忘记的,也许是怎么都甩不掉的记忆,只被深深地埋在最阴暗的角落,当宝贝一样护着,当瘟神一样避着。
当初我还没遇见小冰的时候,听别人说他是个性格偏激的人,脾气也很怪异,甚至喜欢玩变态的游戏,可所有的流言在越来越多的交往中越发显得荒谬,他只是个孩子,就算误入歧途,还是个孩子,他一直在左手腕上扎上手帕,或是戴很宽的手镯,不肯让人看见手上的伤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虽然他总是招蜂引蝶八面玲珑的架势,可实际上他一直小心地舔舐伤口,在这个圈子里走得如履薄冰。
这样一个人,习惯了用浓艳的外表武装自己,却只肯在我和顾鹏飞面前毫不在意地露出那狰狞的伤口,这代表着自心底里的安心和信赖,而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利用他的信赖和亲近来狠狠的奚落他!
想到这里我几乎快哭出来,我说,你别这样……我说话没脑子……你……你就当我在发疯行吗……
好不容易他开口了,说,……你说得没错,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是个白痴,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实在没资格说话……我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他突然抬头笑了一下,装做没事了的样子,说,薛姐也是,怎么我们这群人个个都这么笨啊?当真是物以类聚不成?
他一提起小妹,我又说不出来什么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情况肯定也很糟糕吧,原来这世界上除了那个人,我牵挂的事情还有这么多,这么一想还真有点撒不开手了。
回过神来又听见他说,锐哥,虽然我没资格说话,可是如果你不在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而且伤心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你忍心让大家都难过吗?而且……他顿了顿,接着又说,被那群人渣侵犯……值得你去死吗?
我苦笑了一下,说,小冰,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刚出口才发觉又说了句欠扁的话,不出所料小冰果然误会了,低了脑袋说,对呢,你和我是不一样的,当然不像我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我忙说了句,你误会了……他立马抬起头又说,真的,我几次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是我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人难过了。
我鼻子猛的一酸,本能地想上前抱住他,却不知为什么没了勇气,只是抬了抬手,说,不要这样说,不会的,我们也一样会难过,会哭……可他像是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继续说,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早点给你电话就好了……可惜那混蛋嘴巴实在太紧,我朋友几乎把他打成残废,才套出话来,本以为只是几个来踢场的混混,没想到原来是那娘们找的人……
我皱皱眉头,小冰,不要提那件事了好吗。他立刻显得有点火大,为什么不提?她胆子也忒大了点!我不但要提,还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上次亏我手下留情她居然不识抬举!我他妈操他全家!我等他发完火,平静地说,就算这样这也是我的事儿,不能让你再牵扯进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就听我一句话,不要再管了。
他看着我刚说了一个“但是”,我忙摆摆手,说,我现在不想听,以后再说吧,聊点其它的?
他站在我面前一副气乎乎的样子,却还是很听话地不再提了,然后问我,好吧,你想聊什么?
我想了一下,说,说说陈旭阳怎样?小冰眼睛瞪了一下,笑着说,你想我说什么?我说,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很好啊。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突然说,我把他让给你好不好?他愣了好一会,然后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说,太过分了吧锐哥,你不想要也别推给我啊,我又不是拣破烂儿的,再说了,我身边的男人比他年轻比他有钱的一箩筐一箩筐的,我才不稀罕。说完他见我不支声儿,又问,你该不是认真的吧?他喜欢的是你啊。我笑笑说,你不是说他不玩儿真的?
他顿时语塞,支吾了一下说,那是我以前的话,现在收回还不行吗?我问为什么要收回,他说,你昏迷那三天他哪都没去,一心一意守着你,还一直握着你的手叫你的名字,那酸劲儿,我都受不了了,锐哥你就认命算了,他好象是吃定你了……搞不好,是跟你来真的啊……
我垂下眼帘,不自觉地就瞟到了手腕上的红印子。
那时侯真的想问那么一句,我该怎么办才好,难道要回应他吗?昧着自己的感受去回应一个根本不爱的人?那和欠债还钱有什么区别??
已经不是在讨论什么真假的问题了,甚至可以说,现在我宁愿他的感情是假的。
小冰见我发呆,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不管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人有时候还是现实点好,做朋友的再管下去那就真有点三八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搞定。你跟他好好相处吧,我就不信男子汉大丈夫的,还过不了感情这一关,咱都是过来人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还不是忍不住骂一句,丫的傻B!
我忍不住轻轻笑出来,然后他吐口气,说我该回去了,要不得挨老板骂的,我点点头,说好,路上看着点,别摔阴沟里去了,等他走出几步,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住了他,却又一时措不来辞。
最后总算是把堵在喉咙里的话吐了出来,说,……你有空的话……去一下顾鹏飞那里……他上次割了腕……好象有点儿深……不知道现在……我还没说完,小冰就笑着哼了一声,说到头来,你还是想脚踏两只船啊?
我脸一红,刚要辩解,他就摆摆手说,开个玩笑,我知道要你马上忘掉他是不现实的,慢慢来就好。
我拖着步子回到家门口,刚要敲门,门就开了,陈旭阳见了我就说,我还以为你给谁拐骗了正想下去找人呢,我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进屋了,他在后面拖住我顺势把我转过去,嬉皮笑脸地说,怎么又成苦瓜脸了?笑一个啊,你刚才不是笑得挺好看的吗?
我闻着他嘴巴里面喷出的酒气,知道他有三分醉意了,于是也没发脾气,跟一个醉汉发脾气无疑等于没事儿找罪受,我推开他,说,我累了,早点睡吧。
我走进浴室洗澡,拧开龙头冲下来的是冰冷的水,我觉得脑门被拍打得涨痛难忍,身上的皮肤因为反复的受伤变得有些麻木,我站在喷头下发了很久的呆,最后我慢慢蹲下来,把脑袋埋在手臂里,脚下的水流哗哗地响着被卷进下水管道里去,反而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我很想跑去庐山大瀑布底下淋一晚上,也许这样就真的不会有任何杂念,不过附近方圆十几公里之内恐怕提供不了这样的条件,所以只好用淋浴喷头代替,我容许自己对自己的感情作一个总结性的回想,直到每一个陈谷子烂芝麻的细节都被我咀嚼得失去味道,然后我希望它们就此随着脚下的细流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汇入江河,回归大海,浪潮可以代替我去折腾,去哭闹。
最后我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吐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
第二天早上,陈旭阳迟到了,他显然是因为昨晚一时贪杯,导致闹钟想后没能立即挣扎起来却又被睡虫俘虏而去,当他在卧室里乒乒乓乓地穿好衣服后冲出来时,我已经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着他了。
他见我一身穿得体体面面,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以确定是否还在做梦,趁他愣在那里的当儿,我站起来把公文包递给他,说,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再不走奖金就吹了。他接过去,试探着问,你……这是……要去参加谁的婚礼啊?
我把外套扔在他脸上,说,婚你个大头鬼,我跟你去上班!
他的眼睛噼里啪啦差点没闪出火花来,拉着我就连蹦带跳地冲下了楼,我想若是哪个员工看见自己的老板对工作抱以如此高度的热忱,他们一定会为至今为止的非法翘班流下悔恨的泪水。
直到坐在了车子上,他还没能从中缓过神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借着高兴劲儿就握住了我的手,说,今天刮的什么风啊,让您老惦记起祖国的建设事业了?我一直望着窗户外面,说,我惦记着我的结拜兄弟人民币,再不工作我拿什么吃喝嫖赌?他笑了,说怎么嘴也贫了,看来脑袋是正常了,其实你不上班也行,我养你啊。
我把手抽出来,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看家狗?他笑得贼正经,说,我当你是老婆啊。
我给讽得没话说,拉长脸骂了一句,恶心。
车开出了小区速度逐渐提了起来,两旁的景物刷刷地倒退,我看得入神时,他突然慢慢说,你办公室里的东西,幸好我都还没动过,本来以为会一直用不上了呢……还有你那套在宿舍区的房子,我已经自做主张把它租给其它人了,东西我全搬了出来,一样没拉下,全放在我另一套房子里了,下班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想搬过来的……改天我把四处房子的钥匙都给你,我可以带你去转转,你现在住的这套是我最常用的,不久之前小纯还在呢,这些天去陪他妈妈了……
我听着他像只苍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