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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有些后悔了。那丫头本质倒也不坏,就是小心眼太多了。这女大不中留,只怕留来留去留成仇。我是真想把她嫁出去,可又怕她日后怨我。虽说表姑母的信里说得清楚,全由你我作主。但我想着,若是当真把她嫁在京城,日后您又调离了,留下那丫头一个人,万一有点什么事,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也怪可怜的。能不能拜托您在她老家附近的州府打听打听,若有合适的官宦子弟,我再给表姑妈去封信,问问她的意思,只怕还更好些吧?”
“行,这事我会留心。正好过年,我多出去走动走动,给她挑个清正人家,好好过上一二年,时间长了,总会明白咱们的苦心。”霍公亮忽地笑了,“阿三再好看,可一点也不适合她。真要成全了她的意思,只怕才真是要恨死咱们了。”
“您也看出来了?”
“我自己养的儿子自己能不清楚么?阿三这孩子,外面风光,骨子里却是冷的。除了咱家这几个,你看他何曾把旁人放在心上?桑丫头要是初来时规规矩矩,跟阿乔刚进咱们家门似的,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可她一来就得罪了人家妹妹,那小子生平最是护短,又小气爱记仇,怎么可能待见她?你看他答应了给桑丫头画个什么画册,这几年动过一笔没有?不过白哄她空欢喜一场罢了。”
阮玉竹听他这般损贬自家儿子,笑个不停,“那照老爷这么说,阿三这个孤拐性子,岂不是娶不上媳妇了?”
“那倒也未必。”霍公亮对自己儿子还是很有几分自信,“只要他肯点头,不知多少好姑娘愿意嫁他。只这孩子主意太大,只怕日后会自己领着媳妇回来,都不要咱们操心的。你要闲着没事,不如多替阿四留意,给他娶个小媳妇回来拴着,人就老实了。”
阮玉竹乐不可吱,笑倒在床上了,“老爷,这可是您说的。我明儿就跟阿四说,准备给他娶媳妇了,让他赶紧收收心。”
霍梓斐听闻此噩耗,吓得屁滚尿流的当即滚去读书了。从此闭门谢客,恨不得头悬梁椎刺骨,凿壁偷光,囊萤夜读,摆出十足寒窗苦读的架式,只求爹娘打消这念头。
他才十五啊,才不要这么早就娶个媳妇回来给人笑话!
(谢谢亲们的粉红~)
第132章 子嗣
“快!再去打盆热水来,切一片参给她含着!少奶奶,您这会子先歇歇,一会儿我叫你用力的时候,你再用力。”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但房间里却是门窗紧闭,甚至拿厚厚的棉布帘子将所有的窗户,还有大门那儿全都挡了起来,一丝风也不透。
屋里,明晃晃的蜡烛亮如白昼,还燃着几个红通通的大火盆,热得人满头大汗。木乔早已经将外头的大衣裳脱了,只穿着里面的一件夹袄,却也汗湿后背。此刻正高高挽着衣袖,半跪在床上,替人接生。
阿果站在旁边已经看得傻了,木乔只当她是个搁东西的花架子,需要什么的时候,就伸手到她捧着的托盘中去拿。
等到终于有具小小软软的身子从高高隆起的肚腹下生出,木乔倒提着婴儿的小腿,轻拍了她的屁股一记,小家伙顿时委屈得哇哇大哭,但也同时,吐出了嘴里的血污。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以一人的啼哭,换来所有人的欢笑。
把孩子交给稳婆到一旁清洗,大多数的人都围了过去。但生产的工作还没完,得照顾产妇,让她娩出胎盘,并将她身下收拾干净,尽量将产妇更加舒适。
等收拾完这一切,木乔才精疲力尽的洗了手出来。
虽说是生了个女儿,但因是头胎,又母子平安,所以夫家的人仍是很高兴,给了木乔个不轻的红包,“多谢慧通师父了。”
转过头来,那少夫人娘家派来的嬷嬷又塞了个沉甸甸的小荷包到木乔怀里,感激无比。“慧通师父,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小姐平素就娇生惯养。这又是头一胎,今儿要不是您在,真怕她撑不下来。我们夫人从昨晚听到信儿起,就在菩萨面前跪着了,现在托您的福,总算是母女平安,回头一定要到坤德观里去再烧烧高香!”
“嬷嬷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跟我过来,我再跟您说说。这产妇的调养,可不能大意。”
“行行行,您先去屋里坐会儿,喝杯茶。我去找个会写字的丫头来。把您说得都记下来。”
……
等终于从这家出来。木乔打开了两个红包。果不其然,那夫家给的是十两白银,那娘家给的却是十两黄金。当然。这也是因为木乔身份贵重,所以才给这么多。
但既便是普通稳婆,得到夫家与娘家的赏赐,也时常是这样不成正比的。虽是见惯的世情,也不觉莞尔,问向一旁。“阿果,你今天收到多少?”
阿果听说木乔要帮人接生。自告奋勇非要扮成丫头跟她过来看,可是这会子,她却抱着双膝,缩在马车角落里,偷偷的哭鼻子。
“怎么,吓着了?”
阿果用力的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我想到了我娘,也想了……我婆婆。相公骂得对,我就是个小孩儿,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人,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今天真是受大刺激了,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这么遭罪的。做母亲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了好了,”木乔将她的头揽到自己膝上,柔声哄着,“你现在能明白,也不算太晚。其实想想,白大哥说得也不算错。你们两口子单独分出来过日子,你们本来在爹娘公婆面前就没尽到孝道,他心中自是不好过的。况且他一人又离了家远在定州,虽说也有族人,但毕竟不是生身父母。瞧见你在爹娘面前百般娇宠,他虽是男人,有时也难免会小心眼的吃几口醋。你就大度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阿果给她说得破涕为笑,“你才多点大啊,好象还挺懂男人似的。”
木乔的脸唰地就红了,想想佟正恩,又有些泛白。她当年对他们一家何尝不大度,不体贴?可遇到一个不懂得珍惜心疼的人,再多的善意也是付之东流。
见她不语,阿果以为是她害羞了,便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回去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若是等他有假,我也会陪他回去看望父母。若是公婆愿意,来定州长住也可。总之,我会努力学着做个好媳妇的。”
木乔伤感了一时,很快将不好的情绪丢开,望着她笑了,“大话可不要说早了,公婆可比不得父母。万一人家真来了,你又伺候不了,哭鼻子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才不会……”阿果猛地一昂头,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极是难受。
木乔忙将她扶住,“你怎么了?”
阿果抚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好一阵子才定下神来,“没事,只是有些犯头晕。”
咦?木乔方才正好握着她的手腕,不小心好象把到脉象有异了,赶紧吩咐马车调头,“咱们去寻间医馆看看。”
“怎么了?”阿果很是忐忑,“我不觉得有什么大事啊?”
木乔颇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看了大夫再说吧。”
等到从诊室里出来,阿果还一脸的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木乔无奈叹息,“怎么有你这么糊涂的娘亲?都三个月不来月信了,也不知道找个大夫瞧瞧,还跑上京城。现在幸喜无事,要是万一路上出点子状况,你对得起孩子,对得起白大哥么?”
“可我怎么不想吐呢?我也不觉得恶心啊?”
木乔翻个白眼,“这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人吐得早,有人吐得晚,有人到生都不吐,有人从头吐到尾,咱们回去,我好生给你上一课。”
“嗳呀,我都想带你回去了!”阿果终于接受自己要做母亲的事实,喜不自胜,摇着木乔开始撒娇。
这分明还是个大孩子,木乔笑着摇头,忽地眼神一瞥间,瞧见熟人了。
“佟大奶奶?”
佟王氏惨白着一张脸,失魂落魄的同个姬妾也从诊室里出来,没想到在此遇见木乔。这女孩子一直待她不错,几乎算得上是她唯一的朋友了,她此刻心神不宁,便如见到亲人般,眼中瞬间就含上了泪。紧走几步,握着木乔的手已是一片冰凉。
木乔看她嗫嚅着嘴唇,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忙道,“此处说话不方便,不如咱们到茶楼里去坐一坐,可好?”
王氏点头,忙收了泪,让那姬妾和她的丫头先回去了。自己带着小丫头随木乔去了附近的茶楼,关了门,看了一眼阿果,欲言又止。
木乔温言道,“白夫人是我的知交好友,口风最紧,又不住京城,佟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那王氏这才扑簌簌落下泪来,“上回,蒙您的好意提醒,我前些天便趁姑奶奶的喜事,带家中姬妾出来看诊,结果谁知,谁知……”
她们无一例外给人灌了避子汤药,是绝不可能生育的。王氏当时就懵了,又多跑了几家医馆,结果仍是一样。
唯有王氏自己,因为从前在娘家养成的节俭习性,有些小病痛从来都是用些姜葱之类的土方子医治,更不贪嘴去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倒是好人有好报,逃过一劫。
但她在新婚之初,也与佟正义同房有几个月的时间,竟然也没身孕,那大夫便怀疑是男方也有问题了,建议她带相公一起来瞧看。
可王氏哪里敢告诉佟正义?连这些姬妾,她都不敢告诉她们实情。还装模作样抓了药回来给她们调养身子,可她也知道,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王氏再老实,也明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只可能是出自于佟正恩的授意了。
“我真的不懂,他若是嫌弃我们,尽可以打发我们出去单过,何必要如此绝情呢?”
木乔深深叹息,以佟正义那种爱闯祸的个性,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