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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梓文微微颔首,不知是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同意她去追赶。
“我去。”展云飞忽地从后面走上前来,深深瞟了霍梓文一眼,又似下了决心般,对木乔道,“此事等我回来,会给你个交待的。”
交待?我要你的什么交待?木乔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半天有些回不过神来。
蓦地,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样站在大街上很好看么?”
木乔一窘,沈亦儒不知霍梓文跟她说了什么,上前拉住木乔的衣袖,颇有些躲闪的瞟了霍梓文一眼,很是兴高采烈的跟她道,“姐姐,咱们别在这家,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儿的点心做得可好吃呢!”
木乔偷眼看着霍梓文,却见他依旧板着那样一张棺材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终于开金口,说了个好字。
沈亦儒在京城多年,虽然穷点,但有钱的亲戚却很是不少。四下里蹭吃蹭喝的机会自然也多,他介绍的地方果然不错,就在京城闻名遐迩的胭脂河畔。
“冬日虽是水少了些,但看着河岸的枯藤老树,断桥残雪,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华灯初上,沿河两岸挂上大红灯笼,那也是京城一景。”
只可惜沈亦儒虽然介绍得唾沫横飞,但木乔却直直看着那白茫茫静静流淌的胭脂河,神色既悲且苦。
“你怎么了?”霍梓文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低低询问。
“没什么。”他刻意放柔的嗓音似有魔力,木乔听着就觉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迅速低了头,掩饰眼中的湿意,但早有一滴泪落在裙上,绽出一朵潮湿的小花。
霍梓文不动声色的从桌下伸出手去,握着她冰凉的小手,面上却仍是跟沈亦儒商量着点菜。
干燥而温暖的手带给木乔莫大的安慰,心里的伤疤被触动时虽然还会疼痛,但上面好歹已经有霍家人一层一层给她覆上厚厚的痂了。
这是她今生最大的幸运,木乔一直都很珍惜。
第147章 亲姐
暗自吸了口气,木乔调整了情绪,如常抬眼,瞪着沈亦儒,“这胭脂河可是著名的风月之所,你小小年纪,怎地不学好,老来这种地方?”
略有些掩饰性的一口气骂完,她才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沈亦儒很无辜,青春年少时有几个不想来这种风花雪月之地见识见识?此刻只顾着讨姐姐欢心,却不小心泄了底。
顿时给骂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也是跟人来的。”
“那别人还有杀人放火的,你也跟着去?”木乔伪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还是很有几分看头的,霍梓文收在眼里,暗笑不语。
沈亦儒更觉丢脸,只得嘟囔着做出保证,“那我以后不再来就是了。”
“哼,二回要是让我知道,打断你一次的腿!”木乔威胁着,还伸出粉拳。沈亦儒瘪着嘴,似乎还就吃她这一套。
霍梓文忽地把话题引开,“听说,沈公子你也曾经有个姐姐?”
沈亦儒唰地一下,脸白了。
木乔有些埋怨的瞥了霍梓文一眼,沈亦儒孤苦一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勾起人家的伤心事?
沈亦儒看了看木乔,再把目光落回到霍梓文的身上,不确实他究竟知道多少,只能沉着脸应付,“是啊,可惜早就……没了。”
“对不起,恕我多嘴再问一句,你似乎对我家妹妹颇有好感。”霍梓文当着木乔的面,大大方方问着让人难堪的话,“是否爱慕她青春美貌,姿色动人?”
沈亦儒顿时一张脸憋得跟猪肝似的,“你……你在胡说什么!”
就连木乔也有些愠怒,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问起这样失礼的话?
但霍梓文却没有半点放过沈亦儒的意思。在桌下暗暗捏了木乔的的手心一把,道貌岸然的继续给人难堪,“我家就这一个妹妹。难免看得要紧了些。也许沈公子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你方才在大街上就会跟她拉拉扯扯,这给人看到。难免不起流言蜚语。我身为她的兄长,必须郑重提醒你。以后还是跟我妹妹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我们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沈亦儒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对她好,只是因为我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凭什么不行?你这完全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木乔听得差点乐了,但沈亦儒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亏姐姐还常说你们霍家都是怎样的好人,就我来看,也就是一个小人!哼,你是她兄长?那还是个干的。我是她弟弟,可是实打实的!若说要避嫌的话,我看你比我更加得注意!”
木乔被他的这番话说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就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霍梓文反而加重了力道,紧握着她,双眼始终不离开沈亦儒的眼睛。“不管你自认为与她有多亲,可她毕竟跟我们家相处的时间更长,感情更深,纵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比这有血缘关系的你要更加亲近得多!”
沈亦儒明显被激怒了,浑身颤抖,双拳紧握,鼻翼急速的翕动着,一副有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样子。
他看着木乔的眼神也变得分外炽热而强烈,那里蕴含着的浓烈的感情,绝对不是普通的表姐弟会有的。
“姐姐你说,你是跟我好,还是跟他好?”沈亦儒显然给霍老三逼得急了,问出的话里都透着十足的孩子气。
木乔心中也疑窦顿生,她一直知道沈亦儒对自己很特别,但究竟是什么缘故,却是如雾里看花般摸不着头脑,眼下既然霍梓文已经逼问到这个时候了,她当然就站在了他的一边。
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老着脸道,“小儒你对姐姐的好,姐姐都记在心上,但三哥救过我的性命,当年若不是他们一家收留我,只怕……”
她故意咬着话头不说下去,留下足够空白给人自行想象。万一这小子秋后算起账来,木乔也有地方可以推脱。是你自己想歪的,可怨不得我。
沈亦儒果然中计,嘴唇哆嗦得厉害,一双眼死死瞪着木乔,看得她甚是不忍,不由生出悔意来。好端端的干嘛把人家逼得这么狠?
可霍梓文却似铁石心肠,一定要逼问出真相来,怎么也不肯放手。木乔实在看不下去了,张嘴劝慰,“小儒——”
这两字刚一开口,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沈亦儒哭了。
半大的男孩子本是最要面子的时候,却当着她和霍梓文的面,生生的给逼出了眼泪。
木乔这回有些吓着了,看来这孩子是真的伤了心。她再也顾不得霍梓文的威胁,把他的手甩开,却不知怎么安慰这孩子好,“你别哭,别哭啊!”
沈亦儒自尊心极强的把脸埋在臂弯里,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脸,没几下,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狠狠的抹一把眼泪,似怨似嗔的看着木乔,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尔后猛地把木乔伸向他的双手一推,扭头跑了。
木乔大急,也顾不得男女嫌隙,一把就将他腰带抓住,慌慌张张的解释着,“小儒,小儒你别生气,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梓文只在后面冷眼看着,动也不动。他们的房间上了茶点之后关了门,只要木乔动作够快,抓住这小子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瞧他这情形,应该快撑不住了。只要他在火上再泼上一瓢滚烫火热的油,应该就能把这小子的实话给逼出来。
于是,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送到沈亦儒的耳朵里,“让他走!又不是你什么人,这么抓着象样么?”
“你闭嘴!”沈亦儒猛地转过身来,愤怒的眼神,高举的拳头让木乔毫不怀疑这小子已经准备扑上去跟霍梓文拼命了。
想也不想的就将他拦腰抱住,用身体堵在他与霍梓文之间,“小儒,你这是要什么?”
“你还护着他?”沈亦儒只觉血往上涌,满腔愤慨化为一肚子委屈,如受伤的小兽般嘶吼了出来,“姐!你是我亲姐呀,你都不帮着我,还偏向外人!你——”
他说不下去了,再次落下了泪来。不过这回的眼泪却与之前不同,经历了一次隐忍之后的再次决堤,就显得越发难以控制。
木乔只见他的肩膀耸动着,掩面悲泣,怔怔的站在那儿,竟不知如何是好。她方才听到了什么了?他说自己是他亲姐?
“小儒,小儒你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是血脉相连,许是被沈亦儒这样难过的忧伤所牵引,木乔的眼中不觉也滴下泪来。
霍梓文终于起身行动了,一手扶着木乔,一手拍拍沈亦儒的肩,“此事我只是有些猜疑,没想到果真如此。抱歉,抱歉。”
他为人骄傲,又时常惜字如金,若不是真心觉得歉疚,绝不会一连跟人说两句这样的话。于是木乔晓得,他真心不是故意的,但也晓得,连他都如此说了,那只怕沈亦儒管她喊的那声姐,多半是比真金还真的真话。
可这事情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她若是沈家的女儿,为何要由索家认回去?巴巴儿的把一对亲姐弟拆散成表姐弟,这很好玩儿么?
等沈亦儒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告诉她其中错综复杂的矛盾纠葛。
“爹爹本是家中嫡子,又打小比几个叔伯都要强些,很是遭人妒恨。后来又娶了咱们娘亲,是索氏嫡女,原在家中是极受宠爱的。咱们外公又是索家家主,那时会将娘亲许配给爹爹,听说是爷爷求亲之时,就已经放出将来会让爹爹承袭家业的风声。
但娘亲过门之后,因她性情爽直,大娘妯娌之间多有为难,令娘亲过得十分不易,以至于姐姐是早产出生。那起子坏心眼的人就说姐姐来历不明,等到爹爹因病过世后,就更加变着法儿的欺负我们母子三人。”
说起当年的往事,沈亦儒依旧的伤心不已,“娘亲当时给逼得没有办法,只得带姐姐上京,想向韦家的姨母求助,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