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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儿,妾身自然是不担心的。不管男女,总是庶出,妾身也不会让他们有什么非分之想。只不过……”苏姨娘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你还藏着掖着?”
苏姨娘这才道,“妾身只是想着,不管男女如何,这孩子年纪都太小了,妾身身子又不好,只怕日后不好教养。”
“那你想怎么办?”
苏姨娘斜睃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神色道,“妾身有个想法,若是不对,还请老爷不要见怪。我素日冷眼见着二姑娘心地很好,又识大体,便痴心想着将她认到名下。往后若是这孩子有什么,也有个长姐可以依靠,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
索光弼沉吟一时,“为什么是她?”
“老爷您听我说件事吧。”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让苏姨娘娓娓道来。
第二天一早,木乔忽地接到万氏打发来的丫鬟通知,让她不必起床请安了,也免了她两天的课程,在屋里好生歇歇。
可人很是稀奇,“难道夫人睡一觉突然想通了?”
木乔不知,但让她歇着她就歇着吧,屁股摔得还真有些疼。趁机睡个懒觉,偷得浮生半日闲哪!
又几日,小年到了。
索家上下忙忙碌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木乔终于放了假,也就在此时,才得到霍梓文的同意,让她来观中打醮祈福。
给她择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五到二十七三天。二十八是好日子,让她一早上过香,就能回家。再往后,他可没时间招呼木乔了。
万氏有些迟疑,但索光弼觉得木乔这个想法不错,“既然孩子有心,就让她去吧,不仅她去,几个孩子都去。也省得年节跟前,你忙成那样还要操他们的心。趁着月份小,让苏姨娘也跟着去住几日,给孩子沾沾观里的福气,保佑他日后平安生产。”
万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木乔既然发愿要做善事,这一部分的费用却是不用她操心的。一应都着落在她身上。万氏不过意思意思,给了二十两银子,说是添些灯油钱,也便罢了。
略收拾几件行李,木乔便带着阿岚一人出门了,可人和初见都留下看屋子,既是酬神,当然要处处简朴些才是,况且年底人多手杂,留下两个机灵的在家里,木乔也走得放心。
索家的马车将他们送到皇城北面的怡园门口就不让进了,这里是皇家园林,没有令牌,是不准通行的。幸好霍梓文早就打发了小道士在这儿专候着她们来,一时下马换了轿,登记了姓名人数,这便带他们进入。
只是坐轿时,数量有些不够了,小道士赔笑跟木乔解释,“原先听说府上就几位公子小姐,便按着人数准备了四乘小轿,不想刚刚霍夫人来了,便让她先进去。这会子差了一顶轿子,可人又多了,能否委屈几位公子小姐挤一挤?咱们先进去,也免得在这外头天寒地冻的白等着受了凉。”
木乔一听干娘来了,欢喜不胜,“小师父说得哪里话来?是我们麻烦你们才对。”
于是苏姨娘自乘一轿,木乔带上书静,书雯带上书杰,横竖几个小孩年纪都不太大,就这么起了轿。
从园门到道观还有一段颇为不短的距离,书静撩开车帘偷瞧着冬雪景色,十分高兴,“二姐,这里可比家里大多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皇家园林,跟小小的索府怎么能比?木乔指着前面暗笑,“你瞧那儿,大姐和书杰也在偷看呢!”
果然,书雯轿子里伸出一只小短手,还戴着个明晃晃的金手铃,可不正是书杰?定是爬在书雯身上,往外偷瞧。
书静掩嘴娇笑,忽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二姐,嗯……上回的事是我不好,我以后不那样儿了。”
“知道错了?”木乔伸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促狭的一笑,但一番小小的恩怨算是消弥于无形了。
玉衡修行的道观就叫清风观,建于园内最高的小山包上,山上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八角三层高楼,供奉三清天地,是祭祀参拜之所。
到了山脚下,小道士就命人落了轿,引着她们一路上山。这是规矩,便是皇上来了,也得步行拾级而上才表诚心。
一路上得山来,先将她们引往后院专供歇息的客房处,房舍不大,但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却只有两明一暗三小间,略嫌狭窄了些。
小道士解释道,“年节之中,各宫各府多有贵人亲来,或是打发家人来做法事求符箓之人,实在是房舍紧张。这儿虽小,却难得是个整套的小院,还是玉璇师叔(霍梓文)特让留给你们的。还请别嫌简慢。”
“如此就甚好了。”苏姨娘领头道了谢,很快将房间分派了一下。书杰由奶妈带着住一间,书雯书静一间,她和木乔一间,各人的丫头跟着自己主子打个地铺,也就是了。
“只是我这几日却要麻烦二姑娘了。”苏姨娘特意跟木乔行了个礼,“说句私心话,我能有这孩子也全托了二姑娘的福气,好歹让我跟你住几天,索性多沾点吧!”
那你应该去找霍梓文,不是找我。木乔心内八卦着,却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
收拾好了东西,小道士就来引她们往正殿而去,一早起来,便各自沐浴熏香过,又用的是素斋素饭,此时来拜神拈香,自是可以的。
霍梓文已经在这儿恭候多时了,熏了几日的香火,一身白色道袍越发显得仙风道骨,煞有其事了。
原先木乔还以为是他要装神弄鬼,才弄得这般人五人六的模样,直至进了这清风观才发现,此处上下一众道士的衣衫都颇为华丽。年轻一些的小道多是白袍,只有上了年纪的才着深色锦袍,看来颜色应是道行深浅的划分,而衣料却是各人装神弄鬼忽悠钱财的级别体现。
以霍梓文的资质,木乔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小子三年之后,必然可以花团锦簇,五彩斑斓!
一时正事完毕,木乔正被安排着去抄写经书,还是那个小道士过来了,低声相邀,“玉璇师叔请您过去!”
来啦!木乔斗志昂扬,誓要将这只小蚊子拿下,替她干活去!
第107章 孤女 T
阮玉竹在房间里坐着,脸却冲着左边的炕桌。霍梓文在她面前站着,脸却冲着右边的窗。
难得木乔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最亲切友好的微笑进来,没有一人欣赏不说,还丢给她这么一副明显气压极低的尴尬局面。
左顾右盼,甘婶没来。门外守着的小丫鬟被小道士招去聆听道教经典了,情况判断不明,木乔只能换上一副最乖巧贴心的女儿表情,试探着迈进房间。
“干娘,”叫了一声,没反应。木乔硬着头发上前两步,心中发虚,会不会是松涛阁东窗事发了?
再叫一声干娘,那嗓子不自觉的有些发抖,都带着颤音了。木乔打定主意,要是阮玉竹再不理她,她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痛述隐情,再不隐瞒半字。
好歹,阮玉竹终于转过身来,只是明显的脸上怒气未消,“你来得正好!阿三不信自己问问,连你这个妹妹都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瞧见好姑娘就知道带回家里给我相看,你怎么就这么拧呢?问也不问就说不行,莫非你真的是想当一辈子道士,终生不娶?”
呃……木乔还没来得及消化掉干娘这番话的意思,就感觉到两道如冰雪般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霍梓文斜睨着她的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浅显,直勾勾的不满不爽不痛快!看得木乔全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的竖起来,饱受熬煎,急忙赔着笑脸打圆场。“干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您别急。好好跟我说说,行不?”
阮玉竹拉她坐下,忿忿的道出详情。
原来就在前几天,有一门远房亲戚上门投靠,还带了阮玉竹兄弟的亲笔书信,信中交待得十分明白。
原来这户来投靠的亲戚是一家子孤儿寡母,其中的外祖母姓阮,也是阮氏族人,论起辈分来。还是阮玉竹的堂姑。
只是这位阮氏乃是旁支,命甚不好。嫁了个男人是个短命的,只给她留下个女儿就一病呜呼了。但这阮氏甚有气节,带着女儿一直未曾改嫁,含辛茹苦将女儿抚养长大,又替她择了门夫婿。
女婿姓桑,虽是小家小户出身,但家中颇有几个银钱,也曾读书识字。中过秀才。为人也甚是通情达理。自成亲后就将岳母接来同住,很是孝顺。婚后不久,夫妻俩就生养了一双儿女。日子甚是和美。
原本好日子过得顺心畅意,却未曾想到女婿一次喝醉了酒,回来不住嚷热要洗澡,妻子自然烧水服侍,却不料一个没招呼到,在她转身提热水过来之时,女婿滑进浴桶里,一口水就给生生的呛死了。
这下子可了不得了!桑家的叔伯兄弟们就非说是阮氏女儿害死了丈夫,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谋害自己男人做什么?无非是为了他家里的那几个银子罢了。
阮氏女给逼得无法,也为了给一双儿女保留住家业,生生的就给逼得一根绳子吊死了。
若说是她有错,那她也用性命赎了罪,那份家业就还该是她一双儿女的。于是,多亏了这位外祖母,强硬的守住那份薄产,抚育两个外孙成人。
只是桑家见这一双儿女渐大,阮氏渐老,便又生出摆布的念头来。想替那大的外孙女先择门亲事,再摆布小的。
阮氏无法,只得写信回家求助,但这毕竟不是她的儿女,而是女儿的儿女,那边的爷爷奶奶还都在,也是一样的偏心,这让阮家怎好帮忙?
去沟通了数次未果,正在为难之际,却又恰好听到霍公亮被起用的消息。这阮姑母就生出个念头,既是在乡下混不下去了,不如干脆送外孙女上京城去寻求霍家的庇护。
老人家的心思很直白,若是霍家看得上她这外孙女,那是最好。若是看不上也没关系,就拜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