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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个混合着尴尬、歉意的笑容。
“对不起,刚才我在想事情,你愿意重新再说一次吗?”
“我知道你是马纯欣的弟弟。”她加重语气,看见他一下子刷白了脸,继续说:“我也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
“我……我是个医生,来这里的原因只有一项。”他认为沈宁是在套他话。
“赎罪。”她低声说。
他真正的震惊了,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你大概也知道我是齐霈阳的前任未婚妻吧?”
他迟疑的点头,不知道她还要投下什么炸弹。
“我也是来赎罪的。”
“你?但这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车祸的事迟早会发生,我却从未尝试的去阻止它,光是这点,我就难辞其咎。如果我及早提醒齐霈阳,或许心娃就不会落到失明、失忆的地步了。”
“所以,你搬进齐家也是为赎这份罪孽?”马绍儒原本一直不明白曾是齐霈阳未婚妻的沈宁怎会搬进齐家,原来是为这个原因。
她也是受马家姊弟之累,他不免感到几分愧疚。
“马医生,既然我们都已经谈开,我希望你趁早搬离齐家。”沈宁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知道我是来赎罪的,为什么要赶我走?”马绍儒不解。
“我不希望到时让齐霈阳发现是谁伤害了心娃,他会报复你们姊弟的。”
“你认为我迟早会露出马脚?”
“不是迟早,我相信现在你就已经让齐家父子怀疑了。”
“而你却想继续待在这里?”
“我要等心娃记忆力恢复。你放心,我会小心的照顾心娃,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马绍儒抿起嘴看她,“如果我不走呢?顾心娃出车祸,我才是那个祸首,理应由我负责,你只能算是个局外人,不该被罪恶感缠身,该走的人应该是你。”
“你……”沈宁无言以对,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温和和的马绍儒竟然也有执拗不通的一面。
“既然你愿意负责,我想我们必须好好的谈一谈了。”不知何时,齐谷清已经站在客房门口聆听两人的对话多时了。
沈宁与马绍儒一惊,同时转过门口,心倏地下沉。
“齐老先生……”马绍儒期期艾艾,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和煦的微笑不再出现在齐谷清的老脸上。他得意而阴沉的一笑,像是褒许自己的聪明似的,他双臂环胸,凝视着眼前一对手足无措的男女。
“显然你们并不适合当所谓的坏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在齐家谈你们所做的坏事。”
“齐老先生,您别误会……”无论我是否误会,一切事都等霈阳回来,你们自己再好好向他解释吧!”
如果他们还有命的话,齐谷清想道。
也许他该先叫辆救护车在齐家大门等着。
那是说,在他不必先订墓碑的情况之下。
他的生活在退休后,向来平淡无奇,如今有一场好戏,他怎可错过?
一切就等齐霈阳从公司回来。
他几乎等不及那刻来临了!
斜睨着墙上的画,试了好几个角度望着,心娃不禁略有成就感与隐约的得意。
她几乎已经放弃恢复记忆了。在经过这几天的打算,她已做好决定,如果当真恢复不了记忆,她决定再回老本行——作画,其实这也是经过许久的考量。她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幅她的画,虽忆不起她作画的才干,但她感觉得出作画者的眷恋心情,她愿意从头再起、重新开始。
她注意自己的决定。
一个包括齐霈阳的新开始、新生活。
齐霈阳走进办公室,犹自不解天娜神秘的表情。
然后他看见心娃……捧着一束玫瑰投向他的怀抱。
“霈阳哥!想不到我会来看你吧?”她亲密地搂住他的腰,像是黏人的麦芽糖。
她要让齐霈阳习惯她的存在,这是她的小计谋之一。
“你应该留在家里休息。”齐霈阳蹙起眉,“没有我的陪伴,你不应该独自一人出来。”伤害娃娃的凶手还没抓到,要出了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况且他无法再次承受那股锥心之痛。
看见娃娃躺在急救室里没有生气的惨白模样,是他一生的恶魇,他宁愿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宝贝娃娃。
对于爱愈生命的娃娃,他要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是他的承诺,一辈子都该履行的承诺。
只见心娃娇笑着:“现在我的身边不是有你陪着了吗?”
齐霈阳对她就是燃不起一丝怒火,他轻柔的摸摸她的乌黑秀发,喃道:“娃娃,答应我,下次没有我的陪伴,不准独自出来。”
心娃完全不知道那件车祸是有人蓄意主谋。
她放开齐霈阳,走到另一个角落,开始整理带来的玫瑰,一朵一朵放进花瓶里。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身分证上的出生年月日可以证明我已经二十二岁,完全的成年人,有权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边修剪玫瑰边跟齐霈阳理论。
齐霈阳恍若未闻,他走到心娃身边,一手习惯的搂着她的腰,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就是这么自然的、习惯的碰触她。
“你昨晚睡得还好吗?”他关切的问。
“好得很。”她脸红的想起缩在齐霈阳怀里睡觉的那一次。“最近我都没有再做恶梦了。”
他蹙起眉。“不准你骗我,如果晚上再失眠或是做恶梦,我说过,我允许你来找我。”他不要她因为一时害羞而独自让恐惧吞噬。
“允许?好大的口气。”
“娃娃,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私下问过马医生,他说这可能是心理因素,也许是最近我有安全感了吧!”她甜甜的笑着。而这全拜齐霈阳之赐。
没有他,她恐怕每一夜都得和恶魇搏斗,是齐霈阳给了她安全感,她才没有继续再沉浸下去。
她对齐霈阳的爱只有与日俱僧,她窝心的想。
“马绍儒?齐霈阳想起那个令人起疑的医生。”“他只说这些?”
她心不在焉的点头。“老实说,他人挺好,就是紧张了点。我跟他说那个梦,他的脸都变色了,我怀疑到底是谁做恶梦……”她惊呼一声。
玫瑰茎上的尖刺不小心刺进了她的食指,一滴鲜红的血流出白嫩的指尖。
正仔细聆听马绍儒异样的反应,忽听见心娃的叫声,齐霈阳一怔。
“该死!怎么不小心点!”他二话不说,急忙握起她的手,像怕弄疼了她似的,小心而轻柔的吸吮她食指上的伤口。
天娜正巧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副即亲密又感动的画面。
齐霈阳流露出深切的关心,深怕她受到任何伤害似的,温柔体贴的吸吮心娃的伤口。而早就满脸晕红的心娃则痴迷的凝视他的轻柔举动,她眼中净是暖暖的爱意。
好美的画面,却容不得外人的介入,天娜不禁浮上笑容,眨回感动的泪水,悄悄关门离去。
他们完全没有发现天娜进来过。
齐霈阳微微蹙起眉,盯着不再流血的伤口。“疼吗?”
她羞怯的笑着摇头。“这只是小伤,又不是划了十来公分的伤口。”
光想像那副情景,齐霈阳就顶受不住。
“娃娃,答应我,以后小心点,别再心不在焉。”争怕她会再度弄伤自己。
每每看见娃娃受伤,那怕是一丁点小伤口,他都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代为受过。
他的感情是愈放愈深,不可自拔了,几乎连他也吃了一惊。他暗叹口气,几乎可以想见这份感情会带来什么结果……
她轻点着头,“我答应。”掩不住嘴角笑意,她好高兴齐霈阳如此关切她。
她一时冲动,竟有想吐露爱意的冲动。
无论齐霈阳是否再视她如妹,她都打算说清楚。
她视霈阳如兄、如友、如情人。
齐霈阳暂时相信她的承诺,但仍未放开她的手。
“霈阳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她红了脸。
他点着头,想起上一回她告诉他的秘密是喜欢他之类的言辞。
他期待着同样的字言再从她嘴里轻吐出来。
也计他永远都无法让心娃有跟他一般的感情,但至少他能成为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他就十分欣慰了。
然后,她轻轻挣脱了齐霈阳温热的掌心,垫起脚尖,轻柔的用冰冰凉凉的唇轻触他的唇,在齐霈阳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时,她深情凝视着齐霈阳,以无比严肃的口吻说出她的心意:“我爱你,霈阳哥。”细小如蚊的娇羞声音几乎让齐霈阳误以为错听。
直到她一溜烟的从他眼底跑出办公室,他才愕然惊觉她字言上的意义。
“娃娃爱我?”他茫然的吐出这句话,然后他的眼光移到墙上的画。
她真的爱他?
原本以为无望的他感到震惊,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有问题。直觉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仍是反应不过来,但下一个火辣的巴掌可就让他十分明白自己并不是处在梦境之中。
凝视着画,他仿佛见到一张俏脸又骄又羞的向他告白。
老天!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分窃喜……
他连天娜困惑的进来,大惊失色的注意到老板脸上的五爪红印都还不知道。
从头到尾,他一直沉浸在这份狂喜之中。
许久。
第十章
马绍儒痛叫一声,躺在地上。他的脸上、腹部刚挨了数拳,几乎让他站不起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怒气腾腾的齐霈阳。
犹自震惊在心娃爱他的事实中,他也关心心娃的去向,急忙赶回齐家,确定心娃安然无恙,没想到朱谷清把他拉进书房,先告诉他心娃和他母亲在楼上聊天,才告诉他这项令他狂怒的事情。
一天之内,他遭受两次震惊,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用几乎想杀死人的眼光瞪着马绍儒,如果不是杀人要坐牢,如果不是刚知道心娃的爱意,恐怕他真的会痛下杀手,让这个曾经伤害心娃的男人得到报应。
可是